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殿
天后和天帝的寝殿,玉梯间万人站守,宫殿内仙娥百人, 这是聚集天地间最纯净的地方,不仅华丽奢华,这些琼楼玉宇,桉月生花,雕梁画栋都是由最世间最纯提最有灵气的碧石玉木的打造的,可瞬间幻化成任何奢华样子,及其令人叹为观止。
“拜见父神母后。”此刻,墨璃走进大殿中央,朝着正堂上紊龙椅之上坐着的两人问安。
“快快免礼,璃儿?你的脸……全都愈合了?”
天后再次看到面目整齐的儿子,惊讶道。终日戴着面具的他,让她都要忘记了他原本的模样。原来有缺陷的他都被众神捧在手上,现在完好无损归来,怕溱儿是一丁点都沾不到上风了。
“璃儿,此次闭关可都还顺利?伤容都痊愈了,看来又晋升一统了?”
天帝对自己的儿子们是极为骄傲的,特别是这个法力最高深最睿智的儿子。
天帝一身金龙纹炮,气宇轩昂,那一身的睿气更是君临天下,威风凛凛,他的儿子,自然继承了他的风范,盛气的斜坐着,心生悦道。
“不负父神母后所托,如是晋升一级。” 墨璃稳道。
“好,骄不傲,气不馁,为父的几个儿子中,数你最像孤,今你出关顺利,为父就賜你这把尊龙,望你继续除魔卫道,幽护天宫,还有,早觅得良缘,为我天宫添彩后室,孤记你一大功!”
天帝凭空添出一把金汕刺眼的神剑,剑身通体渐金,上面流着淡淡的寒气,剑气威凛。看着宝剑,再看向墨璃,自己三个儿子中,就只有璃儿是真正的龙炎之身随自己,自古以来,真身为龙才能主宅万物,寒儿虽也是贵龙真身,却也遗统了一半芙儿的灵统结合,是龙亦是狐,而溱儿是正统耀狐之身,完全继统了芙儿的原位真身,虽然也是极其贵尊,可若要继承天位还须是璃儿。
“尊龙乃上古之法器,唯有修为极高或者有大功的的上神才配的试戴,孩儿惶恐。”
那把尊龙已经飞到他身旁,不过他却迟迟未接下。
“ 这九重天,除了你,无人能担待这把宝剑,所谓尊龙本就为龙尊者佩戴,你……可不要让为父失望!”
不怪天帝授剑太快,因为这剑本就是天帝 为二殿下铸造的,当时密令了全天界的人不准提前告知,从小便授予他说是上古神器,只有修为最高者得以佩戴,二殿下再不知情的情况下也让自己配上了这把剑,没让天界的人看笑话。
“璃儿,既然父神有意传予你,你就收下吧。可别辜负父神的寄托!”
天后愣了一会儿,才道。面色青肃,少些欣喜。
天族的人都知晓,天帝唯爱二殿下,而天后有意力推大殿下。
“孩儿……多谢父神母后!” 墨璃虽有疑虑,但天命在上,也是不得不接下这道命令。
墨璃推退下后,天后的面上显然不是很开心,天帝自然是看出了她的忧虑毅正道:自古以来,龙乘天子,天帝之位必是真龙护甲,实乃天经地义,溱儿孤怕他不适应这天龙宝座,狐身不受意,外人也会言论。璃儿睿智,有主权之大谋,有管制天下之大意,溱儿刚毅,管辖天兵别有一番,是乃大将之风。
“陛下,臣妾知道这剑您为璃儿精心打磨三百年才出世,花了不少心思,迟早是要交给他。可这规矩是您定的,想打破又何难呢?溱儿正直大义,遇事沉稳,这些年为天界立了多少功,却从小就被剥夺挣权的权利,这对他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天后收起小情绪认真的道。
“芙儿,孤有些想不通,这三个都是你孕育百年才降下的仙胎,为何你的态度让孤觉得只有溱儿才是你亲生的。” 天帝泯了一口酒,有些不以为然的问道。
“ 陛下,臣妾不敢,只是璃儿自小就得陛下欢心,臣妾若是再不多疼溱儿和寒儿一些,就怕他们觉得陛下一碗水端不平了,心声怨恨。陛下可不要怪罪臣妾。”
