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尖锐,像是被捏着喉咙的公鸡叫唤,乍听之下让人浑身不舒服。
孙国瑞不由得吓了一跳,然后,哑巴了。
在皇宫里穿着龙袍不说,身后还跟着一堆宦官,那这人的身份不用猜了吧。
孙国瑞的父亲,大梁的第七代扛把子,梁帝,梁君浩。
梁为国,君指地位,浩为名。
展开一下就是大梁皇帝孙正浩。
之前几个月可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啊。
孙国瑞还有些懵,他去学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从没见过皇帝跑到学宫里来。
所以,这货来干什么?
梁帝看着眼前呆愣的小家伙,面容与自己有些几分相似,身上穿着皇室用的龙纹锦衣,心下已经有了猜测,“让朕猜猜,你是国瑞是吧。”
梁帝很自然的到孙国瑞身前蹲下身子问道,这个年纪的皇子只有两人。
家祥稳重,年少老成,那么能从宫墙翻下来的也就只有国瑞了。
今天的这件事对孙国瑞来说是一个巧合,但对梁帝来说却不然。
他五年前偶得天书,书中记载了大梁自开国以来到皇朝末年的所有事情。
事无巨细,一桩桩,一件件都十分详细的描写出了前后,起因,结果。
身前的这个小子,就是大梁的第九任君王,也是大梁名分上的亡国之君。
梁帝能压的住好奇心五年不见孙国瑞已然很难得了,只是现在马上到了书中的重要节点,梁帝不放心,这才打算插入一手。
毕竟圣天让他拿到天书绝对不是让他照本宣科的去照葫芦画瓢。
孙国瑞的小眼睛闪动着好奇的光芒,好奇问道,“大叔,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叔?”梁帝脸色不由得一黑,一伸手将孙国瑞抱在怀中,义正词严的更正道,“叫父皇。”
“父皇。”
孙国瑞声音十分怯懦,话语中又带着疑惑,似乎不明白父皇两个字的具体含义。
梁帝点了点头,想来梁史记录的是没错了。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憨厚的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黑心狡诈,心狠手辣的。
想想《圣夏:梁史》中记载的那些内容,梁帝就觉得头皮发麻,里面说的事情他都不敢去做。
偏偏这小子就敢。
不过一想到他作为圣朝的开创者,梁帝也就释然了。
能常人所不能,及常人所不及,这样的人才能在相互掣肘,诸国林立的天玄中脱颖而出。
只是这一次,朕既得天书,便要做那圣朝之君。
梁帝心中豪情万丈,可面对孙国瑞依旧是那副慈爱的模样问道,“你知道父皇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孙国瑞一脸懵懂的摇了摇头。
“父皇就是你可以肆无忌惮依靠的人,明白了吗?”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孙国瑞移步进了学宫。
孙国瑞一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回道,“明白了。”
梁帝没有在意孙国瑞翻墙逃课的事情。
作为天书上赫赫有名的人,即便梁帝从未曾见过孙国瑞,却也一直暗中派人盯着孙国瑞兄弟俩的情况。
他们何时会走路,何时会说话,梁帝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一路走到学宫讲院之内,这里除了皇子与其伴读进学以外,还有许多年龄幼小的太监一同进学。
这些太监与皇子们不同,他们不用学那些繁冗的课程,来此也只不过是让他们识文断字,以后为皇帝抄录或者做一些别的有分量的工作。
也正是因为如此,孙国瑞才有机会逃课。
其他的课程就他跟孙家祥,总共四个人,逃也能逃,只是太明显了,孙国瑞都不好意思干。
到了门口,梁帝将孙国瑞往下一放。
夫子孔希学见到了皇帝,连忙停下了授课下来行礼道。
“臣,宫门侍院孔希学见过陛下。”
梁帝瞥了一眼孔希学,没有立马开口说话,而是优哉游哉的一路走到孔希学原本讲学的讲椅上坐下。
“朕听闻孔先生年迈,对于教导皇子已经有心无力,故今日特来看看先生。”
孔希学一听,顿时冷汗顺着后背就下来了。
这分明是指着他鼻子骂他眼瞎,少了个皇子都不上报。
这事他能说什么呢?皇子学习不加干涉是皇宫里做夫子默认的规矩。
他还能用这事怼皇帝?
“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罪倒不必,朕知道你的忧虑。朕的要求不高,皇子学业如何朕不管,但必须认字。”
梁帝对着孔希学一脸认真的说道。
巍巍圣朝的创立者,大夏的圣父,竟然是个半文盲,这种事说出去都显得丢人。
毕竟圣夏不跟以前的圣秦相比。
圣秦的立国之君是圣君,圣秦是圣君的一言堂,圣君是万民的表率,威严神圣而不可侵犯。
而圣夏呢?圣夏的立国之君是,君父君母,二世才是圣君。
二人执政就走了比较,虽说没人敢在明面上非议圣父,圣母。
但私底下就没想法了吗?
就像现在的梁帝拿到这本梁史的最初想法也是,我大梁之君怎能落后于楚蛮,然后才滋生了自己的野心。
“臣必定严加督促。”
“国瑞就算了吧,朕以后另有安排。”
梁帝已经想好了,只要最关键的地方不出差错,那未来天下就是大梁的,只不过是失去了大梁的名头而已。
但比起血脉传承,名头好像也很重要....
所以,即便他没有整合梁、楚的硬性条件,但成为圣朝未必会是书中记载的圣夏,难道就不能梁灭楚、灭赵成就一个圣梁吗?
可梁帝也明白,圣梁这个...难度有点大,也不太实际,不过没事,不是还有圣夏保底嘛。
先试试,要实在不成就按着天书去走。
野心这种东西,皇帝从来不缺,尤其是大梁这种立长以贤的继位制度来说最不缺的可能就是野心了。
“臣谨遵陛下之命。”孔希学觉得莫名其妙,回的也是莫名其妙。
难道皇子不从他这里认字以后就不认字了嘛?
不可能啊。
皇子不学无术的多了去了,可年纪大了,耳濡目染的情况下多多少少还是能认得文字的。
尤其是在皇子六岁之后,会有专门教导皇子皇室的礼仪。
基本上大梁的皇子都是那时候开始认字的,孔希学教授的也只是让皇子们事先熟悉熟悉。
训完老师之后,梁帝又对宫内的孩童进行了表扬,随后才缓步离开学宫。
孔夫子终于又可以开始摸鱼...哦,不对,讲学了。
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习字,多了一个昏昏欲睡的小脑袋。
“成远,你观家祥如何?”
离开学宫之后,梁帝忽然停下侧着身对身后的宦官问道。
落在梁帝身后半个位的大太监成远立马回道,“四殿下英武不凡,又懂得照顾弟弟,奴婢听说若不是四殿下压着,五殿下早就不在皇学宫进学了。”
梁帝听后也是一脑门子黑线,没错,不用听说,这玩意儿给他派遣盯梢的影卫证实了。
不过梁帝其实心里也奇怪,孙家祥挺符合梁帝心中的模样,倒是这孙国瑞....
梁史中怎么就没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使得孙国瑞性情大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