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车站附近的民房区找到了一个还凑合的临时租房,那个房东是个很和蔼的阿姨,她说这里有两个房间,都是一居室,但是一个面积大一点,另一个小一点,问我们租哪一个,许晨可能是怕我受累,想都没想便说租大一点的,我问过价钱之后,却发觉大一点的比小一点的贵将近一倍,于是赶忙改口说租小一点的,许晨小声跟我说不差这点钱,别太委屈了自己。我却执拗的说以后日子长着呢,能节俭点就节俭点。
许晨最终拗不过我,便要了阿姨一个电话,说我们明天就搬过来,等我们第二天搬过去的时候那个阿姨却一脸歉意的同我们说那个小一点的房子原来已经租出去了,是他老公租出去的,但是因为对方付了定金却迟迟没有搬过来,所以才闹了这么个大乌龙,许晨闻言赶忙说,没关系,那我们就租大一点的好了。见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我白了他一眼,心中有点不悦,本来还想着借机还还价什么的,结果却被他这样说了,真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不会过日子。
不过大房子就是明亮很多,不但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一个不大的小厨房,虽然那里的卫生环境略差了一些,但是却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不远处就有一个菜市场,我跟许晨提议去买一些做饭用的灶具然后打算开火做饭,许晨欣然答应,并且对我做饭的手艺不疑有他,还赌誓说就算饭里不小心被我下了砒霜也会心甘情愿的去死。
第一顿饭做的依然是拿手的热汤面,看着许晨津津有味的在那里大快朵颐,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同样喜欢我做的热汤面的男人——姬默然。
不知道他的胃病怎么样了,有没有听从我的建议每日喝牛奶吃水果?还有,他找女朋友了么?
许晨见我精神恍惚,便问我怎么了,我回过神来,笑着敷衍过去,只是突然很想这个人而已,但他只是我生命里的过客,无关风月,许晨才是我的全部。
有一件事我很奇怪,因为我们住进来已经十几天了,可是那间租出去的小房间却还是没有人来住,我不禁怀疑那个阿姨是故意这样做,她就是看我们已经将行李搬过来不好意思再搬走才这样下套让我们钻,我这个人生平最讨厌奸诈的小人,所以便很不厚道的找到房东阿姨,拐弯抹角的问她那个房间到底怎么回事,阿姨见实在瞒不住,这才跟我说道:“其实这个房间根本就没人住,我之所以那样说完全是你男朋友拜托我这样做的,他说你身子弱,受不得寒,这个房间太小了,而且还是一楼,潮气重,怕你受不了,这才拜托我那样说的。”
末了,阿姨很是语重心长的看着我,说道:“姑娘,能有一个这样关心照顾你的男朋友真是你的福气,你可要珍惜啊。”
我来例假会肚子痛,痛到严重时即使三伏天也会汗流浃背,坐卧不宁,不吃止痛片便活不下去,许晨和我在一起后曾经有一次“有幸”目睹我的惨烈壮举,那一次还是他扶我回来,并且很细心的给我热好暖水袋,还告诫我不能再吃止痛片,不然对身体伤害很大,隔天居然还给我送来了治疗痛经的中药,并且逼着我把那又苦又涩的中药喝下去才安心离开。
许晨的心细,让我不能不感动,也为之前以为他受不得苦的偏见而顿觉羞愧,我在心中暗暗发誓,既然在一起了,那么这里便是我们的家,为了这个家,我也应该努力承担一部分责任。
我知道许晨一定不愿意我出去工作,为了不至于让彼此吵架,我便在网上偷偷订购了一批毛绒玩具和小挂件,货到后又不敢拿上楼,便同阿姨协商,暂时放在她那里,等我傍晚拿去卖时再过去取,许晨一直在家里画儿童插画,最近为了多挣些钱,更是终日不怎么出门,为了能顺利出门又不被他怀疑,我就骗他说打算和阿姨傍晚时一起去附近公园跳广场舞减肥,所幸有阿姨做庇护,许晨倒也没怎么多想,前几晚还很不放心的陪我一起去,到后来见日日都有阿姨陪着,这才放下心来,肯让我独自出门。
真不知道我这个人的心是不是特别灵,前几日才偶然想到姬默然,今晚居然在公园附近就看到他的身影。
初次见到他时我有片刻恍惚,以为是路灯太暗人流太多,以至于产生了幻觉,可是直到他一直定定的站在我的摊位前不肯离去,我才终是明白,真的是他没错。
“你怎么……卖这个?”姬默然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以及地上的一堆公仔:“许晨知道么?”
我无所谓的站起来冲他笑笑:“我瞒着他的,不然打死他也不会让我这么辛苦。”
“也是,依着许晨的脾气,就算是他去讨饭,也不会让自己的女朋友做这么辛苦的事。”姬默然点点头,而后抬手看看表,征询道:“你有时间吗?请你吃个饭如何?”
“我已经吃过了。”不是我诚心拒绝他,其实我真的是吃过晚饭才出来,因为回去都会很晚,怕许晨饿到,所以我晚饭都故意做的很早。
“这样啊,可是我还没有吃,不如陪我一起吃吧?”姬默然顿一顿,又说道:“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我们选在就近的一家餐馆就餐,姬默然很体贴的给我要了一杯热饮,然后一边吃饭一边问我:“你真的打算就这样和许晨一辈子?”
我轻啜着饮料,抬眼看他:“这样有什么不好?”
我的确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样的生活简单而幸福,关键是什么也不用想,不用顾虑,的确很好。
“可是摆在你们面前的问题还有一大堆有待解决,这种逃避方式终究不是解决的办法。”
我挑眉:“一大堆?不就是上一代的恩怨么?我想假如我肯不去想,不去在意,那便不是什么问题吧?”
姬默然却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这个问题可以暂缓,但是许晨身上的问题就已经是亟不可待了。”
“什么问题?”我心中一惊,放佛有什么东西瞬间针刺心脏般就是一痛:“是不是和上一次许晨突然回家又突然回来有关?”
这个问题已然困扰我太久,这些时日以来,不是不想问,而是的确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问,只因当初许晨那一句:这件事能不问吗?我便乖巧的选择尊重,尊重他想隐瞒的一切隐私。
可是如今问题再次摆到面前,这样大好的机会,我怎能错过?
姬默然见我一脸疑虑,顿悟般的说道:“难道许晨还没有告诉你?”愣了片刻,才又让人失望之极的抱歉道:“既然这样,请恕我也不能告诉你什么,他的秘密必须由他一个人来揭开,否则,我就太不地道了。”
我心说你话说一半就地道了,你这样会把人憋死的你知道吗?
“你怎么会到桐城来?难道有生意在这里?”在这个离c市五百公里之遥的桐城能遇见姬默然,说实话,用偶遇一词来形容我还真的有些不敢恭维,他不会是刻意来找我们的吧?
姬默然停止进食的动作,他将目光移至窗外,面色突然哀伤起来:“明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来祭拜她……”
我才想起他的家乡也是桐城,想到这一层,不禁又想到他的父亲姬正宇,然后我便想到老妈那句:可能姬正宇也有参与杀害你爸爸。
我并不讨厌面前的男子,甚至自内心深处讲,对他还有那么一丝异样的感觉,但是只要一想到他父亲也有参与杀害我父亲,我就只想对他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