天后恢复起体贴温柔的模样道。
“爱妃凡事替孤着想,孤怎会舍得怪你。只是帝王之预兆早有定数,璃儿生于天魔战乱时期,他降世那日,山河逆转,时间停滞,随着一声落地之啼,就使得近地三千尺的妖魔横飞遍野,正是这股新生之力,带动我们天界战士后续的雄心,引击魔族衰退。”天帝一把拥她入怀,慷慨道。
只是他怀中的那张美丽的脸,慢慢逐渐淡下笑容。
墨璃出到寝殿外,幻壁在外等候。看到殿下手拿尊龙出来,惊呼又喜道:恭喜殿下荣获宝剑,这剑也就只有殿下能配得上了。
“ 这件事切勿传出,以免带来祸害。”
墨璃只是淡淡道,脚步未停留。
“是,殿下。” 幻壁虽然不是很赞同,但是默默地受命。此等尊容,殿下何必藏着掖着,好让他们知道,早些放弃一些念头。
回来后,看到殿下直径走往枫叶林,幻壁内心有些虚,殿下去那里干嘛?会不会想起那个小贱奴而问起来。真的贱奴,知道殿下喜爱在枫叶林弹琴,故意请求在那打扫,好让记住她,真是城府极深!
不过,就算藏不住了也无事,弄走那小贱奴的可是凤绾公主,她只是尽自己的职责罢了。
枫林中,落叶撒了一地,黑气都消散了,他解开结界,让这片土地重见光明。
一切都还在,只是地上落叶纷纷,无人打扫。
幻壁顺着墨璃的神情,谨心开口道:有一事要与殿下说,当日请誓终生打扫枫叶林的那个宫婢,再去参加凤绾仙子的生辰礼时,当晚竟无视天规与她府中的一名下人厮混在一起。好在凤绾仙子心善,说是看她是殿下您宫里的人非但不降罪还合着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名成全了二人,现下二人已在一处山落里安家了。
墨璃面色沉于水,当日那道请旨永生为他清平枫叶的声音依旧清晰。
拟约之人,亦是毁约之人!
遂云宫
大殿下在后林练剑,风唯有些急步走来。
听到脚步声有些急躁,墨溱停止动作,收回剑刃。
“殿下,参见殿下……”凤唯看到他,眼里漏出着急切之意,来到身后参拜。
“怎么了,你如此慌张?” 墨溱将利剑插进剑鞘,问道。
“听闻,今日宫中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二殿下顺利出关了,还得陛下欢心,万圣殿上当即赠予他了一件神器。”
凤唯把自己听到的都如实供述。
“神器,我们遂云宫多得是,用的趁手的话随你挑,你怎么还去惦记别人那一把?”
墨溱以为是什么惊天大事,不以为然的道。
“殿下,你可知陛下賜的那把神器,可是尊龙……现在天宫都传遍了,说是天帝有意将天位传授于二殿下!”
凤唯急切的道,身为大殿下的弟子他自然是想大殿下的前程。如今二殿下什么都压过大殿下,而大殿下又如此温润,这可是最为不好的征兆。
“賜了他尊龙?”墨溱一怔。
父神一向看重他,且早就有意传位,尊龙凤弈这一对神剑本就是为他而打造,出自无量天尊之手,他刚出生不久父神便让尊龙与他认主,赐剑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以为会在他受劫升上神之后,没想到这么快,虽心有隐忧,却也只能隐忍下来。
“是啊,二殿下现在火头正热,咱们可想个法子压一压他的风头?”
凤唯倒是心有冷计道。
“他生来就尊贵,风头正气亦不是一时之间,压得了一时又如何压的了一世?再则,父神不喜我们兄弟间内斗,我可不想冲父神的火,惹得他不悦,适得其反。”
墨溱轻言有些苦笑,只因他生来就比他品低一等,最开始便注定他要在他之下。他的风头,何尝这一时才启盛,就连今年连殿选的最后一关都是为他个人所用。
全天界的人都知晓,打开凤弈神剑之人便是手持尊龙者的命定之人!
