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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难不死

斯特菲尔大陆,一层,鄂门山。

忙碌了一整天,夕阳将它最后的光芒洒在土地上,霞光像一层薄纱铺设在天空中,阵阵微风吹来,轻轻地抚摸着山中的花草。

沃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将放在一旁矮木墩上的粗布衣裳拿起,这件老鼠灰色的训练服相当的破旧,他只是将它随手搭在肩上。

按照计划,今天的锻炼算是结束了,接下来他要趁着天空中尚存的最后的光亮,为自己寻觅一处新的训练场地——现在这个太小了。

已经十三岁的沃克,即将参加一周后范德尔学院的控魔测试。

对于这一世出身卑微的他而言,这或许是唯一的翻身机会。

沃克穿越密林,于山中寻找着,他需要一处地势相对平坦的场所。

“嗡嗡嗡——”

“啪。”

一只飞虫落在他赤裸的胸前,沃克毫不犹豫地将其拍死。

小小的虫子,怎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沃克继续于林中穿行,没用多久,他就寻到一处理想中的场地。

地势平坦且广阔,隐约能听到山泉水流淌的声响,可能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沃克心中窃喜。

嗯?等一下,那是什么声音?

他猛然地将头扭向一侧,注视着密林的一处。

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是一种由身体摩擦树叶与脚底踩在坚硬土地上混杂的声响。

是镇中的人吗?沃克思索着。

不对,这动静更有可能是山中的野兽。

异常的声响在逐渐放大,刺耳且杂乱,这表明发出它的一群人或野兽正在快速靠近。

未等到沃克向双腿发出移动的指令,那声音的主人们已经陆续从林中窜了出来。

是一群狼。

沃克想跑,他感到脚底有些发软,但还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为首的狼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也许是将眼前人类的动作当作一种示弱、也许是它们还没吃晚饭,总之,那匹狼呲了呲它锋利的獠牙,一双金黄色的眼眸中露出幽幽的凶光。

它仰头长啸着,这一声狼嚎,让它身后静止的狼群突然扑向沃克。

而沃克也被这声嚎叫震了一下,脚底似乎又有力量了,他转身就跑。

搭在肩上的那件破旧的粗布衣裳被他甩在了身后,但狼群没有。

沃克平日里锻炼身体的成果,在此刻得到了检验——虽然不太愉快。

赤裸上身的少年在前方狂奔,后方是追赶他的狼群,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由于逃命时只是下意识地迈动双腿,沃克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熟悉的路线。

慌忙中,眼前已经没有退路了。

是的,他跑到了一处死路,古珈断崖。

沃克从未来过这里,根据镇中的老人家讲,在千年前,当时的人类至高强者——晓,与作乱的魔神在此较量,晓手中的魔剑,在附魔状态下发出的剑气,给大地留下一道疤痕,也就是现在的古珈断崖。

在鄂门镇过去的历史中,无数人曾在此地失足坠崖。

沃克于断崖前停下自己的脚步。

跳下去摔死,和被狼吃掉,好像都不是什么风光的死法。

前者人间蒸发,尸骨无存,连骨灰都留不下。

后者死无全尸,但胜在能留个骨架——可能?

抱着这样的念头,沃克转过身面向狼群。

“该死的!来啊!”

他咆哮了两声,为自己壮胆,即使他知道这样挑衅的行为可能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但狼群却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扑上来。

群狼为头狼让开一条路,它走上前,在与沃克相隔数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它好像在犹豫着什么。

在跟前来回走了两圈,它最终还是放弃了,不甘地吼叫了一声,恶狠狠地瞪了沃克一眼,似乎在向他说“走着瞧”。

望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狼群,沃克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它们似乎并不愿意靠近断崖。

沃克甩了甩头,用力拍了拍两边的脸颊,这样能更清醒一些。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接班的是月亮,今晚的月,格外耀眼,沃克觉得靠着这月光应该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不过为了避免狼群没有走远,他决定还是原地待一会儿。

很快,他就后悔了。

原本踩在脚下的土地,不知为何突然松动,他坠了下去。

扑面而来的强风抽打在沃克的脸上,留长的黑色秀发向上扬起,他感觉自己像一颗流星,正在飞速地砸向地面。

也像一粒尘埃,身不由己。

“噗通噗通......”

