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净心满意足的端着空碗出去了,只留下秦雨霏在禅房里盯着女儿看个不停。
“小娘……”,秦雨霏叫了自家闺女一声,然后就“咯咯”的笑了起来。这古代的称呼还真有意思,秦雨霏回想起自己生气的时候会自称“老娘”,现在她的女儿又被人称呼为“小娘”,还蛮配的哦。
“小娘,小娘……你是不是一只小猪猪啊?整天就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哦哦……,你瞧瞧你,再睡就真成小胖猪了。”
秦雨霏一边低声的呢喃着,一边用手指头去戮女儿的小脸,可惜女儿睡得太香,对她的骚扰没有丝毫反应。
这几天,秦雨霏在苦逼的坐月子的同时,也充分享受了一把初生的天伦之乐。经过几天的朝夕相处,她与女儿的感情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以前总听人说母女天性她还不信,这回自己亲自当了妈妈,她总算是相信了。她想起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怎么看怎么丑!可是这才几天呀,她看着自家闺女就越看越爱,总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而在心里更是认定,她家闺女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宝宝!
不过平心而论,秦雨霏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完全只是出于天下母亲们的通病,而是她这个女儿确实长得倾国倾城,秦雨霏这副身子的脸蛋就长得好,而龙锦安呢,别说是在古代了,就是放到现在人造美男满天飞的韩国去,那也是绝对人见人爱的小鲜肉一枚!想想爹娘的漂亮基因本身就已经那么强大了,那继承了两人优点的孩子,又能难看到哪儿去?!
秦雨霏的月子被她坐得偷工减料的,一天两碗的鸡汤,被她改成两天一碗;而要满月才可以洗澡的,才满十五天,她就迫不及待的亲自烧了一大锅水,把自己仔仔细细的涮了一通。而出门的打算,则刚一提出来,就遭到了全庵上下的一致反对。
师太们的激烈反应,让秦雨霏生出一种感觉,那就是她们就像是生怕自己带着孩子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似的。
秦雨霏心里明白,师太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完全是因为她们甚至已经把她们母女看作是庵里的一份子了。
原本素昧平生的人,不但欣然接纳了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而且还能如此掏心掏肺的对待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秦雨霏却又有一些内疚在心底里,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久居庵里,可是师太们却又希望她能留下来。等将来离开的时候,秦雨霏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们。
这些日子秦雨霏常与师太们闲聊,对她们的身世来历也多少有一些了解,知道她们都是一些苦命人。总的说来,那就是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一部苦难史。
就以慧净来说吧,她家里半夜进了乱兵,刚刚还与自己欢爱的丈夫,转眼就被乱兵劈成了两半,两个孩子死得更惨,而她则因追兵紧随而至,勉强躲过一劫,可她宁可自己也被屠杀,总比一个人留在世上孤苦无依的强!
悟明将她带回慈贤庵的时候,她已经是有些神智不清的了,很长一段时间都痴痴傻傻的,最近这两年 了才好点。
正因为知道了师太们都是吃尽苦头的人,秦雨霏才会为自己将来的离去而觉得更加内疚,同时也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似乎更重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让师太们能够安享晚年,这不单是为了报恩,也是她的责任。
原本这个责任,说起来不重,听起来也不难,可偏偏秦雨霏实施起来,却又一波三折的。
大宇飞龙元年九月初三这天,秦雨霏的月子终于在她一再偷工减料下磨完了。
出月子这天秋高气爽,秦雨霏让慧净找来一块一丈二左右长的土布,把孩子放在布的中间部位包裹起来,然后将孩子斜抱在胸前,最后把布的一头从肩膀、一头从腋下拉到身后打个活结,就把孩子牢牢的束缚在身上了。
慧净看得惊奇不已,问她:“你以前带过孩子吗?看着不像啊。”
秦雨霏骗她说:“我天生就会带孩子嘛!”
慧净一脸的不相信,鄙夷的说:“天生会带孩子,还会将小娘的屁股都揩破吗?”