“殿下……陛下也许只是欣赏二殿下的劳苦功高,他屡次立奇功,而大殿下您是不屑于这些小事,自然陛下就以为殿下无心醉于这些事了,若是殿下也在天宫被记下一大功,让陛下知道殿下的用心,说不定事情自有转机。”
凤唯双眼灵动像是想到了什么计谋。
“现如今六界和睦相处,就是最好的功计,无须多涌是非,无事,你退下吧。” 墨溱语气稳重道。他本就不喜挣这名位,只是总有人想把他往上推。
“是。” 凤唯见劝说无效,也只能默默退下。
另一边,忧冥谷。
紫衫守了那枭族人一夜,见他终于逐渐恢复神色。
“水……” 他干裂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
紫衫端起一碗水给他喂下一半,他方才睁眼醒来。
只见他迷雾谨慎的眼里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紫衫早就料到他会如此神情就傲娇的一副深明大义的道:看到是我救了你很惊讶吧?是不是感叹为何自己就没有那副热心肠?
“为何救我?” 只见他眼神有些防备,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 别太见怪,我们神仙心肠一贯如此。”
紫衫冷哼一声道。
“你可醒了,多亏紫衫姑娘心肠好,不然呀你早就被谷外的黑鸟分食了。”
老奶奶在一旁捣药也笑着道。
“奶奶我可不敢一个人邀功,是您和青戒去替他寻得良药喂下,才得以让他恢复得快,刚开始啊,看他那冰山脸,我可不想救他,是青戒硬要拉着我去救你,看到你倒在冰冷地上可怜我才心软的。”
紫衫一点不给自己积功,如实供述。
听闻枭族人看了一眼青戒,眼神里带着温藏谢意,青戒重重点了两下大脑袋,有些憨憨地笑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紫衫放下手中的碗,问道。
“肖遥。” 片刻,他才吐出这么两个字。
“肖遥…”可怜 枭族人生来就要受人限制,可是却取了个逍遥自在的名字,寓意为何,想必是想让他能真正的逍遥自在吧。
肖遥看她的神情,心里却后悔说出自己的名字,一个终生受命于人的人,却叫上逍遥的名号,他的身份叫这个名字简直就是极大的笑话。说出来,不过让别人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你……一定会如常所愿的。”
紫衫看出了他的内心想法,轻微一慰道。
她说如常所愿?肖遥握紧拳头的手松了松,她说什么?好话?
一下习惯刺话的他,无意听到一句好话,对他来说是罕见的天文。
肖遥万没想到,一个自己曾经拒救的人,不但不心怀不满,还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接下来几天里,肖遥在紫衫的照料下,养好了些气息,虽然时常不言语,但是对她的态度也是因此改观。
一日,春风和煦,紫衫带着伤好的肖遥出去透透风,正好打算再探究一番谷里的形情,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口。
他的衣裳外袍坏了,只穿一件单薄的黑裳,好在今天的天气好,不会有觉得冷,不过紫衫发现他这个人有时候还挺奇怪的,感觉时而有点生涩,有时又很庄重。
两人走在云山路丛中,肖遥起初走的便扭,他实在是第一次于女子这般独处,难免有些不适应。
“大哥,你脸皮怎么比我的还薄?这以后还怎么讨媳妇儿?”
紫衫看到他不知走前走后,还同手同脚,为了放松氛围,故意道。
“休得胡言。”
肖遥怒瞪了她一眼,竟然脸上浮起一片红晕。这女子真不知羞耻,竟然轻浮于他。
“不过本姑娘觉得你还有几分姿色,身高八斗,小脸呢也还蛮俊俏,虽然吧整天板着,但是还是会有姑娘喜欢你这类型为你疯倒的。”
紫衫调侃道。初时见他还以为是个高冷面,现在看来莫不是反应慢些,还有些拘谨。
“断了翅的蛟龙,不能腾空,断了线的风筝,无人知晓,断了臂的枭族人,还会有谁上心!”肖遥望着灰色的天空,眼神不经意流出的恨,被紫衫看的一清二楚。
“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提起的……”不料无意中提到他的伤心事,紫衫心中有愧。
“你没错,这本就与你无关。” 肖遥回头看了她一眼,便大步向前走。
看着他单凉的背影,紫衫不禁心生怜悯。
他整天看起来好压抑,这个人他应该过的很痛苦吧?