失重感让他的心跳速度不由得加快,心脏仿佛要逃离他的身体一般。

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惊恐与哀伤在沃克心中掺杂。

古珈断崖下的这条深渊中充斥着雾气,据沃克所知,没有一个活人清楚这深渊有多深,那些和自己一样失足坠崖的人,现在都以白骨的形式躺在深渊之底。

按照这个剧本,沃克一定会在最后摔成一滩肉泥,身体腐化,然后成为白骨中的一份子。

他试图像记忆中看过的电影人物那样挥动手臂,奋力挣扎着,但毫无作用。

30,31,32……

挣扎过后,他放弃了,沃克一边默数着自己下坠的时间,一边双臂张开、整个身体成“大”字形,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我终究不是生活的主角。”

他闭上双眼,心想,这一切,可能就是他的命数吧。

不久之后,与预想的不同,沃克的双脚触碰到了坚硬的地面,但他没有变成肉泥。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伤地降落了,就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化解了下坠时的冲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不及多想,沃克心头涌上一阵狂喜。

“感谢老天给了我第四次生命!”他仰起头,在这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存在的地方,振臂高呼着。

“别感谢老天,感谢我吧。”一个低沉的女声地从侧边传来。

沃克呆了一下,循声望去,这深渊之底的雾,相比上层反而薄了几分。

透过雾气,他隐隐约约看到一阵红光在数尺之外缓缓地闪动着——就像曾经他经常去的酒吧里的呼吸灯。当然,在这个世界,肯定不会是这种东西。

“来这边。”那人语气有点僵硬。

踱步到近处,沃克看清了发光的东西。

这是一把剑。

剑刃部分十分宽厚,应该是一把双手剑。根据经验判断,沃克觉得这把剑起码有四分之三的剑刃都插在土里,这需要十分强大的力量,镇上护卫队的队长恐怕都做不到。

裸露的剑脊上刻着沃克不认识的文字,看上去还算通透的红色剑首呈勾玉状,双手剑特有的修长剑茎为圆形,上面雕刻着纹路,像鸟的羽毛,护手处像是是半张开的翅膀,翅膀中间是正视的鹰头,两个黄色的点,沃克觉得那是鹰的眼睛。

“你——在哪儿?”

沃克向四周张望,犹豫着问道。

等了良久,却没有看到人的身影,也没有得到那人的答复,这里只有他,还有这把剑。

诡异的是,这剑突然不闪了。

好奇心作祟,沃克面对着插在地面的剑,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试探地摸了下剑柄。

在手指皮肤和剑柄接触的那一瞬间,沃克感觉自己有一点头晕,就像当初在写字楼里办公,久坐过后,站起身时的那种眩晕感。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种感觉似乎没持续太久。

“我会不会是大难不死之后兴奋过头,产生幻觉了?”沃克有点懵。

这时,那声音再次传来。

“看这里。”

“你在剑里?”这次离得很近,沃克确定了声音的来源,他蹲下来,如是问道。

“你是人是鬼啊?”

这话一出口,沃克就后悔了。

太蠢了——在这种地方存活,怎么可能是人?

“我的名字……罗莎莉亚。目前以灵魂体的形式,寄宿在这把剑中。” 那人答道。

“你救我,是为了得到什么?”沃克站起身,俯视着这把“会说话”的双手剑。

沃克不清楚这个残存在剑中的东西,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在斯特菲尔大陆,没有白吃的午饭。

“当然,也没有白吃的早饭、晚饭和夜宵……”

沃克轻咳两声,为自己心中所想的这样一个冷笑话感到一丝丝的羞耻。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锻炼外,经常会做的自娱自乐的活动。

不过现在不是玩这个的时候。

“呵呵,我想和你做个小小的交易。”罗莎莉亚说道。

听她说完这句,沃克心中已经有了些许想法。

如果不出意外,她可能提出的交易就是……

“你能帮我离开这里么?”沃克疑惑着,他很清楚,凭他自己,可逃不出这深渊,对方既然有能力化解他坠崖的冲击,也许也有办法带他脱离困境——用魔法。

“当然可以。”罗莎莉亚没有一丝犹豫,非常快速地回答道。

果然是这样,沃克心中窃喜。

那接下来,对方会提出的条件就会是——

“作为交换,你也得带我离开这里。”

嘿嘿,密码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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