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七月份,我终于收到伽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文学专业。伽庆大学是鹿川大陆最好的大学之一。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晚上,父亲炒了几盘出色的菜,三碟花生米,叫邻里伯叔来家里喝酒。他每讲到激动的地方恨不得站到椅子上手舞足蹈,将我的录取通知书呈在几位伯叔眼前。
散酒后,伯叔们各回各家,父亲扶着墙跌跌撞撞回到房间。那天晚上,父亲呕吐不下三次,我半夜是听着他呕吐声入睡的。
父亲喜悦的心情融在酒杯里,最后又将之呕在卫生间。我都能理解,毕竟我是我们家族七代才出的文人,他怎么不激动。
漫长的暑假我几乎没有事可做,便简单收拾行李,毅然决然去深英市进厂打螺丝两三月。首次出远门进厂拧螺丝,不为别的,只为在炎热的夏季能自信跑进小卖部,买两三瓶冰镇啤酒。
母亲和父亲将我送到车站,便要折返回家。我望着红绿灯的人行道,父亲和母亲正在人行道的一头等待绿灯为他们亮起。
他们远去的背影,蹒跚的脚步,母亲风中凌乱的黑发,我心里不禁一阵酸楚。在学校奋斗十八年,至今还不能用自己的钱为他们买一件像样的衣服,实在心里忏愧。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拧螺丝,拿了工资就给他们买衣服。
客运大巴驶过本地人常提起的红灯区后,就离开了我居住十八年的乡土,头也不回地驰往深英市。初次远走他乡,我心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不安很快就被沿途的风景代替。大巴车路过一处原野,一头母牛和公牛正在田里打架,周围挤满围观的群众,有的拿手机拍照,有的吹口哨。我也想再多看一眼,但司机估计对这些不感兴趣,反而加速离开了。
“叶杨,竟然是你?”车停在服务区时,一个女孩叫住我,她是我高中同班同学,蔚雪。
“暑假在家太无聊了,出门挣点外快。你这是去大城市享乐吗?”我说。
“享乐是不可能的,和你一样,都是去挣外快。”
她这么一说,我是吃惊的。
在学校谁不知到蔚雪。她凭借出众的身材相貌,不知俘获了多少个少男的心。她喜欢用高档奢侈品,但传闻那些钱都是她自己挣的,起初我怎么会相信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就拥有那么多的财力,以为都是学校的贵公子送给他。
我的想法不免有些不干净,但并非我一个人如此认为。
原来那些钱都是她靠自己挣来的。
坦白的说,在高中时,蔚雪是我晚上做梦的素材。她如此诱人,正常的男性都会多看她一眼。我曾经写过一张带有爱慕情愫的信放在她的桌屉。
信的末尾写上“若有回信,晚自习下课请放桌屉。早盼鸿雁归。”并且我还画上一根箭射穿两颗用红笔涂红的心。
那天晚上晚自习,我特地留到最后。我亲眼看到蔚雪将一张折好的纸放在桌屉后离开教室。
望着她曼妙的背影,即使宽大的校服也包不住她有型的身材。所谓“纸包不住火”应是如此。此刻我多想和她幽会片刻,恐怕这辈子只能在梦中实现了。
确定走廊没有人后,我紧张地走到她坐的位置,瞟见那折好的信被一本笔记本压住。
我紧张地看了窗外,再次确定没有人,弯下腰取走了那折好的信纸。
我慌慌张张走回自己的座位,心中像是有一万只马奔腾而过。我带着迫切的心打开信纸,秀美的字迹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我贪婪地闭着眼睛闻了片刻,便开始专注纸上的内容。
“叶杨,我就知道是你,那狂野的字迹,除了你,其他人写不出来。”
我慌张地回过头,像是被人抓住了某些把柄,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将那张没看完的纸揉成一团捏在手里。蔚雪站在我的身后。
“你···你不是走了吗?”我支支吾吾。
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我笑。即使她笑得合不拢嘴,依旧不影响她的形象。
“我不假装走,你怎么会去拿我留的纸呢?你不打算看了吗?”她望着我手里的那团纸。
“我回去再看。”我看着她,眼神却情不自禁被她吸引了。
我知道我不能在继续呆这里了。晚自习放学两个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如果被巡检的值周领导和老师看见,我和蔚雪都得完蛋。难免让他人误会,想入非非。
“我回去就看。”我说,“我先回去了。”
匆匆忙忙走出教学楼,波澜起伏的心终于有些平静了。准备到宿舍的时候,我回头看了教室,灯还没有关。我当时顾不了那么多,直接走进宿舍楼。
“喂,叶杨,还在发呆,司机要走了。”蔚雪拍了我的肩膀,把我吓了一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来。
我们两一起上大巴,司机把车开出服务区。在车上,蔚雪走到我的位置,跟我旁边的一位老阿姨换位置。这是我和她第一次坐到一起。她身上散发的香气差点让我发狂。我很想问她用哪种洗发露或者是不是涂了什么,但我按捺住了,将话咽回去。
我一开始表现出很拒绝的样子,但是我心里早就乐开花。她睡着的时候,头不知不觉地靠在我的肩膀,久久没有醒来。我不忍心就此叫醒她,就这样,我和蔚雪度过第一次我自认为很暧昧的旅程。
晚上十一点,大巴终于顺利抵达深英市。车停时,蔚雪醒来发现头搭在我肩膀上。
“你怎么不叫醒我。”她说。
她大概是脸红了,在摸自己的脸。那一晚暗淡的灯光下,我第一次目睹她脸红的模样。这大抵是少女的春心荡漾吧!
她拉着行李箱,要去她表姐那里。我问她用不用我送,她斩钉截铁地说“不用。”
将要走远时,她转过身叫住我“叶杨,周末有空的话,我们再见。”
我的心情一下子复杂了起来。她这是要约我吗,还是只是简单的见面?不管如何,她愿意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见我,我想我很有希望跟她更进一步。
出了车站,我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一天的车程,已经把我累得不要不要的,还要去找酒店旅馆,简直是雪上加霜。
不得不说,深英市不愧是这个大陆最发达的城市,即使深夜,依旧人声鼎沸,车来车往。路上男男女女,我牵着你,你牵着我,走街串巷,异常热闹。
询问多家酒店,价格昂贵,我这种身无分文的游子自然不适合住这种酒店。然而我向来享受四海为家的感觉,即使在简陋的地方,只要能遮风挡雨,那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终于,我在一家简陋的宾馆住下,老板只收了我45生贝。一分价钱一分货,45生贝在这个大陆只能住到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里没有电梯,老板又告诉我房间在5楼。我差点在楼道口吐芳芬,碍于要保持与英俊面容一致的形象,我只好在心里过一遍。
楼道随处可见的“三里”烟头和没有喝完的饮料,臭烘烘。
“……”此处省略一万字,至于说什么内容,当然不便于透露,诸君自行脑补。
我终于到5楼了。拖着软绵绵的身子走在五楼的过道。我听到难以置信的声音,好多房间里穿出男女“打架”的声音。
我心里纳闷,三更半夜了,还在“打架”,难道不累吗,这么精神?
宾馆墙壁几乎起不到任何隔音的作用。我躺着床上横竖睡不着。隔壁打架的声音在深夜2点停息,我终于可以开始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