发呆了一会儿,紫衫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走到了一处 荒凉的地界,枯草,枯木,仿佛是她当日掉下来的那个地方。
“这里为何是这个样子?何别的地方不同?”
紫衫忍不住开口问。
“这方圆几里的花草树木都被藏于此处的黑鸟吸走了灵气,再往前走就是黑鸟的聚集地,它们吸取这里的浊气而成精。” 肖遥看着前方黑暗的路口道。
“黑鸟?那它们不攻击人吗?”
既然这里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为何他们还能在此地呆的如此之久?
“黑鸟只吃死尸,它们怕火,只要不去招惹它们,它们就不会出来。”
在这里活着,本就小心翼翼,谁知哪一天命丧谁手!
“ 这里的路就只有一条吗?就没有第二条路了吗?”
紫衫不禁问道。她太渴望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出去的路只有一条。”肖遥坚定道。
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被遗弃的,不然怎么会如此渴望出去。
“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紫衫有些崩溃,双目无神的看着远方。现在的她,灵力用不了,真想变成一只小鸟飞出去!
“你……家中可是还有挂念的人?”
肖遥迟钝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
“我娘还在家里等我呢,我是被人陷害来到这里的,想必她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不见了。”
紫衫丧道。
牵挂的人,除了娘,她确实……好像一直还牵挂着一个人……那个肖正风姿的身影,淡然的眼神,清冷的气息,还三番救过她性命,不知道,他出来了还会不会记得,那个曾经帮他打扫了三年树林的小透明。
虽不知麾下是何生容,却因他的气质所吸引,可惜,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眼神黯淡下来,轻叹一口气。
肖遥沉默,看着她少女情怀那副模样,心里想的必是重要的人吧,有人牵挂的人,总会是让人羡慕。
不像他,自小就孤零零一个人。
“兔子,快看……那有一只兔子……”
紫衫偶然看到不远处一只灰色小兔子跳过,惊奇的对肖遥叫了起来,这个地方,还有兔子生存,还被他们遇见,这想必是老天爷赏赐的吧?她可是好久没有吃兔子肉了。
“快把它抓住,今晚烤兔子肉!” 紫衫来了精神,她弯着身子,做好准备活捉它。
捉兔子这东西,她可是有一手的,潜伏,慢慢靠近,然后对准时机,快速下手!
然而,她再想好对策后,就打了个瞌睡,完了,这个时候,瞌睡来了,这睡癌一来她就不能自控,不行,她不能睡在这荒郊野外,会被黑鸟分食的。
“快,我们快回去,我好困,我要睡觉了。”
紫衫立马放弃了捉兔子,用手掐着自己大腿,保持清醒道。
“睡觉?你就不能忍忍?”肖遥不明,头一次听说把睡觉当作大回事的人。
“我这觉,可不是一般的睡觉,我自小睡意便比一般人沉,只要它一来,在哪我都会睡过去,不可控制。”
就像被下咒一样,不能自己。
“ 莫不是为懒找借口?” 肖遥鄙夷话刚落音,她就在他面前直直倒下。
这般睡法,他倒是头一回见,倒像是被人下了什么咒。
肖遥半知半解的蹲下瞧一瞧她的眼睛,这是睡熟人才有的状态,如此极快入睡?他一脸懵智,偶然一瞥她脑袋旁边上立着一利细的尖石,仅差一尺之距,若是睡下这石上,怕是一命呜呼了,他轻叹一口气,虚惊一场。
虽她不是他什么重要的人,但是她救了自己,他虽然平时不屑与人交往,但是救命恩人,还是会另外相待。
紫衫醒来的时候,已然闻到一股香味,她在梦中大吃大喝,莫非还没醒?
