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龙锦安不一样,可能他当上皇帝的这两年,就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安稳觉,没有好好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吧。
就算龙锦安不怎么爱讲这些烦恼事儿,可是秦雨霏只要一联系下那些世家的举动就能够知道了,他们之于龙锦安,就说是一群整天寻思着怎么向龙锦安下口的怪兽都不为过,你叫他的日子怎么会好过嘛!
而且,他还不仅仅只是为这些恼人的国事忧心,可能在自己生死未卜那段时间,他还又整天陷在伤痛之中。两相折磨,也真是为难他了。
秦雨霏越想越内疚,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的一味逃避,太对不起人家龙锦安那满腔的真情了。
于是她想着想着,便生出一种“将功补过”的心理来,在心里反复回想着后世的种种事情,看看还有什么是可以照抄照搬过来帮龙锦安的。
可是对于本来在孕期就是容易心情烦躁的秦雨霏来说,这样一拼命的想问题,她的情绪立即又陷入了焦躁之中。
一开始那两天龙锦安没有发觉,或者是就算发现她的情绪不稳定,也只以为她这是正常的妊娠反应。
直到龙锦安看到秦雨霏写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后,才惊觉她这样原来是因为思虑过度造成的。
在秦雨霏把自己的想法跟龙锦安说了之后,龙锦安当时就被她感动得不行,情不自禁的将她搂在怀里,两手不住的抚着她的背,嘴里却只会翻来复去的说着“雨霏你真好,雨霏你真好”这么一句话。
让秦雨霏也跟着有些动情之余,又忍不住在心里吐了下槽,心想这娃也太缺爱了,不过帮他这么一点子毫不费力的小忙,就把他给感动成这样了,还真是个单纯又无邪的娃呢!
秦雨霏这也是典型的“一孕傻三年”,才过了几天呢,就觉得人家龙锦安心思“单纯”了。她了不想想,要是龙锦安真的是个天真无邪的文艺小青年,只怕他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还能等得到现在来跟她玩真情?!龙锦安得知她情绪变化大的原因后,坚决反对她再想那些费神的问题。
秦雨霏本来还想着来个阳奉阴违的,心想你又不可能时刻盯着我,我想怎么样还能由得你?
可是龙锦安不让她做的事情,还真就能做到不让她做。人家吃饭睡觉全程陪同不说,就是早上去上朝的那点儿时间,也把她给带在了身边,亲自看着。
当然,龙锦安还不至于敢明目张胆的让秦雨霏与自己同坐在龙椅上,而是在靠近大殿前面侧边的小隔间里设了一张软榻,让秦雨霏可以靠在那里休息。
为防止秦雨霏到了这里还东想西想的,龙锦安只在房间的门上挂了一道帘子,他只要稍一侧脸就能看到雨霏,随时可以透过帘子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至于下面的大臣,是看不到的。因为那帘子乃是番国进贡之物,从大臣们所站的角度看上来,只能看到一幅山水画,看不到里面的人影。
于是这样一来,秦雨霏“垂帘听政”的历史,可以说是从这一天起,就算是非正式的开始了。
龙锦安在外面跟大臣们讨论国家大事的时候,秦雨霏就在里面听着,一开始她还是觉挺有意思的,可是时间一长,她就觉得不好玩了。
首先是她听到有些在后世早已经被证实是弊端,或者干脆就是错误的策略,可是偏偏她又不能冲出去告诉他们那是错的,不禁让她越听越急。
其次就是她从那人的言行中,总能隔三差五的听到他们或多或少的提及自己,而且好像他们说的,还不是什么好话。她想过了,这像这种类型的话,肯定是经常性的,不然龙锦安也不会这么坦然视之,还这么放心的让她听见。
这两样相加在一起,让秦雨霏越听越不是滋味,越听心中越烦躁不安。于是,龙锦安的好心肠,就这样彻底的办成了坏事,可惜他还不自知。
秦雨霏陪着龙锦安“听了”两、三天的政,就甩手不干了。龙锦安也知道自己这样并没能起到多少安抚的作用,遂也就不再勉强她,只是每天尽量加快早朝的进度,好有更多时间陪着她。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周复言来了,一下子就把龙锦安从这种两头不能兼顾的局面中解救了出来。
初见周复言时,秦雨霏还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感觉,毕竟以这种名义把人家骗来,她的脸上不大好看。
可是周复言却丝毫未曾提及被骗之事,秦雨霏也是身在局中看不透,她也就没有好好的想一想,像人家周复言这样机智的人,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么?
