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黎国朝廷上 来了一个女子,是个名门之后,丞相家的千金小姐。
她那天脱下了在闺房所着的锦绣丝绸,穿了身华贵的官服。黎国的官服是深红色,通常根据各自的官位绣着各色花鸟鱼虫,要说官职最高的莫过于丞相,胸前绣这一朵金线牡丹,雍容华贵,国色天香,曾有诗云,“此花名价别,开艳益皇都。”这女子穿着一身华贵的深红官服,官服严正,只是在那胸口处空无一物。小姑娘尚未出室,梳了个垂鬟分髾髻,部分发丝燕尾一样垂落于肩上,红色的官服映衬着,显得这女子越发楚楚动人。
一张白净的脸上,有双恍若含情的桃花美目,精致小巧的鼻子下,粉唇微勾,桃花美目微微弯起,巧笑倩兮,一举一动都落落大方,端庄得体。
朝堂之上一群胡子花白,皱纹满脸的老臣拧紧了眉,表情各异地看着她,看着她莲步轻移,停在了丞相的位置。顿时,本安静的朝堂变得议论纷纷。
少许,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高声道,“皇上驾到,众臣早朝。”
议论纷纷的朝堂刹时安静,众臣下跪,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高位之上九五至尊的皇帝话音刚落,一大臣就急忙出列,匆忙地行了个礼,不等皇上挥手,就立即开口,“皇上,女子怎能登上朝廷?这成何体统啊?”
台阶之上的皇帝带着冠冕,冠冕垂下的玉藻遮挡了皇帝的面容,看不清皇帝的脸色,只听他缓缓开口,“女子登不得朝廷?爱卿怎么把把沙场之上的莫将军忘了呢?”
该大臣高声回,“皇上,她怎敢着官服位于丞相大人的位置?”
“丞相大人病重,她是墨相的女儿啊。”皇帝说的仿佛理所当然。
“丞相之位怎如此随意?”那臣子又说。
“哦?”皇帝轻笑了声,“墨相有疾,朝中又无可用之人,墨相为朕举荐了他的女儿,真是替朕解忧啊。况且,墨相只是暂时卧床而已,他还能一病不起?再说墨清涟倒也是个有用之才。“
“可、可……”跪在地下的大臣还想说些什么时,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爱卿莫要议论,此事朕自有考虑,开始朝议吧。”
朝议开始,众大臣总是拉帮结派,互相攻击,朝堂之上的气氛逐渐紧张,各派互不相让,颇有争论不休的意思。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有几分头疼。这时,那女子也站了出来,桃花美目含着盈盈的笑意,朱唇轻启,寥寥数语,字字珠玑,说得众大臣哑口无言。
她叫墨清涟,生得弱柳之姿,常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几日后,大臣对此女意见颇深。因她的存在自己的意见总能被她挑出错处,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女子挑错,心里总是不服的。况且,皇上未免也太重用她了。于是,他们联名上书,要求罢免她的职务。
在丞相府的一处幽阁中,墨清涟手捧一本古籍,坐在床前。屋内传来脚步声,那是一位穿着华丽的妇人,她秀眉微蹙,朱唇轻启:“清涟,世人都知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又何苦去那朝廷之上呢?”
“阿娘,我只做我想做的事。”墨清涟抬起头,她顿了顿又问,“阿娘,父亲他还好吗?”
“唉。”母亲轻叹了口气,眼里泛出了泪花“那次集会后,你阿爹的病越来越重了。”母亲低头悄抹去眼里的泪水,她又转头看向墨清涟,“你千万别给我想太多,生死富贵什么的本就变化无常,千万别弄出什么幺蛾子,你给我好好的。”
“知道了,阿娘。”墨清涟轻轻靠在母亲瘦弱的肩膀上,垂下了眼。
在宫中的一处偏殿中,各个派系的大臣们跪了一地,要求罢免墨清涟的管职。
“皇上,那墨清涟只是一介妇人,上不得朝廷啊,肯请皇上罢免她的管职。”
皇帝本在翻阅奏折,他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不出声也不阻止,继续旁若无人地翻看。偏殿的人跪满了,终于有人出了声,声音巨大,离得再远也能听清。
皇帝终于抬起了头,扔掉了手中的奏折。
跪在最前方的大臣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又是这个理由?”皇帝沉下了脸,“朕不管是所谓的妇人还是所谓的大丈夫,朕只用有用之人,有才之人,朕自有考量,与尔何干?”
那天是个正午,太阳炙烤着大地,树上蝉鸣不止,天气炎热,屋里一片寂静,跪在最前面的那个大臣如坠冰窟。
空气有如实质,仿佛静了很久,终于有人颤颤巍巍地开口,“皇、皇上息怒。”
“哼。”皇帝轻笑了一声,“都起来吧。朕倒也不生气,只是有些厌烦罢了。你们说一次两次不够,说的倒也太多了。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众大臣干笑着,“微、微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