睡在草铺上的她慢慢起身,睡饱了,好舒服,这些天,她的睡癌已经慢慢似有缓解,奇怪,在这么劣质的环境下她的病竟然有所好转。
她彻底清醒过来,看到那边生火烤肉的肖遥,烤肉?他抓到什么猎物了?他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紫衫疑惑的走过去,闻着香味肚子也叫的厉害,自己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好好吃过,都快饿成皮包骨了!
走进才发现,他烤的是兔子,就是今天她看到的那只兔子,没想到这个冰块脸还真的抓回来了,还不算一点良心没有,这火烤着油滋滋的,多久没进荤了,她吞了吞口水,一脸期待。
“紫衫姑娘,你终于醒了,今响儿看到他橫抱你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你受伤了,可真是叫奶奶给吓坏了。”
老奶奶捧着一叶青枣走过来,看到她醒了,又惊又喜。
“奶奶,我没事,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紫衫寻个座扶着奶奶坐下,一脸自责地说。
“你是昨晚没睡好吗?怎么会出去一会儿就睡的不省人事呢?这样可是很危险的。”
奶奶拍着她的手担心道。
“奶奶,这个是我从小便如此了,天性如此,这睡癌伴随了我多年了,若是哪一天因此丧了命,也是命中注定吧。”
紫衫尴尬笑笑。
“真是可怜。”
听她这样说,奶奶眼神疑惑,内心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什么也没有说。
“烤好了,你们吃吧。”半刻后,肖遥烤好了兔肉,先掰了一个腿给青戒,然后剩下的裹着叶子放在石头上,自己却独行出去。
“你不吃吗?” 紫衫对着他的背影奇怪叫道。
这么美味的食物竟然不吃,太不会享受了,紫衫一点不客气的拿过来跟奶奶分食了。
过了几个时辰后,洞外,天色渐渐模糊了,晚上的温度更加冷,紫衫多添了几把柴让火烧的更旺些,奶奶已经睡了,还好洞里有些棉麻绒草,紫衫找来给奶奶铺了一层,现在她睡的应该没有这么冷了,青戒守在奶奶的身旁,也是呼呼大睡了。
肖遥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些点点白白的雪花飘落,下雪了吗?紫衫好奇的看着洞外,也没有看到雪花飘落呀,他怎么一身雪花?
“你回来了?下雪了吗?”
紫衫好奇的问。
“下了,不大。”
肖遥说道。
“这个地方真奇怪,不分四季,说下雪就下雪,常年冷冰冰的,到底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呀?还能不能出去了?”
“唉,算了,你过来烤火吧,你衣服湿了吧?”
紫衫忍不住抱怨道,丧气的继续添着柴。看到他半湿透的头发滴着水滴,开口道。
肖遥默默的过来坐在火堆旁,冰冷的手感到片刻的温暖,忽然想起,自己赶走她的那天晚上,内心充满悔意。
在这个世界上,从他懂事起再也没有人关心过他,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个耻辱!
一个没有翅膀的蛟龙,人人都能在他的身上踩一脚,母亲的遗弃,一个人在幽谷里长大,和蛇虫相伴。
紫衫看到他失神的样子,内心疑惑,他整日看起来犹豫不定,心思沉重,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想问问他,可是看他的表情,又很伤心,她不想揭开她的伤口,他一定有着可怕的过去,可是这个无聊的夜晚,她又总想谈吐点什么,说一些,跟陌生人才能说的话。
“从小,我就是梦川弟子中最差的一个,不管是修为,还是天资,可能从注定我是一只最低微的紫斑蝶开始,我从来,没有得过师傅的奖赏,或同僚的赞叹,甚至还从小因为睡症而被她们嘲笑,我曾经以为我有一个好朋友,可是后来我发现,她只是在同情我,或许也只是去学堂顺路,我也想很努力,不被她们笑话,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有时候还适得其反,连累了我娘,有时候我在想,何为老天如此的不公,什么好的东西一点也不舍得给我。”
紫衫对着火堆,有些失落的说。
不知道说给谁听,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
“那你为何还如此想着出去?因为你娘吗?”
