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是件了不起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洛琴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平静地看着林远三点一线地穿梭在宿舍教室和篮球场的路上,不跟洛琴一起,他再也不用坐几个小时的出租车从城阳区这个虽然爆发却仍然欠开发的郊区跑到市里的必胜客买她喜欢吃的披萨,也不用牺牲自己宝贵的打篮球时间陪洛琴逛边整个市场却只为打发无聊的时间,不用在洛琴突发奇想地玩清纯,想要看情书的时候郑重其事地跑到图书馆查阅相关资料了,不用……总之没了洛琴,林远的生活变得简单起来,简单的让洛琴有些心疼。
洛琴也习惯了把手放进单泽的口袋里掏出棒棒糖来,剥开了含在嘴里,习惯了不再喝奶茶而改喝据单泽说美容养颜又调节内分泌的豆浆,慢慢发现其实吃少量的辣椒也不至于那么恶心,于是习惯了吃辣,习惯了跟单泽手牵着手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其实没有林远的日子里洛琴的生活也变得简单起来,不再吃披萨,不再无聊,不再看情书了,这些变化洛琴自己并没有觉擦到,林远却默默地看在眼里,他也是心疼的。
洛琴和单泽像所有恋人一样,傍晚的时候一起坐在主楼前的台阶上聊天,或者在主楼的阴影里接吻。上自习的时候趴在单泽的肩膀上很容易就睡着了,阳光温柔地抚摸着洛琴的脸,这样的场景要是发生在路纤纤身上便是毫无疑问的幸福。可是,洛琴想,这样的自己幸福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为什么梦里的路纤纤总是用可怕的眼神盯着她呢,梦里的路纤纤对她说,洛琴,你喜欢的明明是林远,可你偏偏要霸占一个单泽。
……
这天洛琴正在图书馆翻着《明朝那些事儿》,一个低调的公务员站在自己独特的角度和高度上幽默又不缺讽刺地解释了原本枯燥无味的历史,所以第一次翻这本书的时候本来就很喜欢历史的洛琴就知道自己被吸引了,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当年明月的粉丝团。但对于那些想把这本书一路顶进教科书的超级粉丝们洛琴却不敢苟同。毕竟是一个公务员眼中的历史,有太多的勾心斗角和个人感情在里面,这些对祖国未来的花朵和栋梁们今后的价值观和世界观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换个角度说,真把这本书顶进教科书对当年明月和他的粉丝团来说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在应试教育这样的大环境下,难保哪天当年明月那些倒霉的粉丝们要坐在考场上冥思苦想当年明月对朱厚照的看法是什么,或者更过分的,你对当年明月对朱厚照的看法有什么看法。长此以往,洛琴有理由相信,当年明月的粉丝团成员将随着上半年的股票一起大幅度缩水。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接到路纤纤的电话,洛琴按下接听键,拿着手机快步走出图书馆说,喂?纤纤啊,什么事?
路纤纤开门见山地说,洛琴,有件事你得帮忙。
自从跟单泽交往后路纤纤对洛琴一直不冷不热的,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来往,现在她突然放下架子来找她帮忙,这倒让洛琴有些不适应,但仍然很礼貌地问,什么事?
