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商稷康缓缓地睁开眼睛,一束阳光从南面的窗户中斜着照射进他的房间。看来时候不早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拉开房门,只见正厅之中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自然是苏怜惜,而另一个人则是一个约摸四十岁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身着灰色长袍,眉宇之间略有沧桑之感,下巴上留着黑色的大碴胡子,给人一种乡野村夫的感觉,可他的举止却显得他是一个很懂礼节的人。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真气波动,看来他只是一介凡人。
在商稷康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苏怜惜也刚好给那名男子倒上了一杯茶。
还没等商稷康开口,苏怜惜便率先道出一句稍带责备的话,“你可算是醒了!”商稷康自然听得出来她的语气中带有责备的意思,他刚要行礼,但他想起了昨晚苏怜惜说过的话,随后便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商稷康看了看一旁的那名男子,随即向苏怜惜问道:“这位是?”
苏怜惜站起身来,郑重地介绍起来,“这位就是宫锦郡内最有名的医师,张化,张医师,也是他为你处理的伤口。”
张化用浑厚的声音,道:“苏姑娘过誉了。”
闻言,商稷康便恭恭敬敬地朝着张化拱手行礼,道:“在下商稷康,谢过张医师。”
张化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双手托起商稷康,随即再次用他那浑厚的声音,道:“商公子不必如此,此乃医者的本分。那日我刚好在这附近采集野生的药材,说起来也算是缘分。”
商稷康站起身来,他用余光看到了这位张医师的手掌上已经布满了厚茧,这与他对医师认知大相径庭。
苏怜惜接过话,道:“你怎么这么晚才起来?张医师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商稷康再次拱手,道:“张医师,真是抱歉,我还没有习惯……”
张化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伤者需要更多的休息,这我是知道的,再者说,我也没等太长的时间。”话虽如此,但实际上,张化已经等了不下半个时辰。
……
商稷康坐在正厅中的一个凳子上,慢慢的脱下身上的衣服。可见,他的躯干基本上缠满了纱布,尤其是胸前伤口的位置,透过纱布貌似还能看到血渍。
张化一点点的解开他身上的纱布,等揭到伤口的时候,他便更加的小心翼翼。而商稷康更是感叹,那满是厚茧的双手竟然如此的稳健,除了伤口原本的痛觉,竟基本没有再增加额外的痛觉。
等到纱布完全的揭开,露出了那四道骇人的伤口。伤口的有些地方已然结痂,而大部分的地方还再往外渗血。张化见此情形,便眉头紧蹙,不解的表情顿时浮现于脸上。
张化问道:“商公子,最近可有什么剧烈的运动?”
商稷康想都没想,随口一说,“没有。我昨天傍晚时分才从昏迷中醒过来。”
商稷康这漫不经心的回答,却让张化更加的不解,他那两道浓密的眉毛将他的额头挤成了一个‘川’字。他行医多年,伤口恢复时出现的各种情况他大都见过,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也会有所耳闻,但是商稷康的伤口恢复情况却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虽然十分的不解,但他却没有再过多的追问。
张化动作娴熟,很快就将他的伤口清理干净,再重新上药并包扎好。
……
院内,苏怜惜独自一人在院中,时而坐,时而站,向她这种‘放荡不羁’的人是闲不下来的。但是她把没有用这个时间用来修炼,因为修炼需要吸收大量的天地灵气,而天地灵气的聚集与要很长的时间,换个药的时间完全不够。
正厅的门被拉开了,张化走了出来。苏怜惜也随即迎了上去,道:“张医师辛苦了。”随即拿出一个锦袋递给张化,“这是诊金,请收好。”
张化看着苏怜惜,没有再说什么,他接过锦袋,行了个礼,随后便离开了。
而苏怜惜给张化诊金的一幕恰好被商稷康看到。此时此刻,商稷康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自己的命都是苏姑娘救的,回过头来还要她给自己付诊金,换做是谁都会很过意不去。”
等到张化走远之后,商稷康走下竹屋前的台阶,走到了苏怜惜的身后。此时苏怜惜刚要转身,就被突然出现的商稷康吓了一跳。
苏怜惜轻舒一口气,道:“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就走到我的身后了?”
商稷康没有回答,反倒是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道:“我知道苏姑娘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但还请苏姑娘先不要责怪,请先受这一拜。我的命都是苏姑娘救的,单单这一点,我就应当先做报答。除此之外,苏姑娘还为我缝补衣服,供我吃住。而如今,我非但没有先报答苏姑娘的救命之恩,反倒还让苏姑娘为我付诊金,这实在是有失礼节,实在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小人所为!”
苏怜惜看出来了,这商稷康非常注重所谓的礼节,这些话自然也不是在开玩笑,随后心平气和道:“诶呀!没事啦!我救你可不是想着你哪一天能回报我点什么,我救你只是出于人之常情。再说了,那诊金又不是什么大数目,仅仅是几十个铜币而已。”
商稷康斩钉截铁,道:“但是救命之恩不得不报。”
商稷康想到了还保存在自己识海中的那头魔兽尸体,便道:“商某此行没有带什么稀罕物件,眼下也只有这一样的东西拿得出手的……”
说着,他缓缓抬起右手,随后几道白光从他的掌心射出,那几道白光在三米开外的地上逐渐凝结,弹指间那头魔兽的尸体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那魔兽尸体还保持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模样。没有丝毫的腐败。这是因为修真者的识海之中有浓郁的天地灵气,受天地灵气的滋养,尸身自然不会腐败。
其实,商稷康用来保命的那枚玉符,不管是从用料上还是从做工上来说,都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但是由于种种原因,那枚玉符不得转赠给他人。
苏怜惜看到眼前这头魔兽尸体时,顿时就惊讶的合不拢嘴了。她快步走到那句魔兽的尸体前,围绕尸体走了好几圈,这里摸一摸,那里拍一拍。就好像是垂髫之年的孩童见到心仪的玩具一般爱不释手。
片刻之后,苏怜惜走到商稷康面前,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道:“这魔兽是你杀的?”她的语气中可以明显地听出来,有质疑的意味,但更多的是震惊和感叹。
“对,这头魔兽是我杀的,苏姑娘可还满意?”
“凭我的经验来看,这头魔兽的修为应该是三阶六重或七重的样子,比你的修为差不多高了一整个境界,你是怎么杀的它?”
对于这件事,商稷康自然是不能实话实说,他略加思考,道:“说来也惭愧,这头魔兽貌似在遇到我之前就经历了一场战斗,随后我便略施小计,希望能把它击杀,但后来还是因为实力差距太过悬殊,而被它所伤,好在最后还是成功的击杀了它,再后来便被苏姑娘所救。”
苏怜惜投来质问的目光,道:“真的?”见商稷康没说话,随即轻笑一声,“逗你呢!我刚才看了看这魔兽身上的伤,它的皮毛保存完好,除了头部的致命伤外,并没有明显的伤口。除此之外,它的翅膀几乎脱臼,肋骨也断了好几根,它的下颌骨应该也已经断裂了,就算没断也一定出现了裂痕,牙齿也少了好几颗,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让它受这么重的伤。”
商稷康不得不感叹苏怜惜的聪慧,仅仅是看了几眼,摸了几下,就知道了魔兽受到了哪些伤。并且,依照正常的思维,她的推断毫无破绽可言,这也正是她这么轻易的相信商稷康的原因。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任谁都不会想到那魔兽会收敛真气,收敛真气之后,无论是攻击力还是防御力都会大大的降低,这也就严重影响了其他人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