肖遥忍不住轻声问道。
“ 不仅仅是因为我娘,还有……那个总是在我危险的时候出现的人,前半生的苦难和挫折在遇到他之后,好像都没这么苦了,即使我在他身边就是个小透明。”
紫衫发现自己这些天,竟然总是浮现他的身影,一旦危险的时候总是第一个想到他,即使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自己对他的执念已经这么深了。
“ 在那个苦痛地方,竟还有让你一睹光明的人。他一定对你很好才让你如此挂念。”
肖遥苦笑,不像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我才不会喜欢上梦川里的人,虽然我是梦川的,但是那些那些纨绔子弟,心高气傲的我看着都反感,我说的那个人,他是在高高在上的九重天,那个住在北侧星晨里的人。”
是啊,她中意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北晨星主人,风度翩翩,心怀天下,那个永远不会嫌弃她身份低微的人。
“你说的,可是天上的北晨星君?墨璃上仙?”
肖遥有些惊奇,她一个小小的地仙都算不上的人,竟然还能见到九重天上的人?梦川是七界中最低端的仙派,她说她的身份低微,又是如此去到天宫?见到那位?
“是啊,你也认识吗?我来这里之前在天宫当了快四年的差呢,在遣云宫,二殿下的宫殿。”
紫衫来了兴趣,颇为骄傲地道。
“你说你仙资低极,听闻天宫仙选,势必通过极为严格的关闸,才能得以成仙,被选入各路神仙门下,二殿下是天宫除了尊来使者,和天帝后修为最高的神,你竟被选入他门下,此乃令人惊叹。”
肖遥内心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各路人士想破脑袋想入的天宫,却被她一个小小蝴蝶仙轻而易举的就进入,是她手段够强还是天宫的规矩降低了?
不过看她这个样子,倒也不像是善于心计的人。
“我这个……也算因祸得福吧,我也是万万没想到,能让我进入天宫的门路,竟然是因为我平生最讨厌的东西……懒癌……”
紫衫把这阴差阳错的过程讲了一遍,还有如何被陷害来到这的原因,才解开了肖遥心中的疑惑。
“肖遥,你既然认识二殿下,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凤绾,紫衫气了一会儿功夫后,又想聊起二殿下,想多听听关于他的事情。
“他是何等身份尊贵的神,我和他自然并无交集,只是年少时我在荒谷中戏玩,曾见过他来到那收拾出没的妖兽,只有一面之缘。”肖遥细想道。
“荒谷,妖兽……那妖兽是天宫跑下来的?”紫衫问道。
“不是。那是荒川里的着木成精,残害谷里人,虽然谷里的人都对天族的人不大待见,却也时常把天宫里的那些细事顺在嘴边聊畅,甚至多次诋毁,但是那次墨璃的出现,把谷里的人都惊呆了。”
肖遥对他的记忆仅有这点,而那个时候他带着面具,他并未看出他的样子,只是记得他对付妖兽的场面,眼撇了个身影,不过,身姿果真是惊鸿若瞥。
“如此说来,是不是有妖兽的地方就会有二殿下的身影?” 紫衫忽然豁达道。
二殿下如此的心善,连个荒谷的人都去救,何况是这个这么有名的冥忧谷了!
“或许,那只是巧然。”
肖遥也无法确定,那个时候他的真正目的。
“肖遥,谢谢你啊,我想到办法出去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紫衫有些激动又紧张的道。
“你莫不是想放出黑鸟,把他引来?”
肖遥苦笑道。
“没想到我们认识不到几天,你还挺懂我的嘛!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要是我们能出去了,我们就算是生死之交了!”
紫衫忽然澎湃起来,一想到要出去,她就淡定不了。
“ 若是他不来呢?黑鸟岂不是把我们给分食了?”肖遥问道。
她就这么相信他?愿意拿自己性命做赌注?
“他一定会来的,黑鸟放出,定会四处飞奔,必定会引起天宫的注意。”
紫衫坚定地道。可是又担心,黑鸟会伤及到无辜的人,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奶奶,似乎又没这么坚定……
“黑鸟只会攻击死人,活人只要拿着火把即可,我可以帮你放出黑鸟,不过,你真的相信他会来?”