路纤纤用她甜美的公鸭嗓子娇滴滴地说,咱学院下个月要跟别的学院联谊,要求一个班出一个节目,我和林远正在学工办讨论方案呢,你这个文艺部长也过来给点建议吧。
老实说,洛琴是非常不愿意过去的,一来林远在,见面难免尴尬,二来自己跟路纤纤关系实在一般,任务又是学院分配给各个班级的,理应由班长和团支书负责,自己这个文艺部长犯不着越权多管闲事。可是既然路纤纤放下架子来求自己了,推辞的话倒显得太小气,只好回去收拾完书本去了学工办
洛琴轻轻地推开门,看见林远面朝自己坐在办公桌旁边,正低头认真地看着方案,认真的男生是很帅的,而原本就很帅的凌远认真起来更是帅的没挡。
路纤纤转身及时打断了洛琴的思绪,再晚一步洛琴难保不会冲上去搂住林远的脖子撒娇地说出“老公你好帅哦”之类的话来。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路纤纤的转身救了洛琴。
林远也抬起头,微笑着,眼神波澜不惊。路纤纤热情地搬来椅子让洛琴坐下,椅子的位置相当有艺术性,恰好在林远的左手边最近的地方,换句话说,洛琴坐在了离林远心脏最近的地方。更有艺术性的是路纤纤搬完椅子说的那句话——你们先商量着,我下去买点饮料。于是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洛琴和林远这对昔日的恋人。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洛琴轻咳一声说,林远,最近……还好吧。林远依然波澜不惊地微笑着,很好啊,你也很好对吧。洛琴低头“嗯”了一声,接着说,我们讨论一下节目方案吧,你有什么想法?林远看着刚刚起草的方案说,唱歌的节目太多了,我和路纤纤打算排一个舞蹈。
我也是这样想的!放在往日,洛琴一定拍手大叫,然后滔滔不绝地从各种角度论证他俩是多么有默契,可现在林远说的是“我和路纤纤打算”。合同不允许有第三方,默契也是,于是只淡淡地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想排什么样的舞蹈呢?林远想了想,皱起川字眉说,现代一点的吧,音乐不要太吵,也不能太慢,你有合适的选择吗?洛琴低头想了想说,《绝对无敌》怎么样?你还记不记得咱俩上学期一起看的《篮球火》?
提到《篮球火》,林远不再刻意跟洛琴划清界限了,一脸微笑地说,当然记得啦,某年某月某日,某人逼着某人一起看据说火的不能再火其实却很白痴的《篮球火》。
洛琴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服地反驳说,某人看到街头篮球的自由打法时还不是被吸引的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林远也不示弱,故意鄙视地说,某人看见东方翔刚起床的样子不也是口水流了满地都是!
洛琴更不退让,据理力争道,那还不是因为某人觉得某人跟东方翔的气质很像!
……
时间凝固,记忆穿回到一起看《篮球火》的时的场景。
喂,擦擦口水!林远鄙视地看着洛琴一脸花痴的样子递过一包纸巾说。
洛琴结果纸巾,装模作样地在嘴边抹了两下说,哎,你觉不觉得东方翔跟你很像?
林远不屑地说,拜托,不要把长的稍微帅一点的男的都联系到我身上好不好?
自恋啦,洛琴翻翻白眼说,我是说他对谁都拽拽的却唯独对洁儿好的性格跟你很像。
林远耸耸肩,是吗?没觉得。
洛琴扑上去揽住林远的脖子,撒娇地说,你说你是不是只对我好对别的女生都酷酷的。其实做这个姿势还有一个目的,如果林远的回答是否定的方便就地把他掐死。
好在林远命不该绝,他的回答暗中为他捡回一条小命,他把手搭在洛琴的胳膊上笑笑说,拜托,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博爱到去喜欢所有的女生好不好。
和所有恋爱中的女孩一样,洛琴问了一个明明很白痴却自以为非常有深度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林远故意逗她说,不知道哎,要不我试着喜欢一下别的女生?反正每天收到那些女生的短信搞得我手机寿命都缩短了。
洛琴勒紧缠在林远脖子上的胳膊生气地说,你敢!我要你你发誓,这辈子都只喜欢我一个。
林远被勒的喘不过气来,一边试着用手扒开洛琴的胳膊一边无奈地发誓说,我林远,发誓这辈子都只喜欢洛琴一个。
洛琴满意地点点头,接着皱眉说,这辈子不够,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本小姐都预定了。问知林远没有异议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胳膊。
……
那个,我们商量一下具体的方案吧。林远回过神来打断洛琴的思绪说。
洛琴不好意思地笑笑,拿起方案说,我的想法是这样的,选四男四女出,那首歌里……
林远不等洛琴说完便忍不住接口说,那首歌里有两段R&B,每段四小节,加起来一共八节,每人一节,剩下的一起跳对吗?
洛琴微惊,没想到即使不在一起了自己的想法跟林远仍然可以不谋而合,忍不住开玩笑说,真是的,干吗来抢我台词!
林远微笑道,你一伸手,我就知道你要什么。
然后两人一起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单泽,原来刚刚路纤纤走的时候忘了关门了,而两人又讨论的那么投入,根本不知道单泽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