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泽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更声刚响过了一下,将离没有睡觉,一直斜倚在软榻边等着他,见他满脸喜色的回来,迎了上去道:“怎么?事情有眉目了吗?”
苏泽笑着点了点头道:“有时候我真是感慨造物的神奇之处,当所有的药性完美融合的时候,一切都会成为最简单的样子。”
听得他这样说,将离有些不明白的问:“苏泽,你是说……”
苏泽拍了拍他的肩解释道:“燕茹公主死于东凌皇宫的秘药之下,而且是三种秘药混合出的新一种的毒药,”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来,递给了将离:“你猜猜这种药什么颜色?”
将离试探的道:“无色无味?”
苏泽抚掌大笑:“将离,你简直是太聪明了,我之前就在奇怪,这燕茹公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进了别离宫又知道一些宫廷秘事,当然要更加提防,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毒死,但是,若是凶手用的是这个,我就一点也不奇怪了,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可是仅仅凭借这个就能定了那凶手的罪吗?”将离有些奇怪的道:“嫣儿也并不是不能接触到这些毒药,更何况她精通医理,倒更有可能调配出这样的毒来。”
将离的话,令苏泽陷入了沉思,他和嫣儿一开始都着眼于毒药的来源上,但是就算查出了毒药的来源,也并不能说明下毒者不是慕嫣儿啊。
沉思了片刻后,他道:“的确是证据不足,可是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她自己想办法了。”他可以护着她,但是不能一直护着她,作为药心谷的大长老,应该有应付这类事情的智慧,否则以后怎么管理药心谷?
午后御书房中,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凌睿南,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了,他不过就是将慕嫣儿下了大牢,他就每天来自己这边跪上两个时辰:“睿儿,朕说过多次,慕嫣儿在大牢里面没吃什么苦,你大可以放心。”
凌睿南依旧坚持道:“大牢寒气重,嫣儿一个女孩子家肯定吃不消,还请父皇开恩放她出来,哪怕是禁足承雅苑也好过在大牢里。”
皇上有些无奈的看了看他,道:“睿儿,为父的用心,你应该是很清楚的,为什么反而你却最接受不了呢?”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一遇见慕嫣儿的事情,总是会乱了阵脚,所以他才不得不选择了慕嫣儿。
听得皇上用这样的语气问他,并自称为父,凌睿南的心里震了一下,磕了个头后回答道:“儿臣了解父皇的良苦用心,可是嫣儿志不在儿臣,儿臣也并不想强迫于她。”
他的话,令皇上生出了几分怒气,难道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连这么点王者的霸气都没有吗:“我东凌皇室定下的人,想必没有谁敢来抢,你不必多言,自去吧。”若是慕嫣儿能通过他的这次考验,她将来必然在东凌母仪天下,若是她死在大牢里,也正好断了睿儿的念想。
见皇上动了怒,凌睿南不敢再坚持,只得捂着有些发疼的胸口走了出去,刚出门,却发现苏泽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口,也不知刚才两人的谈话他听去了多少。
凌睿南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容道:“苏圣医,你这是?”
苏泽晃了晃手中的瓶子道:“燕茹公主中毒之谜被我解开了,所以我来面圣。”
凌睿南点了点头道:“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苏泽点了点头,两人在御书房门口擦肩而过时,轻声说道:“嫣儿是我们药心谷的人,想强迫于她,却要看我们药心谷同意不同意,凌睿南,你很好。”
他的话,令凌睿南僵在了原地,片刻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随心所欲,他也是,嫣儿也是,哪怕连高高在上的皇上,也是一样的。
苏泽走入御书房,将瓶子递给了皇上随身的内侍后道:“皇上,这就是毒死燕茹公主的毒药。”
皇上接过内侍递给来的瓶子,轻轻的晃动着里面的液体,不知道为什么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却漫上了他的心头。
苏泽继续道:“这毒药的配方,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乃是东凌后宫三种秘制毒药混合而成,能有这样的效果,我行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见。”
皇上挑了挑眉道:“哦?那照你所言,这毒倒是稀奇。”
苏泽点了点头:“这毒药由牵机,缠丝和桃夭三种毒药混合而成,无色无味,除了躯体上显现出中毒之状,一应饮食器具,根本无从查起,想来也是无解之毒。”
听得他这样说,皇上脸色大震,连握着瓶子的手都有着不经意的颤抖,时间久远,他竟然忘记了这个毒,这是她研制出来的福泽啊,还记得她曾开玩笑的说过,牵机牵人心,缠丝魅人魂,桃夭宜室宜家,男人这一生中若是拥有了这三种女人,当真是天大的福泽,可是这福泽过了,天都是要嫉妒的……
苏泽见皇上半响不说话,试探的开了口:“皇上,此毒之刁钻,之奇特,根本不是嫣儿力所能及的,还望皇上圣断,还嫣儿一个公道。”
多年前的往事,翻江倒海的涌上了心头,皇上根本没有听苏泽说什么,只是疲惫的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慕嫣儿的事情,朕自有主张。”
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后果,苏泽的心里还是飘过了一丝失落:“还望皇上能保住嫣儿的性命,药心谷上下感激不尽。”希望这样的话,可以让皇上在做选择的时候,稍微顾忌几分吧。
皇上没有理会他,只是怔怔的看着那个瓶子,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身边的内侍礼貌的将他送出门,就掩上了御书房的大门,现在谁也不知道,那个门后的男人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