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黄有得学着大人的样子对着孙家祥拱了拱手。
“你爹有国瑞的消息没有?”
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孙家祥要说没感情也不太现实。
虽说孙国瑞生的憨钝,怎么说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这些年疏远孙国瑞除了被这小子气的不轻以外,未免没有保护孙国瑞的意思。
他以后可是要争储的,孙国瑞这种根基浅薄,又生的愚钝,还与他一母同胞,如果不从小时候撇干净,难免会成为有心人的目标。
眼下梁帝忽然带着孙国瑞去了边境线,孙家祥不免有些担忧。
哪怕是因为三阳同天,玄魂庇佑,天玄幼童的夭折率没前世古代那么高,可放着这么个娃娃,东奔西走,做哥哥的心里怎么放的下。
“这我就不知道了,爹没跟我说,应该是没有去关心吧。”黄有得摇了摇头,“不过现在关于五殿下的谣言倒是不少。”
“什么谣言?”孙家祥好奇的问道,他居于深宫,对外面的消息全部来自黄有得。
这并不是说孙家祥没有其他途径,但可靠度远没有黄有得来的精准。
作为未来的对手,他的那些个哥哥们可没少想把弟弟们引入歧途。
孙家祥还好,心智成稳,至于孙国瑞....
这么说吧,如果不是兄弟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绝对有人会怀疑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来了那么一出狸猫换太子。
皇家子嗣,哪有愚钝成这样的???
不说玄魂庇护,就是三阳庇护下的孩童都不会愚钝至此。
他都不用兄长们下套,自己就长歪了。
“有传言说,陛下想立五殿下为储君。还有的说,陛下想让五殿下当太子。”
“噗嗤。”孙家祥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来。
储君?太子?国瑞?
这些造谣的人真的该学学大梁的法律,抛开孙国瑞的品行不说,国瑞他才五岁啊,连成年都没成年,他怎么做储君?更别说太子了。
造谣的人长点心吧。
在大梁,封王得成年,封藩得过而立。
与之对应的,立储君得皇子成年,立太子得皇子满而立。
让一个五岁的孩童当太子?别说太子了,就算是想皇帝立他做储君,朝堂诸公的压力皇帝绝对抗不住。
皇帝虽然是大梁至高无上的存在,但大梁可不是皇帝的一言堂。
朝堂众臣虽然不敢正面违逆皇帝,但暗地的绊子填两下,皇帝就得搁着慌。
更何况立储不是小事,这是绝对的红线,即便是贵为九五,也是碰不得的。
孙家祥憋住了笑,对着黄有得问道,“这事谁在管理?”
黄有得摇了摇头,一脸惭愧的说道,“那个叫什么正的,我没记住。”
“不碍事,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孙家祥也就当个笑话听了,并不在意。
未正时分,梁帝的车架已经能够瞥见黑压压的文武百官,为首的是梁栋梁大人,隔着老远都能看到梁栋笔直的站立在旁,目光直视远方。
行架的速度说慢也不慢,别看人家一路敲锣打鼓,声乐齐鸣,但在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城门下。
百官顿时站挺身姿,立正注目。
梁帝带着孙国瑞从撵座上走出,百官随即叩拜问安。
“陛下圣安,臣等肃正迎驾。”
“都起来吧。”梁帝的手微微虚扶,随后到梁栋身旁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爱卿辛苦了。”
“为国事,臣不敢言苦。”梁栋再次拜倒,余光瞥到了一旁的孙国瑞,不由得眼中一寒。
蛟龙蟒服,陛下这是何意?
梁栋表面恭敬,心底却愈发的寒冷。
藩王的出现代表着一场利益的分割即将展开。
可是皇帝若要立一个年幼的藩王,那必定触碰到了群臣的底线。
梁栋虽然早已经知晓皇帝会有大动作,可怎么也没想到动静会这么大。
不过这确实也是破局的一个办法,也不知道是谁给皇帝出的主意。
梁栋低下头,随着百官簇拥着皇帝步行走向皇宫。
是的,步行。
在城外有一条红毯从层层相连,从城门入口直到皇宫,这尼玛走都得走一个多时辰。
还是走到大门,从大门走到太虚殿,最少也得小半个时辰。
这对那些年龄大的,官职又低的官员绝对是一场身与心的考验。
不过孙国瑞并没有跟着皇帝一起走,反而是被梁帝派人先送去了皇宫。
步行回宫昭告的是大梁的脸面,一旦途中因孙国瑞生了什么变故,到时候可就难堪了。
说实话,梁帝其实也很痛恨这玩意儿,但没办法,自古以来皇帝出盟就有一套规章,梁帝若自认自家是圣秦的正统,就得跟着圣秦的法节礼仪来。
他只能领头走在红毯跟前,身后跟着一众文武。
“卿家,朕前些日子听闻你招揽天下名医,不知是何缘故?”
“回陛下,臣母已年逾古稀,是以收罗名医以尽孝道。”
人到七十古来稀,也没多少活头了,虽然三阳同天的缘故,让臣子们受到了梁帝玄魂的庇护,但这种庇护是不包括家人的。
是以,哪怕位置一国宰相,梁栋体内的玄魂也无法庇护他的家人,只能护佑自己。
这也是医师在这个世界没有彻底没落的原因。
但医师的地位也不怎么高就是了。
也就梁栋没甚在意,否则这些人早就被强请来妙手馆了。
“丞相有心了。”梁帝微微笑道。
听到了没有,妙手馆可是梁相自己建造的,跟朕可没有一点关系。
当然,梁相也摸不透皇帝的用意。
这馆是为谁而建的?
皇室宗亲自有皇帝庇佑,一生无病无灾,更何况当今这位也是凉薄的性子,不见得对宗亲有多么厚待。
接下来,梁帝便不再询问梁相京里的事情,反而开始讲述了他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真假参半的那种,梁相自是知道,便一边做捧眼,一边倾听,一个时辰的路途也才显得不那么难熬。
等到一众人马步入皇宫,已有些人已是两股颤颤,要不是天玄的文官不像某些文官一样肩不能提,手不能抬,恐怕在半路就得躺下大半。
可即便如此,当一行人回到太虚殿的时候也已然面如蜡黄。
以后打死也不能让梁帝去参加会盟了,这是此时众人的唯一想法。
这么长的路,别说那些低品的官吏了,就是那些上了年纪的高官也吃不消。
皇帝又不是个体谅人的,仗着自己玄魂强大,脚下生风,自己是无所谓,就是苦了一帮子臣子。
梁帝喘息了口气,随后吩咐一旁宦官太监为众人取来茶水,一边让众人原地盘腿坐下。
随后,用眼神示意了下一旁的成公公。
可怜的成公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端着一层层的薄纸走了出来。
为每位大员分发了一张以后,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站位上。
站在太虚殿的陛台上,成远公公宛如依旧在梦里,他在宋国的每时每刻都在担惊受怕,虽说梁帝带了一万辉朗将,这阵容几乎可以横扫大半个宋国,奈何宋国还有楚帝的一万人马啊。
还好回来了。
念及至此,成远公公不由得泪流满面。
梁帝却没成远那般感触,对着底下众臣开口道,“你们手上的是此次朕与楚帝会盟的诸多细节,在三日后的小朝会上,朕想要知道你们的意见。”
说完,也不能众人询问便接着又道,“朕乏了,尔等若是有疑问,便问询成远与可以吧。”
等众人懵懵懂懂的抬起头,龙椅上的梁帝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