况且她醒来的消息,周复言还在途中就已经知道了。若不是他猜到秦雨霏可能另有要事,可能早就打道回府了,还来这里看你的不好意思做什么。
秦雨霏已经“醒来”,周复言来见她的时候,自然就不用像之前那些人一样,装成***的药童进来了。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秦雨霏觉得这也成了一个她看着周复言比那些人要顺眼得多的理由。尤其是当周复言三言两语的,就把困扰她多日的烦恼解除了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娘娘,要想保证盈利,暂时就不能打出皇家书局的名号。因为书籍刊印一事,历来都被世家所掌控,若是一来就以皇家之名行事,只怕保密之事就难做到了。”
“哦,这样啊,”秦雨霏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咱们的印刷基地都是绝对保密的,应该不会泄密吧?”
周复言微摇了下头说:“娘娘,怕的不是匠人们泄密,而是那些世家,他们会在朝堂上以别的名义向皇上施压,力图让皇家把秘密说出来。一旦他们打出为天下读书人谋福利的旗子……”
“你不用说,我明白了。”秦雨霏这会反应倒快,立即对周复言说:“我这就下令停止一切以皇家名义进行的工作。”
说完,她从案几上拿起一块事先让人打制的玄铁牌子说:“喏,这是一块令牌,见它如同见我,今后你就拿着令牌行事,若是有人胆敢不配合,你尽管来告诉我。”
周复言也不多话,直接接过去揣在怀里,接着讲其他事情:“娘娘,还有一件事情,也是目前必须尽快着手的。”
“什么事情?”
周复言说:“就是纸张的事情,咱们要印的书数量巨大,所需纸张也就多。可是纸张的经营也一样多为世家掌控,所以现在必须大量囤积。”
秦雨霏一听到这个就兴奋起来,因为这件事情她早就想到啦!
秦雨非得意洋洋的说:“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已经让人囤积了好多。现在可以说,整个大宇的毛边纸,都已经差不多让我收入库中了,所以将来,你要多少有多少。”
谁知周复言听完之后,却皱着眉头问她:“娘娘只囤积了毛边纸?”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秦雨霏疑惑的问:“咱们皇家书局要走的是低价路线,当然只要收集毛边纸就够了。难道还要去用价格高昂的生宣、熟宣不成?”
周复言轻笑着摇了下头,回答道:“娘娘,毛边纸价格低廉是不假,可是同时它的质地也很粗糙啊。还请娘娘想一想,要是咱们只刊印纸张粗糙无比的书籍,那么天长日久,会不会给人一种皇家书局的书皆是以粗糙低劣著称的感觉呢?”
“啊……??”秦雨霏傻眼了,这个……还真会哦!
周复言继续说道:“一旦在天下读书人的心中造成这种印象,要想再扭转过来就难了。还有今后……嗯,娘娘,小人斗胆问一句,娘娘设立皇家书局的初衷,定然不只是为了赚钱吧?”
秦雨霏对周复言自然不会隐瞒,也瞒不住,这是个人精呢,于是她很坦然的说:“当然不是,如果只是为了赚钱,我不打皇家旗号还更好行事呢,至少不用担心人家说我贪财敛财。我开书局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使天下守门子弟能够读得起书,好为大宇效力。”
周复言听了秦雨霏的话后,一点都不吃惊,显然是早就已经料到的了,所以他又接着问她道:“娘娘此举,应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皇上网罗人才吧?”
秦雨霏笑了,开玩笑似的的骂周复言道:“你这个人精,简直就像人家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瞒不住你!诶,我说……呃,我不是有意要诋毁你家秦王啊,你说他得有多提不起来呀,要是他事事听你的,说不定就没有龙锦安什么事儿了哈,你说是不是?”
“娘娘慎言!”周复言差点跳了起来,迅速看了一下四周,然后才说:“娘娘,这种话以后您切不可再轻说。需知隔墙有耳,虽然娘娘与小人不过是笑谈,可是,如果一旦落到有心人的耳里,却是会惹出祸端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