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当日令狐冲偶悟剑道已过了月余,这段时间二人在思过崖上剑不离手,日日夜夜勤于练剑,也算各有收获,方知凡事不得操之过急,终有一时闲暇得以余暇逍遥。
这一日,王富贵盘腿坐于洞外一块顽石上,碧箫身平,移至唇边,轻轻吐气,悠扬的箫声便从他的指缝间流出。初闻有些干涩,而后顺畅,忽高忽低,宛若千里之外,又似作耳边轻语,箫声不断,微微有些清愁,但后来箫声愈转愈低,几不可闻,再吹得几个音,箫声便即哑了,波波波的十分难听。
“哈哈哈,你不是说精通音律的吗?”令狐冲双手拢袖,横于怀中立于一旁,笑得是人仰马翻,戏谑道,“那日,我听到的可是琴箫合奏,只感觉血脉贲张,曲意悠长,在你这边我便只感到是枝上的昏鸦在呱呱呱地声声催命,哈哈。”
“现在我只觉得你笑得难听。”王富贵止住萧声,向令狐冲投去一个鄙视的白眼,随后掏出藏于怀中的曲谱细细地又看了一遍,随后叹了一口气,终是放弃了这无谓的尝试。
其实那曲谱便是刘正风与曲洋合撰的《笑傲江湖》,自二人在衡山假死脱身后就当做谢礼赠与了令狐冲,可惜令狐冲完全不懂音律,这几日恰好得知王富贵学过奏箫,于是饶有兴致地请他演示。
“还给你!”王富贵郁闷地瘪了瘪嘴,抬手将《笑傲江湖》曲谱丢还于令狐冲,这曲谱当真是令人费解,也不知是不是刘正风和曲洋在故弄玄虚,虽经自己仔细推敲,但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放弃。
令狐冲接过曲谱,甚是得意,本欲再絮叨几句,可话还没开口,只见他蓦地一脸惊喜之色,随后急急忙忙地朝崖口跑去。
王富贵正感奇怪,寻眼瞧去,原是岳灵珊提着食盒走了上来。自上了这思过崖,平日里就只有陆大有给他们二人送吃食,就连他手上碧萧也是托陆大有到他房间里翻出带上来的,今日却不想换成了岳灵珊,他们两人月余未见,今日相逢,这也难怪令狐冲这般的欢喜了。
三人在崖上找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地 ,收拾出了一个可以吃饭的处所。岳灵珊将盒子揭开,顿时一阵肉香伴着腾腾热气飘出,只见一只香脆脆的大烧鹅摆在里面,兴是上山途中走得急,里面的油都有些溢出。端出烧鹅,下面一层是一盘青菜和一盘子的酱牛肉,揭开最后一层,瞧去,还有两大碗白米饭。
今日的伙食还真是丰富,月余来肚里没了油水的令狐冲和王富贵见了立刻食指大动,待岳灵珊取出碗筷后,二人便动手吃了起来。
令狐冲手快,将烧鹅的两只大腿夺了去,一只自己咬了一口,另一只则递给了岳灵珊,笑嘻嘻地说道:“小师妹你走了那么久的山路,一定也饿了,这只鹅腿你吃了吧。”
岳灵珊其实在山下已用过食,此刻哪里还吃的下,摆了摆手表示拒绝,言道:“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你给二师兄吃吧。”
“哦。”见岳灵珊不要,令狐冲欣然将另一只鹅腿也送到自己嘴边,在王富贵愤怒的眼神下大快朵颐,待两只鹅腿下肚,令狐冲有些遗憾地说道,“师娘做的菜真是好吃,可惜有肴无酒,真是憾事。”
“等着。”似是早料到令狐冲酒虫入脑,岳灵珊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酒葫芦来,看样子却不及一个拳头大小。
“酒!”令狐冲嗜酒如命,一见有酒,站起来便向岳灵珊郑重其事地深深一揖,言道,“可真是多谢了,这几日没闻到酒味,浑身正难受着呢。”
岳灵珊拔开葫芦塞子,将葫芦送到令狐冲手中,笑道:“只是不能多喝,我每日就只能偷这么一小葫芦给你,再多只怕给娘发现了,以后若是我来不了,我便塞给陆猴儿,让他带给你。”
令狐冲迫不及待地咪了一口,听得岳灵珊话中意思却是不能常来,急忙问道:“小师妹,你上崖可知会过师傅师娘?”
“放心,爹娘都知道,不过平日里我得练剑,又得督促那姓林的小子,忙得很。”岳灵珊蹲下身子,双手支起小脑袋,表现一副操劳过度的样子。
令狐冲听着直直笑了出来,说道:“没想到我们的小师妹还有督促别人练功的本事啊?”
岳灵珊听得令狐冲话中的取笑意味,不由小嘴一扁,叫道:“我怎么了?我武功虽不如你和二师兄好,但指导那个小子也绰绰有余!大师兄你可不知道,那姓林的小子不中用得很,几招入门的剑法练了一个月,还是没半点样子,可平日里偏偏用功得紧,日练夜练,让人瞧得直生气!”
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富贵停下了手中筷子,开口问道:“是哪几招入门剑法?”
“白云出岫,有凤来仪,苍松迎客和天绅倒悬。”说着,岳灵珊右手横着一掠,作势使出一招华山剑法。
令狐冲笑道:“哈哈哈,还真是入门的,不过师弟剑法不行,你这个做师姐的,也该点拨点拨他才是。”
“可不是嘛!但林平之那小子倔得紧,一根筋,教他太费力了。”岳灵珊说着说着,便站了起来,将脚边一颗小石子踢飞。
“那明天你就让林平之送饭上来,我倒要看看他日练夜练,练得是什么!”王富贵心中另有盘算,同时也想摸一摸岳不群的底,看看岳不群是否也在惦记着林家的辟邪剑谱。
“什么!这怎么行,林师弟未得师傅的同意怎上得了思过崖来!”这边令狐冲却是炸开了锅,但却有些口是心非,他明明是舍不得自己的小师妹,但偏偏要表现得这般大义凛然。
“这个问题吗,我想小师妹有办法解决吧。”王富贵从袖中抽出那支碧箫,在岳灵珊面前晃悠晃悠,笑着说道,“小师妹,你若是办得到,我就把这萧送与你,如何?”
这碧箫通体翠绿,乃是用一块天然的绿松石,经巧匠之手雕磨而成,不胜名贵,记得貌似是他老爹从哪个落魄的文人子弟家收来的,王富贵本就会些音律,见得入眼也就带上了华山。
而岳灵珊虽不懂音律,但瞧着这碧箫精美,便是爱不释手,将其一把夺去,点了点头,说道:“嗯,二师兄,我肯定有办法,放心吧!”
有宝物入手,这一会岳灵珊就等不及了,只想回去好好把玩一番,待令狐冲和王富贵吃得差不多了,岳灵珊便收好碗筷,拎着饭盒一蹦一跳地下了崖去,毫无留念。
“师弟!”
“咋啦?”
“单挑……”
“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