肖遥看穿她的心事,大气的道。
她救过自己的命,他必还她一遭吧。
“真的吗?你真的会帮我?”紫衫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地就答应帮自己的忙,她还以为要废一大翻周折呢。
“我只答应帮你放黑鸟,其它的,听天由命。”
肖遥一副叫她不要高兴太早的表情。
“好好好,一定会的,我们一定会出去的。难道你就不想出去吗?还没问你……你若是出去了,要去哪?”
紫衫想到,如果出去了还得问个地名啥的,走动方便。
“从小,母亲就把我丢到荒谷里和那些粗掠的精灵作伴,那些精灵也容不下我这个外人,在我去到那的第二十年,换了新精灵王,立下规矩,外人不得进入,就命人把我再次丢到了这里。”
肖遥麻木的道。以前他很忌讳自己的过去,从不提及,可能是受了她的一点影响,同病相怜,觉得可以什么话都跟她说,让自己这么无所谓的道来。
“没事,那些精灵算什么,等你那一天成了真正的枭族骁勇,看他们还不一个个的悔青肠子儿当初如此对你………等我们能出去了,不然我跟凤琳师傅求个情,让她把你带入我们梦川门下,你看可行?我们梦川虽然比不上那些大门仙派,但是总比流浪凡间好啊。”
紫衫认真的道。
“谢谢你,等能出去了再说吧。” 肖遥内心小纠结,这个姑娘总是把事情想的像睡觉一样简单,他这个身份,梦川的人怎么会容下自己。不过总归还是她好心想给自己一个好去处,可惜,他这个身份,稍微法力高一点的,都能认出。
“好吧,人各有志,不过我真的希望明天一觉醒来,就能回家了。”
紫衫心里默念着,祈祷着。
说着说着困了,她倒头就睡。
肖遥还想说着什么,不过却看到她的举动后千言万语最后变成一句:困了,就睡吧。他仰着头靠在石壁上,看着外面的风景,眼中是有一丝温柔与落寞。
这一夜,睡的很好,中间没有醒过来,梦里,她还是在梦川学堂里上学,然后回家就能见到亲爱的娘亲。
清晨,一阵嘈杂的声音,紫衫被人急促的晃醒,她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是奶奶惶恐的样子,看着她心也跟着一里紧,天还没全亮呢奶奶怎么了?这表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衫姑娘,快醒醒,堂夫人又控制了肖遥,把黑鸟穴给搅的天翻地覆,飞出漫天的食人鸟,快把人给秃光了。如今冥优谷已经不得安生了,你快些起来,逃走吧。”
奶奶的头上有一痕血迹流下来,想必是被食人鸟所伤。
“奶奶,你受伤了,我们不出去,我们先找个石头,把洞口堵住,防止那鸟飞进来。”
紫衫赶紧起身要找东西堵住洞口,却被奶奶拉住了然后告知她,一直往东走,那里石头热,食人鸟不会太靠近。
“奶奶,要走我们一起走,青戒呢?我们先呆在这里不动,食人鸟不会进来的,或者我们一起走,我扶您!”
奶奶待她恩重如山,她绝对不会一个人逃走啊。再说了,这里到处都是死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 快走吧,堂夫人把这搅的大乱,肖遥已经失去神知,只要堂夫人一声令下,我们都将死于他手。”
奶奶放开她的胳膊,一只手伸到自己怀里,掏出来一个小黑木刻着青色的纹痕,看着极为神秘,盒子放到她手里,像是临别之际所说的遗嘱一般认真感叹说道:姑娘,老婆子的一生中,恨我的人比爱我的人多,可悲的是恨我这些人中含有着流着我身上的血,活了百年,我行事坦荡从不偏袒谁,谁对老婆子好,我这老婆子就对谁好,紫衫姑娘,你是唯一一个不图报利益真心待我这个没用的老太婆之人,原本我以为来到这里的人都像这谷中一样,冰冷无情。是你弥补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缺憾的东西,无论何时,你都要活下去,这忧冥,谷奶奶是出不去了,你要保护好自己,活着离开这里,才能再次见到……那个让你牵挂的人。这个木盒里面的东西,有用时,它自会打开,助你一臂之力。
“奶奶,我不要这个,我们要一起走,现在走还来得及,说不定堂夫人不会注意到我们的。”
紫衫抓着盒子心里很是难受,难道就在这么卑微的地方都将无法容下她们吗?
