李小曼打开水龙头，热水涌出，无声地冲进洁白的洗手池。
洗手间里灯光明亮又柔和，她抬头，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看似随意，实则很花了一番心思的丸子头，配合稍显圆润的娃娃脸，让她多了几分27岁少女的俏皮。
够鲜嫩，在这个她心已沧桑还要执着扮嫩装嫩到鬼神避退的年代，很难得。
身材略丰润本钱足够，皮肤细腻白皙，精心描绘的淡妆，不着痕迹地让她更显得明眸皓齿。
展颜一笑，嗯，就这样，很nice。
深吸一口气，事业线更加幽深——开始吧，天堂地狱都是你的选择，不要怪我！
巴渝之地多美女，法学硕士川妹子李小曼对自己的外表，还有学识都有自信。
贵妇名媛宁有种乎！不想出入有豪车，罗绮裹身的女人不是漂亮、有内核的女人！
幺妹有资格成为这栋独栋别墅的新女主人。
为此她努力了两年多，今天是最后一次——
笑容慢慢在脸上消失，李小曼在自己眼里看到了冷漠，她连忙再次笑笑，又恢复了巧笑盈盈，应该是这个样子。
有选择的感觉很好。
手是干净的，李小曼随便沾沾水，关掉水龙头，抽了一张纸巾擦着手，开门走出别墅一楼的洗手间。
别墅一楼的客厅，连同餐厅，至少有90平米，比她租住的单身公寓两个还大。在这里，呼吸都因为宽阔而顺畅。
装饰是轻奢风格，豪华又不失雅致，明亮、晶莹的水晶吊灯从挑高的一楼楼顶垂落，空气中有前女主一直喜欢的栀子花香。
晚餐刚过，保姆在厨房忙碌，主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独坐饮茶。
李小曼把润湿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走过去在主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浅黄色大理石茶几，两米多远，刚好是一张双人床的距离。
这个距离是主人林琛习惯的距离，李小曼几次灌醉自己，试图缩小这段距离，更期待出现负距离的交流，可惜都没成功。
相处两年多了，李小曼一度怀疑林琛不行。几次略施手段验证，他却偏偏出现男人该有的反应。
加上对面安静喝茶的那人，又时不时跑去钱江武林市师范大学，偷看在那里教书的原女主人、他的前妻。
更让李小曼不忿——施青岚是漂亮，也挺有味道，可我年轻啊！
格老子，这算啥子！
李小曼顺手接过保姆照常送上的一杯咖啡，看着对面安静的林琛，浅笑着狠狠喝了一大口。
许是动作大了一点，刷手机新闻的林琛抬头看过来，温和地笑笑。
在李小曼眼里，这温和的笑容很好看，但还不够，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慢慢喝光杯中由自己亲自采购的咖啡，按照自己一贯谨慎的习惯，又权衡了一次利弊，甚至是如何规避向后的各种风险，李小曼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精美的骨瓷咖啡杯在水晶吊灯的映照下，泛着润泽毫光，咖啡杯与大理石茶几接触，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就像棋盘落子。
落子无悔。
调整坐姿，把角度调整到最佳，她深吸一口气，开口叫道：“林哥……”
林琛抬头看向李小曼，“嗯？”
李小曼挺胸，掩嘴打了个哈欠，露出一截妖娆的腰身，细腰欣长，T恤紧绷。
“几点了？我困了，不想动……”
“嗯……”满眼风光，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成熟丰润的躯体，像熟透了的水蜜桃摆在眼前，散发出无尽的诱惑，又唾手可得。
林琛眼睛一亮……移开视线，拿起手机，“快9点了……我送你回去吧？”
李小曼身体一僵，而后慢慢松懈下去，自嘲地笑笑：“算了，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大体在意料之中，失望、落寞，心有不甘，但说不上有多难受。
隐藏的罪恶感减轻，隐隐升起一种可以报复回去的窃喜。
“林哥……林总！”
李小曼随后离开别墅，开着林琛给她配的车驶出别墅小区大门，执勤的保安熟悉她这辆车，举手敬礼。
车刚驶出大门，扔在副驾驶位上的手机响了。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很老的一首歌，曲调悱恻、忧伤，李小曼感觉每一个音符都能唱进自己心里。
她浑身一振，打方向、踩下刹车，伸手抓过手机——老汉！
想多了，并不是她希望的那人留客。
“喂，爸……”李小曼恹恹接通电话。
“幺妹，你弟现在相看上了隔壁镇的妹子……女方要求新房、小汽车，你哥你帮过，到你弟了，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你看……”
电话里的乡音喋喋不休，李小曼突然感觉非常委屈，眼泪一下涌了出来，“钱、钱、钱！你们看我值多少钱，送给人家都不要……”
第二天一早，李小曼拿着厚厚一摞文件敲开林琛的办公室。
“林总……”
林琛抬头看一眼自己的秘书，也是女友，“嗯，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啊……没事、没事，昨天晚上……没睡好。”
李小曼说着递上文件，拿文件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林琛并未注意。
“有几份文件需要您签字，要签字的地方我折起来了，你签一下，我需要马上送去各个部门……您约见的渠道客户已经到了，正在会客室等您。”
“各大药房的人？”
“嗯，销售部的人刚通知我，说是为了新药培元丹铺货的事，到了好一会了，急着见您。”
“好，我马上过去。”
林琛没有细看，在李小曼指定的纸页上快速签字、盖章。
“麒麟投资的融资款已经到了，账面上宽松不少，有空你去选台好点的车吧……算我送你的礼物。”
林琛匆匆签署过文件，对李小曼说。
李小曼的两手握紧又松开，抿抿嘴，“……不用了，以后……再说吧。”
林琛起身往外走，“行吧，过几天找机会我陪你一起去。培元丹药效显著，是咱们公司向后的主打产品，营销铺货的事耽误不得，你得等等。”
林琛出了办公室，背影消失，李小曼长出一口气，从那摞文件中拣出两份，塞进一个新文件袋。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口袋中的电话突然响起，李小曼吓得一哆嗦，深吸一口气，拿出来看了一眼，犹豫一下接通。
“你好王经理……”
“李助理，林总还要多长时间能过来？客户这儿一壶茶都喝完了！”
“……林总刚在签署一些重要文件，这会儿已经过去了。”
“那好……”
‘签了也没用！’
挂断电话，李小曼回到自己的工位，把那个文件袋塞进包包，匆匆下楼出门。
配给她的车停在办公楼外的小停车场上，坐进车里，深吸一口气，李小曼拨通一个号码。
“黄先生，事情办好，东西在我手里，我要的什么时候能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