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的关在洞里,俩个人带着成年群狼走出洞外,就在清扫出的一块地面上散步。瞭望东边,黑森林依然是黑暗深邃,不知道里边藏了多少危险。从雪窝子里取出十多条冻鱼,返身回到洞里,韩冰准备早餐。
先把冻鱼扔溪水里化开,再里外收拾一遍,把鱼内脏放在大个泥碗里,加点水,用加热的石头热一下,然后拿给那七个毛子吃。再把收拾好的鱼架到门口的火盆上烤,鱼很大很肥,自己俩人吃一条就够了,反正今天也不会有太多运动。狼妈和成年狼各吃一条,那些小狼把剩下的几条鱼加上鱼内脏都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狼妈也是,看来书上说狼从不浪费任何食物,的确是真的。
哥俩没吃鱼骨头的习惯,取几枚又长又细,拿着还挺结实的鱼骨,留下做缝补用的针,其他的都给了那哥几个吃了,食物不能浪费。师战昨晚守下半夜,这会儿吃完了正好来个回笼觉,躺在草垫子上,满脑子胡思乱想:不知道老虎吃东西是个什么习惯,是不是也这样精打细算。但愿在自己成年之前不要遇到那个瘟神,否则“武松打虎”?说不得就得先来段“师战打虎”,流传后世。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战神了!就忘了那句成语:遇难成“翔”?
这几天终是没有见到老虎过来收保护费,两天后这一家子又开始正常的生活。小狼在过了那个冬天之后,就开始跟着狼妈出去捕猎了。哥俩守着怎么吃也不见长大的幼小身子,继续无可奈何。才两岁啊,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冬天也没法猫冬,没办法,山洞里俩人类幼崽加上老小二十四匹狼,每天一顿饭那也得二三十斤肉。熏肉那是战备粮,平时吃的就得每天出去现抓,猎物以各种鼠类兔子,冻死的鸟类居多,偶尔能碰到大型食草动物,比如山羊、狍子、梅花鹿,整只全拖回来也不够这帮家伙吃两天。看来等明年开春,分家是势在必行了。
大概是为了锻炼未来新的狼群生存技能,两位狼哥时常会带领自己家狼,独自出去捕猎,剩下的七个毛子就由狼妈狼后爹带着,三伙狼分片出击。冬季的山里,白雪覆盖的山坡上,很容易发现各种小动物留下的痕迹:四瓣梅花的是兔子,一行小脚印的是松鼠,五指配窄长脚跟的是老鼠,细细的海王叉子是野鸡,比狼爪窄长的是狐狸,比狼爪印指甲长的是貂,比兔子脚印大的那是老虎和豹子,两半鹰嘴状间距大的是狍子,间距小的是羊,双手捧心形状的那是野猪,看到巨大如人手掌一样的兔子脚印形状,那就赶紧有多远跑多远,这不是兔子精,而是山大王,上次虎王来府上拜访,次日清晨山洞外留下的一串脚印就是这个样子的。
师战哥俩也没能总呆在山洞里,挖坑下套凿冰捕鱼,忙的不亦乐乎。这一天狼妈这组回来居然有五匹狼身上带伤,二毛脸都被抓破了,大毛三毛和后爹身上不同地方渗着血,狼妈肩胛位置一个巨大伤口,已经露出骨头,走路都一瘸一拐,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三个月内老妈都没法动弹了。
韩冰赶紧给这群伤兵用溪水清洗伤口,然后取出早已晒干储备的草药刺儿菜和卷柏,在石板上用石块砸成碎末,敷在伤口上止血化瘀,再让它们喝点水果酒。给老妈撕裂的皮肤用鱼骨针配羊肠线做了缝合,又用鹿皮包扎伤口。这年月除了草药什么也没有,草药认识的也就那么几种,而治跌打损伤补血补气的圣药——三七、藏红花,北方根本就没有。倒是有个补气活血的黄芪是原生在北方的,可惜,这哥俩不认识,遇上了也得当野菜吃了,而黄芪有效部位是根。
也就处理到这种程度,俩人都不是学医的,韩冰至少知道些止血化瘀的草药,这也亏了是当初跟着老肖勘测时候,被石块划伤老肖传授他的这点皮毛。原以为这么一群狼在一起,谁敢欺负,自然界大型肉食猛兽极少互相厮杀,因为它们寻觅着共同的目标,那些低等的食草动物。没成想真有不怕死的,这回就遇上了。
看看二毛和五毛叼回来的猎物,一开始以为是金钱豹,后来感觉不对劲,花纹不太像,尾巴太短,体型也小很多,再仔细一看,耳朵尖上还有一撮长毛,这竟然是两只成年猞猁!
