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能对上，也识得这腰牌。两人出了风荷轩明瑾带着她来到一间书斋，跟掌柜打过招呼后走到后屋。确认四下无人后，才询问他：“你那印记在何处？”
“你要亲自查验？”苏念神色莫名，她今日穿的是男装，声音也是清脆的少年音，看向明瑾的眸光轻闪。他来查验，这件事情不就露馅了吗，虽然宫志没有记载有一位公主入宫，世人更不知道十七子中只留下了一位公主。她是苏家人，却不是皇子。
明瑾关门的动作一停：“怎么，不行吗？并非是我不信你，只是这事不能有一点差池。”这是他们和襄王之间的角逐，一步行差踏错，等待他们的将是万丈深渊。
“换一个人。”苏念道，如果不是明瑾，她可以……
“也罢，那就让他去吧。”明瑾与她僵持不下，只好招来一个小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小童跟随苏念进了房间：“公子请。”
小童一进门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苏念坐下，对他一笑，“帮我倒一杯茶来。”
小童拿起桌上的茶壶，这样的事他驾轻就熟，递给她的时候，眼神难免和那双琉璃一般的眼眸对上。或者说，是苏念刻意让他看过来。
正准备移开视线，苏念放低了声音，缓缓道：“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他腰间……”手指晃着杯盖轻晃，小童眸间的光影一阵恍惚。
小童呆愣片刻，喃喃：“他腰间……”
“的确有一块印记。”
“的确有一块印记。”
……
两人不一会就出来了，明瑾侯在外间，见两人出来看了一眼苏念，又看向那小童。小童中规中矩答道：“他腰间的确是有一个那样的印记。”
又信了几分，明瑾明显恭敬疏远了许多，也许，眼前这个少年这将会是他要辅佐的君主。思量片刻，明瑾又问询了襄王闯宫那天她的去向，这个答案苏念早已经准备好，一时间，他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等老师回来，你和我一同去见见。”明瑾倒了一杯茶给她，“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明瑾说的老师，正是傅老先生。他门下的弟子，从庙堂到江湖，从不拘泥身份地位。同时，他也与十七子，她的弟弟，有过一面之缘。
苏念心中知晓，这是再次的试探。思索间，却无意间打翻了茶杯，茶水顺着袖子打湿出暗色的水迹。一抬头，明瑾则略带审视地看着她。
苏念镇定下来，对上他的视线，无奈地询问：“有手帕吗？”去换一身衣服已是不便，更何况是这样的时候。
明瑾找掌柜要了一方递给她，苏念还来不及道谢，一道声音就刺入耳中。
“你居然和她在这里拉拉扯扯，你说，你在风荷轩就是为了等她吗？”这熟悉的声音，不是苏意然还能是谁。
苏意然只看见明瑾和一抹翠色靠得很近，不仔细端详就脱口而出，那端的是一副正室捉奸的架势。
明瑾脸色微变挡在她身前，“你闹够了吗，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闹？”苏意然这次只带了两名随从，可她的跋扈却让人避而远之，“我今天要让你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她说着，才正视起苏念来，头上无更多的发饰，一抹翠色的发带称得脸上雪白，下巴有些清瘦，形成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微微颔首，低了眉眼，藏起了琉璃一般的颜色。
“是男子？”苏意然哑然，竟觉得这个少年也是生了一副好容貌。她看向明瑾，略尴尬地补充：“你这样的，就算是有男子喜欢也不奇怪，他是谁？”
“没有解释的必要吧。”明瑾厌烦了这样的胡搅蛮缠，直接拉着她的手出了书斋。
一路无言，苏念想起自己还有个约定，于是对明瑾道“我还有事，去拜访傅老就等在明日吧。”现在已经申时末了，如果再不回去，那人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明瑾点点头，今天的确不是一个好时机，于是叮嘱她：“回去路上小心，今日之事纯属意外，下次我会处理好。”他说的，是对苏意然突然闯入的交代。
……
第二天
两人已经相约好，去傅府拜访。那是宣城最繁华的街道，唯有一户门前略显冷清，似与周围格格不入。
老者看到苏念，并没有急着上前。在她行礼时，也只是点了点头。这让苏念有一点拿不准他的意思。
几人寒暄一番后，老者把明瑾打发走，又看向她：“当初在别院行宫是你吗？”竟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女儿身。
“先生如果说是学宫听学，那不是我。如果说是行宫狩猎，是我。”苏念无奈回答。
“你很有勇气。”老者似是感叹，“常言都道，伴君如伴虎，我伴了三朝皇帝，熬成了一把老骨头，总算把他们的脾气摸透了几分。而苏响，我看不明白。”
傅老说着看向苏念，苏念的眼中并无惧色。他或许还有一点不明白，那么多接受皇家教养的皇子，为了保全性命，苟且偷生。为何偏偏是这个“籍籍无名”，算不清命数的十七子站了出来。
“也罢也罢。”太师也知道她走这一步下了多大的决心，冒了怎样的险。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襄王生性嗜杀，绝不会是一个好皇帝。
“一切我都会安排妥当，内部各种势力倾轧，盘根错节你先无需担心。襄王那里，我也会处理。只是，你要记住，从现在起，你就是十七子了。这条路，只能向前，不能回头。”
“是，学生知晓了。”苏念点头，思绪触及那年夏天。父皇携宫妃来行宫避暑。两月的时间，为避免功课落下，傅老随行。
弟弟在窗外听了学回来，悄悄告诉她，傅老先生是一个极好的人，还要为他补落下的功课。
傅公桃李天下，苏念并不担心，只是苏棘的身份……
弟弟……那场大火也绝非意外，不管真相为何，她一定会查明！
“明瑾那里，不要让他知晓。”傅老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