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集市,有一家肉铺。肉铺里有个胖子屠夫,身材矮圆,面皮白净,头上戴着一顶白高帽,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圆圆的大肚子上系着一条被撑得鼓鼓的围裙。
让街坊邻居拍手称奇的是,屠夫卖肉从来不用秤,仅凭大手一惦,挥舞着一把油光发亮的杀猪刀,手起刀落,就能利索的切出客人要的斤两,不差分毫。
肉铺经营了有些年头,生意一直很红火。
屠夫有个坏毛病,嗜赌成性,每天卖完肉,就带着钱去了赌场,结果每次都把钱输得一文不剩,垂头丧气的回来。
这天,肉铺生意特别好。听说是城东有几户富户人家办喜酒,早早就把肉铺里新鲜的猪肉给买光了。屠夫拿了钱就去了赌场,玩了整整一个下午,愣是把口袋里的钱都给输了个精光,正懊恼间,却被迎面传来的谈话声给吸引住了。
赌场里迎面走来了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旁若无人的谈论着王城里最新的秘闻。
“嗳,听说了没有,昨晚总部那边,被人杀了个精光。”
“听说了,据说死了不少人,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太惨了。”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凶手是个小娘们,被总部的大人给糟蹋了,上门来寻仇。把白银骑士大人整整砍了九九八十一剑,最后还把尸体给挂在了墙上,太凶残了。”
“对对对,这女魔头杀了人还不解恨,还在墙上画了一朵‘蔷薇花’花,是用死人的鲜血给画上去的,洗都洗不掉。”
“嘿嘿嘿,总部的大人们就知道玩女人,这下遭报应了。”
一群人用只有男人才懂的眼神,相互对视了一眼,带着猥琐的笑声向前走去,丝毫没注意到已僵在原地,呆若木鸡的胖子,挡在了道中央。直接就撞了个满怀……
领头的警察被一把撞倒在地上,骄横跋扈惯了的官老爷何时受过这种鸟气,抬眼看到是个矮胖子平民,恼羞成怒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上来就要给胖子一记大耳光。嘴里还骂骂咧咧道。
“哪里来的胖子,没长眼睛啊……”
“滚开……”
暴喝声在官兵的耳边炸雷般的响起,一股磅礴的气浪从屠夫身上汹涌而出,把整个赌场都掀得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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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昏沉沉的,耳边吹过晚风,像游魂一样在哭泣,发出“呜呜……”的哀嚎声。
屠夫静静的伫立在警察总部门前。脸上的笑容早已收起,表情肃杀,怔怔的望着墙壁上妖艳的蔷薇花发呆,两行激动的泪水,顺着圆圆的脸庞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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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铺的对门,开着一家铁匠铺。
说来也怪,打铁是门力气活。别的铁匠铺里的铁匠都生得虎背熊腰,肌肉线条分明,浑身青筋暴起。可这家铺子里的铁匠却是一个颧骨突出,两颊凹陷,身形消瘦的男子。
铁匠使用的锤子,也明显比别人家铁匠使用的瘦上一圈,可却被铁匠视若珍宝,从来不让别人触碰。
每次打铁时,铁匠都慢条斯理的挥舞着锤子。可落锤的一刹那,金属碰撞发出的铿锵声振得人耳膜发疼,让人振聋发聩。
铁匠打出来的武器和农具,结实耐用,韧性十足,品质上乘,因此深受客人的喜爱,铁匠铺的生意也极好。
铁匠平日里少言寡语,每天都默默的抡着锤子,只顾着在铺子里打铁,跟周围的邻居基本上没什么来往,唯独和对门肉铺的胖子有些交情。
铁匠不像胖子那么嗜赌成性,每天歇了业便到附近的酒肆里买酒,带回铺子里独饮到深夜。偶尔,还会邀上输了钱的胖子,对饮到很晚。
这天,和往常一样……
铺子歇了业,铁匠便到附近的酒肆里买了酒。回来的路上,本想邀上对门的胖子小酌几碗。却看见肉铺大门紧闭,便独自回到铺子里饮起酒来。
酒到三分,铁匠顿时觉得心神异常的不安,便起身来到炉子边,提起了惯用的锤子,回到餐桌前,对着烛火轻轻的抚摸,怔怔的发呆。
只见锤子呈暗黑色,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细长的锤柄上刻着密密的纹路,但在烛火的照射下,泛着幽幽的蓝光,显然不同寻常。
曾经有对小号锤子好奇的客人,趁铁匠不注意,想拿起铁锤。可刚一触碰,顿时觉得奇重无比。一松手,锤子跌落,“哐”的一声,整座铺子都晃动了一下,坚硬的地板竟被砸出了个深坑,惊的客人目瞪口呆。
铁匠有个习惯,每到深夜,都要把锤子像心爱的恋人般捧在怀中,细细的抚摸捶子的纹路,像是在寻找某种心灵的寄托,又像是在拼命抓住生命里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在铁匠思绪万千的时候,铺子的大门被一团白影撞开了。
铁匠猛一抬头,双目间精光闪烁,手中的铁锤便要出手,一坨敦实的圆肉出现在了铁匠眼前。
只见胖子屠夫满面泪光,身体因抑制不住内心的颤动而阵阵抽搐……
第二天清晨,天刚朦朦亮,屠夫和铁匠便一同离开了城东集市,从此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