“孩子,记住奶奶跟你说的话,出去了一直往东走……”
“不好,他们往这里来了!快走!” 奶奶的耳朵敏捷的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眼神凌厉道。
与此同时,她双手凝聚神力,手心发出彩色的光芒,她知道,那是仓遗之光,每个神仙终前的最后一丝神力,过后就神归大地。
“奶奶……不要,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走。”她眼睁睁的看着奶奶的神力把自己推送出去,尽管她无力的喊着,她的双脚离开了对面,彩光围绕着她飞出洞外。
这一刻间,她看到奶奶释然的样子,那不惧生死的眼神,她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奶奶,在这里,遇到了你,让我明白了善良的人,走到哪里都会保持一颗善良的心。
这时,堂夫人控制傀儡肖遥,正来到洞口,看到空中被人欲要送走的紫衫,再看看洞内,已然明白,她心生大怒,吹起难听的肖声,指控肖遥进去杀死那老太婆。
“ 在这里,竟然还有人给你用上了仓遗之力,你还真是令人稀罕!去!把那老婆子杀了,再出来杀死这个臭丫头!”
她对着肖遥大喊道。
被控的肖遥满眼黑霾,头看不到外面的眼神,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叫他去做任何事情。
他听从安排,飞进洞内,一掌打在了奶奶的额上,这力量震的奶奶眼神模糊,力量被销毁,最后当场灰飞烟灭。
“不要……肖遥不要杀奶奶,你快醒醒,你这个……混蛋……奶奶……”
紫衫被光送的越走越远,奶奶灰飞烟灭,她撕心裂肺的喊着,双手紧握指甲已经陷入肉里,手腕上的旧伤也随之揭开,鲜血流出,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痛,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来的如此之快,为什么?老天总是让她孤独的活着,除了娘,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也死去了,她就这么卑微的活着,到底还是得罪谁了?非要这般把人逼进绝望?
她双眼通红的看着堂夫人,那眼中的戾气快要把她给杀了,夺我囊物,杀我恩人,她若能活着离开,定要她付出代价!
“ 你……我断然不能留!肖遥,给我把她丢到黑鸟窝里,我要亲眼看着她被分尸!”
堂夫人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有些虚怒的对着肖遥命令道。
“肖遥,她不是你的主人……她就是一个人心狠手辣的毒妇,是一个被人抛弃的毒妇而已!”
紫衫愤怒的道。
“ 你给我闭嘴,你说谁是被抛弃的?你跟她们一样,都该死!给我把她抓下来,我要断了她的舌头!”
堂夫人怒气冲天,气的颤抖。她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她是弃妇,她一定要她死!
肖遥走出洞外,抬头看着紫衫,紫衫被他这嗜血的模样给吓到。他的双眼,被黑雾覆盖,呲着嘴笑,诡异十足。
“肖遥……不要……不要被她控制,快醒过来……”紫衫有些语无伦次的,她惶恐地看着他,现在若是轮到他手里,可就不是灰飞烟灭这么简单了。
肖遥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对她发出戾爆的力量,这道红色光道狠狠地朝她攻击去,这红光落到她的胸前时,她只感觉整个人一震,全世界静止了,体内五脏六腑都跟着震碎了,血染青衣。
这时 仓遗之光也消失殆尽,她的身子也坠落而下,她感觉她体内封住的法力也慢慢消失,身体变得空空的,脑子开始忘记一些事情,只觉得心里隐约某个地方好痛,难道这就是羽化的感觉吗?
她的双眼没有尽头的望着天空,多么希望,这天空中能闪出一道光,把这尘世喧嚣都抖清干净了。
临死之迹,她的眸子里出现了一只白鹤正从远处降来,是幻觉吗?那好像是天宫的东西,再看一眼天宫的东西,她就闭上双眼,打算安详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