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变得沉寂起来。
门外坐着的花熔,嗓音也开始随着夜色变凉,他说:“小杏花,我若此刻放下一切身份,带你去看你想要的人世繁华,你会愿意跟我走吗?你能保证你可以将心中的岚风拿得干净,全心的接受我吗?”
门内哑然。
他也自嘲的笑笑,“小杏花,你看看你这般爱着一个人又贪图着另一个人爱的模样,像不像风流的岚风?”
见门内无应答,花熔起身拍去夜落的灰尘,移步离开了白芷的房屋之前。
屋内,白芷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不禁失落,盯着桌子上的烛火出了神。
一只不知何时从窗外溜进的飞蛾跌跌撞撞,歪着脑袋冲进了火光,惹上了烈火上身,在空中挣扎成灰,惨淡的跌落在桌上。
或许,岚风死时便是这般可怜的模样吧。
现在想想,竟觉得他有些死不足惜。
你说说,他当时离开时既然带走了自己所有的希望,为何不将这相处的记忆也吃干抹净,省得落得这般落寞的模样。
现在,左胸口那处的空洞已无瑕言爱,只想寻求一个归宿。
可惜归宿已有归宿。
再后来的某一天,凤玥儿带着几个下人闯了进来,强制的将一碗毒药灌入她的嘴里,打破了平静如水淡的生活。
自此以后,白芷每天都会被逼喝下一碗毒药。那毒药也是甚为毒烈,让她这千年的道行也无能为力。
后来才得以知道,那毒药乃花熔——鸠鸟羽浸泡得来,若饮之,凭妖力简直难以抗衡。
昏睡的朦胧间,她听见凤玥儿在于花熔讲话:“熔哥哥,你身份低微自是不能入凤凰仙籍,但自古鸟类便可涅槃重生,若以千年木注之毒药,凰火焚之,便可烧去这一身的毒羽,助你成凤。”
“如此甚好,只是得委屈了小杏花,烈火一烧,她便魂飞魄散了吧。”
见花熔皱了眉头,凤玥儿连忙安慰,“熔哥哥莫要伤心,白芷姐姐能为你成凤助上一份微薄之力,那是荣幸。”
自从撞破了那一幕,白芷索性便也不再挣扎,配合凤玥儿喝下一碗又一碗的毒药,每天都在劝说自己贱命一条,死了就权当是报花熔这么多年的收留之恩。
下人们不懂她这般赴死的模样,只觉得她疯了,却不晓最真实的原因,是她再想见岚风一面。
什么报恩,全是说给自己的借口。
她只是不想承认,心中还爱着一个负心郎罢了。
只是,至今让白芷最为不解的是,每每自己被毒药苦到露出嫌弃脸的时候,凤玥儿总是不满的递过一颗蜜饯,说上一句,“白芷姐姐,你可知足吧。”
知足?知哪门子的足?
自己不仅一生都在被人戏耍玩弄,甚至最后都要被烧到连全尸都没有,难道要自己知足能有幸为花熔做成凤的“嫁衣”吗?
算了,懒得开口争辩。
也没有力气。
封住的经脉也打开吧,就让毒药流遍全身,早死早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