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华山后的当天,岳不群便给林平之举行了入门仪式,自此正式将林平之纳入华山派的门墙,同时也将林平之父母的身后事安排得妥当体面,林平之当时就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不住拜倒在地,对华山派是感恩戴德,更是将岳不群视为再生父母。
如此,待安排好林平之后,岳不群转身便换了脸色,对着令狐冲和王富贵就是一顿训斥,无论宁中则和其他弟子如何求情,最终还是将令狐冲和王富贵罚赴玉女峰思过崖上面壁一年。
面对怒火中烧的岳不群,令狐冲和王富贵自然是不敢不从,当天傍晚二人就拜别了师父、师娘和众多师弟、师妹们,单单各自只携了一柄长剑,便自行上了思过崖。
思过崖位于华山玉女峰顶,其上有个山洞,是华山派历代弟子触犯门规后囚禁受罚之所。令狐冲、王富贵二人初上思过崖,只见崖上光秃秃的,怪石嶙峋,四周寸草不生,更无一株树木,环顾之下除一个山洞外,确确实实是一无所有,荒凉至极。
“哼!这地方绝了!”王富贵偏爱享受,打小吃住皆为讲究,不说是日食万钱、炊金馔玉,但也可称得上锦衣玉食、安乐惬意,一想到要在这荒凉之地住上一年,心中甚为懊恼,直言道,“我们华山哪里不是草木清华,景色极幽?如今摊上这么个地方,从此要想好好睡一觉都难啊!”
令狐冲此刻也颇为郁闷,想着要与小师妹分别一年,难以相见,更是倍感难熬,于是有气无力地回道:“全华山就这危崖却是个例外,相传华山派的祖师以此危岸为惩罚弟子之所,主要便是因为此处无草无木,无虫无鸟,空旷澄澈,受罚的弟子在面壁思过之时,不致为外物所扰,心有旁骛,能更好地思过悔改,故名思过崖。”
说罢,令狐冲移步进入山洞,王富贵见状叹了口气也认了命,紧随其后。方进洞口,入眼之处,除地下有一块光溜溜的大石块再无其他,令狐冲伸手拍了拍那块大石,苦笑道:“这块石头这等滑溜,也不知我华山派有多少前辈曾在这里坐过,它寂寞了多年,如今终于等到了我们两个倒霉蛋。”
王富贵被罚本就不情不愿,此刻更是听不得令狐冲的牢骚,转个身便斜躺在大石上,竟开始闭目养神起来,一点也不像正在受罚面壁的样子。
“师弟,你这是……莫要忘了我们是来面壁思过的。”令狐冲见王富贵竟比自己还要懒散,不住开口提醒了一下。
“思过?很简单啊,你,令狐冲身为华山派首徒,下山期间放浪形骸,行为不检,得罪同道,其次私上衡山,不尊师长,目无门规。”王富贵双目微瞌,似睁似闭,指了指令狐冲,随后又指了指自己,接着说道,“我,王富贵不敬尊长,骄傲自大,得罪同道,滥交匪类,勾结妖邪,更是罪大恶极,不惩不足以安同道同门之心。”
“你……”令狐冲脸色陡然变红,气得大喝道,“让我去通知莫师伯的不是你嘛!”
王富贵摆了摆手,笑道:“没凭没据的话不要随便乱说,小心我在师傅面前再告你一状。”
令狐冲怔怔的瞧着王富贵,心中倒是被气得五味翻腾,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了下呼吸,单手在石头上一撑,翻上了石头,也躺了上去,不再理会。
那石块虽大,但也不至于供两个成年人舒舒服服的休息,令狐冲这一屁股坐上来,王富贵就立马感到挤得慌,遂用力向旁踢了一脚。
“哎呦!”令狐冲应声而起,摸着自己的屁股,本想叫骂,不料他这一坐,挺直了腰板,其双眼距前方石壁不过尺许,只见石壁左侧刻着“风清扬”三个大字,观痕迹应是以利器所刻,其笔划苍劲,深陷石壁足足有半寸之多,于是他急忙推了推王富贵,说道,“师弟,你看石壁上有字!”
听闻,王富贵也随即坐起,揉了揉眼眶,盯着石壁,喃喃念道:“风清扬……”
“看来这位风清扬多半是本派的一位前辈,也曾被罚在这里面壁的。”令狐冲一拍脑门,言语道。
“嗯,我们的祖师爷就是‘风’字辈的,而这位风前辈大概便是我的太师伯或是太师叔,其辈分犹在我们师傅之上。”风清扬何许人也,王富贵是了然在胸,但他此刻却无法向令狐冲明明白白地解释清楚。
“啊,多半是了,看这三字刻得这么劲力非凡,他武功一定十分了得,但师傅、师娘却未曾提起过,想必他早已不在世上了吧。”令狐冲无端感叹起来,也是,令狐冲对于华山派感情至深远远大于同门的其他弟子,他也曾听闻当年鼎盛的华山派是何等威风,如今与其相比确实是落败了,提起先辈,令狐冲自然对其无比尊崇。
“好了,不要在多愁善感了,样子怪丑的。”王富贵起身拍了拍令狐冲的肩膀,跳下石块,说道,“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比试一番,看看是你的希夷剑法犀利精妙,还是我的养吾剑法更胜一筹!”
“好,我们师兄弟俩也好久没有切磋过了。”令狐冲平生有两大爱好,一为酒,二为剑,有人能与他比试剑法自是求之不得。
“行了,你睡吧,我可不想和一个男的同床共枕,我睡外面去。”王富贵摸了摸鼻子,不待令狐冲回话便自顾自地走出了山洞。
本以为只与令狐冲闲扯了一会,不料一出洞口,外面一轮明月早已高高悬挂在天边了,置身于此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王富贵踱步环顾了四周,也没什么可供休息的地方,唯一看上去有落脚的可能便只有悬崖后方的一片森林了,可惜那里山势陡峭,既无小路又无可攀岩之处,若无绝顶的轻功,想要越过这天险简直是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