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昏暗,只有一盏小得可怜的灯还悬在墙上,发出阵阵虚弱的白光,照出铁皮的墙上凌乱的贴着纸张,桌上也是一片狼藉。
一个人斜躺在一张又小又窄的支架床上,一看就是小腿在床尾一磕后直接仰躺下来就没再动过的。
不算大的地下室里愣是乱出了境界,乍一看都看不出来哪里是办公桌哪里是厨房——厨房灶台上摆了厚厚一摞书,桌上摆了口锅,里面黑糊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手腕上的电子手表突然亮起,接着便是扰人的震动,外加劲爆的重金属音乐,吵得人脑筋直跳,火气噌噌往上窜。
这人睡得挺熟,过了片刻才动动眉头,烦躁地加重呼吸,抬手划过手表的显示屏,还没开口,对面就扯着一副破锣嗓子聒噪起来:“卫桃花儿!你在哪儿呢?不是说七点钟在白歌家里集合的吗?您老扒开您那俩钛合金奢华碎钻狗眼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赖着干嘛?再不来我就和歌儿哥去学校了啊!”
“嗯?“听到这里,卫三月才意识回笼,“什么?现在……现在几点了?”
“哼,我就告诉你,你要是十分钟内没有出现在歌儿哥家门口,咱这二十四年的发小关系算是崩了!那歌儿哥你也别指望了,我立刻认她当妹妹,送她上学去,咱这奇妙一家三口就散了,你就等着孤寡终身吧!”
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
被这货叽叽喳喳地耳朵疼,卫三月无奈的叹口气,还好莫凡这人熟悉自己,知道自己这会儿肯定又是和衣睡的,要是真正儿八经睡着了,十分钟绝对赶不到白歌那儿,万一这“一家三口”真这么散了,估计能让同事笑话死他。
洗脸刷牙,一分钟解决战斗,换了双凉鞋就撒丫子向联大三路赶。
白歌家。
莫凡盘腿坐在吊篮上,掐着表,数到倒数第三秒的时候,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白歌立刻跑过去开门,卫三月刚迈步进屋,莫凡大叫:“距离散伙仅剩零点七三零秒,少侠好身手,刷新了你上次的记录!不愧是我桃花儿哥!”
“滚蛋!叫我卫老师!”中气十足地喊完,卫三月想了想,低下嗓门冲一边的白歌解释,“我这不是昨天整理数据整理晚了吗?结果忘了订闹钟了,所以就起晚了……”
“去!少在那儿双标妹控了,赶紧的有什么要说的快说,本少爷的时间宝贵得很。”莫凡打个哈欠,嘟囔着跳下来,就着又往沙发上一歪,“亏得我还六点就起床往这儿赶,你倒好,一觉睡到九点!打你电话也不接!”
“我没听到电话啊,你少血口喷人,“在旁边坐下,卫三月拎起茶壶,为自己先倒了杯水,”我就刚才被你那电话吵醒了。“
”那就是你没听到。“
”放你的屁,你不知道我的终端接到电话和信息的时候有多吵?我要听不到,那除非是我昏迷了。“
”我哪……“
白歌敲敲桌子,终止这次争执,用手语示意他们说正事。
”就是!歌儿哥都出面了!“莫凡立刻表明立场,”赶紧的,有屁快放。“
“是这样的,”一口闷下一满杯水,卫三月从终端上调出几项文件,“我那研究所最近不是在搞地球地表适应度测定吗?这个是我负责那块儿的测定结果,偷偷拷贝了一份,给你们看看。”
“搞半天是你工作上的破事儿啊?”莫凡一听这话就开始叫苦,“桃花儿,我是研究人类历史的你给我看这些数据,我连这些符号都看不懂,歌儿哥又一介武夫,你这是干什么?装逼啊?”
“不是……你来看,有的地方的指标不太对。”
“走开!”莫凡立刻躲开,“滚!指标对不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直活在地表上,只要我没病没死,指标变一变有什么好在意的?你们这些搞科研的就是喜欢一惊一乍,离我远点!”
“别逼逼了,听我说!”被他吵得烦不胜烦,卫三月抬手收着力道把他脑袋摔到靠枕上,再深呼一口气,尽量冷静地开口,”五远古时期,因为太阳寿命问题,地表温度大幅降低,大量生物死亡,海洋冰封,加之艾茨-η病毒急速传播,且医疗手段有限,世界人口锐减百分之五十一。不得已,人类幸存者在五大洲分别建立一个大型“未来温室”,将人口与动植物按照比例划分成五部分,从此与世隔绝,担心外面情况更坏、更无法预料,世界联合政府禁止一切有关对外探索的活动。“
”你说这我听得懂,但是这和你的研究有关系吗?“莫凡不耐烦地打断他,”而且你是怎么做到能把这么惊心动魄一波三折的事情说得跟年终总结一样枯燥的?“
白歌出手打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卫三月又倒了杯水:“听我讲完……这一次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科学发展之后,联合政府第一次允许我们对外界进行一个初步的检测,其实也只是允许我们测一测空气氧气浓度、大气指标、温度、湿气这类,我们仍然不能采集任何外界真实图像。”
“这就很奇怪了啊,”莫凡用一个胳膊支着沙发,整个人横陈在沙发上说,“按道理你们都能够实施检测了,干嘛不让你们采集图像?这合着是在外界藏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呗?”
“这也是让我和同事都很疑惑的一点,所以我特地将这些数据,和古籍里面的地表数据做了一个对比分析,发现,这个温度、湿度相较古时偏低,但是大气密度、太阳辐射甚至空气湿度,与古籍记载相差无异,甚至更好。”
”也就是说,外面可能有一个,更大的、比我们现在生活环境好的多得多的、一个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