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年8月15日日本接受波茨坦公告,宣布实行无条件投降,并于同年9月2日于密苏里号甲板上完成签字仪式。9月9日金陵中央军校大礼堂举行了中国战区的受降仪式,10月25日党国于台湾举行了受降仪式,历时14年之久的抗日战争于这天彻底画上句点宣告结束。
遗憾的是虽然取得了胜利,但当时在金陵屠戮的部分日本军官到最后均被引渡了回去,顾明华并未有机会手刃仇寇得报血恨。
49年9月中旬顾明华终于结束了他长达6年之久的潜伏生涯,不日便是开国大典,新中国终是要成立了,他有幸苟活到现在,来见证这个国民期待已久如今可谓是万众瞩目的光辉时刻。
49年后顾明华和予淑又回到了金陵,回到了这个两人初次相识的城市定居了下来,十几年过去了这里仿佛什么都变了翻模样,又好似什么都不曾改变,城还是那座古老的城,熟悉的街景转角处依稀还能看到挂着以前招牌和旗号的铺子,摊档也比以往多了起来,不似那个战火纷飞朝不保夕的时候,而今的金陵似乎更为热闹。可于顾明华而言,这座城市却显得多了份陌生和荒凉。很多以前熟络的朋友都不在了,故人呀终究是都故去了。走过一些熟悉的地方时,回忆总会让人感到分外孤单,那些曾于店前滩头叫卖揽客的小厮都已不复惜时模样。
嫂子孔婕亦回过金陵一趟,为丈夫和婆婆在祖地建了座衣冠冢。至于许府上下那些遇难者,她也另在城外山脚处买了块地为他们记名立冢。安葬是很难了,为了防止生出瘟疫,许多投尸和坑杀之地都被日军掩埋或堆砌火化,纵是你有幸能寻得亲友的埋尸之地,也会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而难以辨认出它们,毕竟不出意外的话大部分遇难者的尸身早已化作白骨。做完这些后嫂子并未在金陵呆太久,一方面山城那边的生意还需要她回去主持打理,另一方面这个地方呆久了总是会让人有些莫名的伤情。
50年抗美援朝时顾明华已年近半百,时机似乎总是很不凑巧,同年7月时予淑便染上了重病,他纵是有心也无力再去做些什么,这十几年来他为大家舍小家已亏欠了对方太多,而且有个消息他一直瞒着并未让予淑知道,上次为予淑理疗的医师说自家夫人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不出意外的话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人就是这样,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顾明华向来是不信鬼神的,可如今的他竟开始抽空到庙里为予淑燃香祈福。一位远洋归来的朋友给他带回些异域的花种,花名依米,据说这种花极难培育,唯荒漠隔壁可以得见,七年一开花,四色莲瓣绽放后便会凋零,那种美丽和绚烂只存一刹,因此它也被人们赋予了一个极其美好的花语名为“奇迹”。
顾明华在后院埋下了这些种子,在予淑休息时他会抽空去打理浇水,他在期待一个奇迹,他希望予淑能好起来,也希望祖国眼下这场远赴异域的战事能够取得圆满胜利。遗憾的是予淑没能撑过第二年冬天,岁末时她含泪辞别了这个世界,至此顾明华除了打理这些花外又多了份工作,偶尔去为许大哥一家和予淑的暮除除尘理理杂草,有时他会在予淑的墓前呆上很久,一个人喃喃自语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予淑故去后的第二年,战事胜利了,顾明华听到这个消息后老泪纵横,那天他跑到予淑墓前呆了很久和她分享着自己的喜悦,晚风很凉,乘着月色恍然间他好似看到了予淑在不远处和他招手,她依旧穿着初遇时那身衣装,面带笑意的望着他。顾明华颤抖的抬起双手,努力的向前伸去,他迫切的想要再次去拥抱眼前那个熟悉的身影,明媚的月光下,一道朦胧的光影自他躯干腾起,褪去自己那身苍老的躯壳,他亦回到了当时花漾的年岁,两人携手消失在一片华光中,回眼望去后院的依米悄然盛开,予淑墓前18支卡萨布兰卡沾着晨露未显颓色,反倒是在晨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