秦雨雨狡辩道:“那是因为她的皮肤太薄了呀。”其实是她不懂软布也要沾湿了水,才能去揩小孩子的屁屁。她直接用干布去擦,那皮肤能不破吗?别说是未满月的孩子了,就是五、六个月大的,也一样经不起干布的擦拭。
慧净但笑不语,只是拉着秦雨霏缚在胸前的布左瞧瞧右瞧瞧的,称赞这种方法又简便又牢靠。
秦雨霏也有点小得意,这种方法是她在西南边境线上学到的,当地妇女就是像这样背孩子,只是人家用的是那种很透气的彩色纱布。她用的这种老土布,透气性就差得太多了,不过胜在结实放心。
悟明和其他几个年长老尼,都不放心秦雨霏一个人带孩子去城里,可是把孩子放在庵里吧,又能保证孩子饿的时候秦雨霏这个当娘的就一定赶得回来,所以只好叫慧净跟着她一起去。
秦雨霏进城,是要去找开镖局的房子,身边带个尼姑好像有点不大符合她“准生意人”的身份,可是又不相饿着孩子,不得已也就只得带上慧净了。
于是定安城里就出现了一幕奇特的景像——一个美艳动人的年轻少妇,胸前奇奇怪怪的缚着个孩子,看作派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奶娘,可偏偏身边跟着个尼姑,让人实在看不懂她的来路。
但又因为她这个人长的实在太漂亮了,所以引得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对着她们这一行三人品头论足。
秦雨霏丝毫不以为意,围观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况且这些人也是少见多怪,等看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不会这么好奇了。
按照伢人说的那几个地方,秦雨霏带着慧净一一的去看了,可结果都不怎么满意,不是位置太过偏僻,就是面积过于狭小,要么就是房屋破败不堪,根本无法使用。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什么我条件都满足了,可惜人家要的价钱又太高,光是一个的租金就要上百两,秦雨霏哪里用得起呀?
她现在总共也就只有五、六百两银子,还是那笔“纨绔财”用剩下的,暂时存放在悟明师太那里。这段日子她又是治伤养胎又是坐月子的,无论哪一样是十分费钱,所以银子才会那么不经花。
两人脚不停歇的奔波了近三个时辰,秦雨霏底子好没有累的感觉,而慧净过惯了苦日子,也不怎么觉得累,本来还想再看两家的,可孩子却不干了。
“呜哇,呜哇……呜哇……”
慧净一听就知道孩子是饿了,急忙让秦雨霏停下来找个地方喂奶。
秦雨霏也急,可是街道两旁都是商铺,而街上又人来人往的,一时也不好找僻静地方,只得一边抱着孩子哄,一边就近上了一座茶楼,让茶博士在二楼给她们俩找了个雅座。
茶楼老板本不大想让她们上楼的,因为楼上都是身份高一些的熟客,她们抱着个哭闹不已的孩子上去,会扰了那些人的清静。可是当秦雨霏冷然的看了他一眼后,他就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了。
等秦雨霏她们一行上去后,他还在下面噤若寒蝉的站着,想不通明明看着是一张艳丽无双的脸,怎么眼睛里会射出如此慑人的光芒,就像要吃人似的。
孩子因为被饿太狠了,所以一时哭闹着不肯歇下来,秦雨霏根本就哄不乖,最后还是慧净接过去哄了一阵,她才终于安静下来吃奶。
秦雨霏有点不好意思,当娘的不会哄孩子,有点丢面子哦。不过小家伙得吃就乖了,倒也还省事。
她抱着孩子对窗而坐,反正对面没人,所以也不怕走光。正看着女儿“咕叽咕叽”吮得起劲儿呢,突然从窗外伸进来个脑袋,把慧净吓了一跳。
“姐姐,你在这儿呢。”
这不废话吗?秦雨霏白了申祉常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属猫的?悄迷悄声的,都吓到人了!”
申祉常从窗子上跳下来,对着慧净长长的作了个揖,嘴里致歉道:“在下不慎吓到了师太,还望师太不要怪罪。”
慧净一看是个锦服玉面的小小少年郞,连忙摆着手说:“哎呀小施主,我没事我没事,我不会怪你的。倒是你怎么爬窗子呀,不怕摔着了?”
申祉常一听,慧净没有生自己的气,扯开嘴笑着说:“多谢师太没有怪罪。”
秦雨霏在一旁抿着嘴笑起来,看来慧净也是个童颜控呢,这个申祉常就是长了一张桃花脸,一看就是最吸引女人那种类型,就连尼姑也不例外哦。
秦雨霏瞅瞅申祉常那帅得有点邪乎的笑脸,不解的问他:“你怎么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偏要学人家跳窗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