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运博想了想,然后说,“呃,我说实话,对付这种事我没什么好办法。但如果你完全不知道谁整你,那我觉得告诉老师没用。我记得你们小学部那边没监控的,告诉老师了老师一样拿那些人没辙,顶多只是在班里警告一下,说你们不许捉弄同学。我怕到时候那些人知道你告状,然后这种捉弄就会变本加厉,演变成欺凌,那彻底完蛋。但是,忍气吞声你会很难受…”
伊筱凝眨巴两下眼睛,低头啃着馒头不说话。高运博摸摸他的头发,有些不忍心地补充道,“你现在出来,不怕他们现在在班里搞你破坏吗?”
伊筱凝怔了怔,声音带了点哭腔,道,“不提醒我我都忘了,我怎么办啊。我不敢回去。”
高运博只好催促他快回去。临走前高运博问,“要不要我告诉你哥?”伊筱凝一脸委屈道,“我告诉了,他说都是同学开玩笑乐呵乐呵无所谓的,让我别那么较真。听他那么说我真是气死了。”
高运博心想,是他的做派,他以前也那么整蛊我,还觉得这么玩很有意思。
已经超过十二点半,王溪林干坐在班里苦等高运博,见别人一个个打完饭进教室,高运博却始终不现身,他心里有点莫名其妙。最后张岩强行拉着他出去打饭,他才放弃等待,跟随着起身。
刚一踏出教室门,却见高运博举着大半个馒头迎面走来。王溪林开了句玩笑说,“你拿着块馒头去厕所解大手了?”
但高运博现在不是很想笑,说,“刚才遇到认识的朋友。这个馒头…他给我的。”
“做礼物?”
见王溪林脸上写满了不相信,高运博说,“是伊筱凝,认识吗?伊晓天他弟。”
“是伊晓天他弟那就算了。”估计王溪林以为伊筱凝和他哥是一路人物,高运博疲于辩解。排在前面的张岩此时回过头对高运博笑道,“下次我带你去领一次粉笔,你就知道在哪儿了。”
高运博积极地道,“好好,谢了。”
第二天上化学课时,江磊突然宣布一个消息,即下星期有一堂化学公开课。
江磊的原话是,“公开课我不带你们班玩,但你们班会有另一个化学老师徐光明接手。都是张莉的学生,想必是身经百战才对,但就你们现在的状态来说,你们其实没什么胜算。祝你们好运,加油。”
王溪林听得一愣一愣,下课后马上抓住高运博询问,“江磊心里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傻?”
高运博点头说,“他思维快,一般人跟不上很正常,显得我们很傻纯。”
王溪林沉默了一会儿,问,“咱们应不应该在公开课上表现好一些?”
“当然。”
“但是吧,我怕他不高兴。如果上得好,他会觉得我们唯独不配合他工作。我想太多了?”
“那也不至于公开课磨洋工。哎,我问你,如果某一天你的笔啊本子啊突然都不见了,你怀疑是同学在恶作剧,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先看周围有谁在偷笑或者偷盯着我看,实在没辙了就忍了吧。”
“如果一再发生呢?”
“求老师调监控。”
“如果没监控呢?”
“呃,你逼死我了,我也不知道。”
听王溪林也给不出靠谱的答案,高运博急得抓耳挠腮。王溪林不明就里,便赶在前面走了,心想,这人怕不是受了刺激,搞成被害妄想症。说来也怪,他最近总是把自己搞的惨兮兮的,一副小可怜样。
高天顺疾步走出医院大门,赶去十公里外一个社区,抢吃8元一份的老年人素食自助餐。他正有意无意减少回家吃饭的次数。走出没几步,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追上来说,“这位老先生,您等一下。”
高天顺回过头道,“您叫我?请问您是?”
“我,康奈药业股份有限公司,您是高老先生?”
高天顺答,“我是。”
男人说,“这是公司最近新研制的一款纯中药调理配方,您看看您,如果有兴趣……”
“看一眼。”
男人从包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嘴里说着,“好嘞,您啊,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文化人,看您一身的书卷气,思想高度肯定是有的。我们的这款中药调理配方,对长期卧床的病人都有很显著的辅助疗效,在临床的康复方面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效。”
“噢…您说长期卧床是吗?”
男人笑容满面道,“没有错。尤其是心脑血管和颅脑损伤的术后护理。”
高天顺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询问,“您刚才说的这些,包不包括隔了十几年再次复发的脑溢血?噢…这是我们家具体情况。我觉得挺相近。”
男人答,“包括,包括,都管用的,请问,患病的是您母亲或父亲?”
高天顺笑答,“他们早没了,是我老伴。”
男人低着头,目光越过镜片上方看着高天顺满头银丝道,“遗憾。您看上去不算很老。”
高天顺笑了几声说道,“哪儿有,74了,呵呵…我再问一下,这里面都放了哪几种药,用量如何,喝了会不会有副作用?”
男人说自己可以说个大概,就在男人扯珠子般罗列中药名称时,高天顺扬手打断,因为他对此一窍不通,只问,“你就跟我说,这药的作用?我听有五味子,白术什么。”
男人字斟句酌,手抚着着下巴说道,“嗯,刚才跟您说了,确实已经取得不错的成效。在您老伴所在的医院里就有不少成功案例,这你您都可以打听。”
“我老伴儿就住在这家医院,如果可以,我想,她能不能先试一两个疗程?你要知道,在这个医院住了三个月了,可基本看不到什么效果。”
“您可是明眼人,想必不是不知道医生们捞钱的手段。我以亲身经历向您担保我的话绝无虚言,把人留在医院,每隔一段时间,做做检查做做治标不治本的敷衍的治疗,一是榨钱,二是不给往好了治,留在医院还是榨钱,榨干为止,这样的现象普遍得很,难保您老伴不是中招的其中之一,尤其如您老伴儿,长期卧床日常生活无法自理一类,收钱的理由一抓一大把,这谁都知道的。您就听我的,干脆就试试我们的疗法。我看您是个明白人,我呢也是真心想帮忙。不瞒您说,我观察您好几天了,早出晚归,一整天都在医院照顾着,工作都耽误了——您的儿女也很少来帮忙吧?——兴许用了这服药后,健脾补气,养血柔肝,通经活络,底子咱先调理好了,病好不也是有望的事吗?比那些吊吊盐水什么的管用得多。咱们中国人,用咱们本土应运而生的疗法治病,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干嘛用西方那一套往咱们身上生搬硬套呢?退一万步讲,就算万一对您的老伴儿效果没有那么显著,调理调理身子总归是有益处的。对吧。您听说过哪个人靠住院强身健体的。这钱您怎么花,都花不冤枉。我这么说,您不会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