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丝几乎含冤离去,相思眸中的责怪的神色似乎在说,“上仙,为何要将这件残忍的事情告诉我,叫我在无尽的等待中死去不好么?”
不好。
禾言以为余生不能再见到的菟丝丝那张可爱的面庞,可是苍天弄人,那张绝色的面皮,终是委屈的被戴在了别人的脸上。
那日,芙蓉公主顶着那张与菟丝丝神似的面皮,满是傲气的对着自己说,“禾言,本公主以为你为人君子,却不想,也是这般的不知廉耻的下贱!”
他皱眉,“公主何意?”
芙蓉公主低下眉眼,小心的触点那张绝色的面皮,冷声说道,“兔小妖以自己的皮囊,换与你永世不见!”
“为何?就因为我告诉了她心上人已经将她遗忘?!”禾言忘记了主臣有别,恼怒的抓住芙蓉公主的肩膀质问。
“放肆!”
芙蓉公主一脚将几近发疯的禾言踹开,狠狠的甩给了他一个巴掌,撕下了那附在他脸上的俊郎面皮,将菟丝丝生前一直爱护的画卷扔在了他的面前,怒吼道,“你便是那只负心兔阿郎!”
绑着画卷的绸带被抽开,画卷随风展开,禾言望见画卷上所画下的陌生之人,手指凝气幻化做一面镜子,这才发现,自己容貌竟与画卷之人模样一般无二。
而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容颜,竟只是一张障人眼目的面皮。如今,已随着吹过的风刮下了天界。
到底是为什么,戴上了那张面皮?
貌似,是因为愧疚。
那张面皮,又戴了多久?
貌似,很久。
久到那时还不叫禾言,是兔仓。
渡劫那天,雷霆霹雳无数,他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走到了成仙殿。神坐在高高的黄金座椅上问他,“想要成仙,可愿抛弃前尘往事,忘却俗尘?”
兔仓不舍凡间等他的菟丝丝,但还是便点头回答,“我愿意忘记。”
“哦?”神似乎有些震惊,向他扔出了一幅菟丝丝的画卷,“兔仓,你可要想好了,当真舍得下这只待你的小兔妖?”
“当真愿意。”
没有任何的犹豫,哪怕愧疚,他也心甘情愿。他放弃菟丝丝,不是因为不爱她,而是爱得不彻底。成仙与菟丝丝相比较,还是成仙更加难得。
神听到兔仓的回答笑了笑说道,“也罢,反正你今日所负,他日必要偿还,必会后悔。”
“小仙不悔。”
兔仓决绝的走过成仙门,戴上了那张绝色的面皮,洗掉记忆,改名换姓,唤禾言。
戴上那张绝色的面皮,只为自己不愧疚,别无他意。他甚至丝毫不介意,相思树下等他的那位傻姑娘。忘记一切,权当理所当然。
今日所负,他日偿还!
禾言在为菟丝丝守望十三年整后,自弃仙籍,用自己所有修为,换与菟丝丝十九万年后的轻瞥一眸。
在此之前,需经一万年的寒窗苦读不得高中,需经两万年的忠心效效不得重用,需经三万年的全心全意不得得真心。
其余的十三万年,皆不得好死。
而在换取那十九万年后的轻瞥一眸后,他将魂飞魄散,永逝人间。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不知
不是红豆似相思,而是相思寄红豆
相思树下巧丝兔,月老殿下月老易
朝朝暮暮十三载,不见归期不见君
戏言一闹司命卷,面皮辗转换不见
相思树下埋丝兔,画轴抽带见君颜
君颜无颜见兔妖,相思树下守亡灵
十三年载又易去,君弃神位挽丝丝
不得好死不得志,惊鸿一瞥魂散去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