话说猞猁这东西可不得了,韩冰韩式听说过的,有猫科平头哥的称号。这家伙体型比猫大很多,又比老虎狮子豹子都小很多,灵活迅捷,凶狠好斗。在山林里丛林狼与猞猁单打独斗基本完败,猞猁十分奸诈,且报复心极强。它很少跟成年狼群正面刚,却会在被狼群欺负后,寻觅到狼巢,然后趁狼群出去觅食,将狼穴中的小狼或幼崽全部咬死。也会在遇到独狼的时候主动攻击,所以正常情况下,猞猁是抑制狼种群扩大的天敌。
韩冰和师战俩人寻思,这俩猞猁可能就是造成狼妈有奶却没有狼崽哺育的元凶,估计是这俩猞猁当初被狼妈团伙抢食欺负了,于是在狼妈生完狼崽出门捕猎时,偷袭了狼洞,咬死了所有小狼崽。这次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老妈那伤口,这是玩了命了。不知道为什么猞猁没有上树躲避,山林里猞猁遇到这种围攻,只要及时爬上树,底下的狼群就无可奈何。今天大概是被突然袭击,厮杀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两头猞猁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咬住,终于让老妈大仇得报。
两只猞猁全身是伤口,皮毛都快被抓烂了,前后腿都是狼牙咬出的裂口,致命伤在勃颈处,脑袋都快掉下来,血都流干了。处理完老妈和其它受伤的狼,师战和韩冰把这两只猞猁剥皮、拆骨、剔肉,内脏倒了三大盆,也没清洗肠胃,直接架在火堆上炖,把切开的肉块和砸开的棒骨都扔锅里,再加里点人参、柴胡、刺五加,就算补药了。炖出来那味道简直了,没等炖好这俩货就跑洞外待着去了,反正他俩也不吃。
等着这几锅猞猁骨头杂货汤炖开放凉,群狼开始进餐,话说虽然味道不咋样,但是大补啊,最主要是管饱。特意给老妈几块肉,一根棒骨,吃完安排它们在洞里休息。等俩狼哥拖家带口回来,只有点残羹剩饭打对它们,这俩小子吃的都是烤猞猁肉,汤没敢喝,一是嫌味儿大,二是怕流鼻血,那里可有不少人参的,都是几十年上百年老山参!搁越前时代,一颗少说都得上万,吃完腰不疼,心疼!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个冬天,转过来就是公元三年,第一批出生的七个毛子和十一个郎都一周岁,算是刚刚长成,可以加入成年狼群出去捕猎了。师战哥俩还是太小,没法参与,反正他俩也有很多事做,开荒种地,寻找新的物种,捕鱼,捉兔子捉野猪捉山鸡野鸭,还计划建个泥窑,试着烧陶器。还有个更重大的计划,那就是规划建设一座庄园,要有围墙,有房舍,有前庭后院,还要有茅厕。
想做一切的前提就是必须要有趁手的工具,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可惜这哥俩眼下除了两张玩具弓,就剩下几块摔碎石块磨出来的刀。开荒除了防火还得翻地,哥俩用两个石块当锄头翻地,干了没多久,师战就一把把锄头扔了,坐地上,望着韩冰,默默无语。心理年龄再成熟也突破不了三岁幼童的体格,所谓武器的批判代替不了批判的武器,想法代替不了办法,好多想法无力实现真的很让人懊恼。
后来还是韩冰想了个办法,俩小屁孩没力量,那些狼有啊,开动脑筋,用一根比较粗的树杈,做了个原始的犁。把树杈两个前端分支烧断,留下三百毫米长度,头部磨尖。在树杈分叉处绑上麻皮绳,把麻皮绳套在狼脖子上,哥俩扶着树杈粗柄这一端,将一边的枝杈插进地里。狼向前走,通过绳子拉动树杈犁,哥俩在后边通过左右摆动木柄控制方向,上下摆动控制犁地深度。
这种犁很容易磨损,好在这是河边,地面比较松软,小狼群挺给力,这哥俩没费多大劲就耕完了两亩地,那垄沟就不用看了,比两岁小孩用笔画出来的线也直不到哪去。管不了那么多,把高粱米种子撒进去,用脚踩踩,也不再掏垄沟了,反正这地方不缺水,没看那河边没人管的高粱也长得傻好的。
草甸子烧过两次,但都是入冬时节,草籽早就脱落进土里了,所以到了开春那草就依然会从土里伸枝展叶。为了自己第一片农田顺利成长,这哥俩也没其他办法,狼可不会分辨哪些草有用,它也不会拔草,这活儿就得哥俩自己来。有点时间俩人就跑到崖底这两亩地拔草,顺便把水潭掏出一道沟,让潭水能溢出后流进高粱地里。
计划的事挺多,需要一件一件落实,开荒种地是首要大事,等这个结束了,下一件就是烧窑。尽管谁都没经验,大概原理还是清楚的,无非是建个火窑,柴火烧火,泥碗泥盆放里边烧,完活。前一世熬到副工就死活上不去的韩冰,这回好了,直接被任命为总工程师,尽管手下一个兵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