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似乎都被赵元羽吸引了,除了尚在对持僵持的姜梵山以及赵归意。
看着脚边深埋入地的折扇,赵归意面上并无被救后的喜悦,反而愈发凝重。而姜梵山也收起长枪站在一旁,看似不打算再出手了。
赵元羽乘风而下,近了人们才发现他竟然是脚下踩着飘落的树叶作为接力点杳然而至,“赵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赵归意闻言丝毫没有想和他热络一番,脸上寒色愈重。
裴少卿惊疑不定的看着场中呈三方对弛的局面,一时竟分不清这乱入之人是敌是友。而此刻,沉默的赵归意发话了,"裴大人,带着你的人先离开。”裴少卿自然不愿,“殿下,我等——”“孤说,离开!”赵归意厉声喝道,裴少卿一时被震住片刻,沉默片刻,说道:“皇命难违,恕臣下无礼!”说完猛一招手,“保护殿下!”他身后的商队成员瞬间抽刀上马,三人一对,杀气腾腾望向对面。对面的玄甲黑骑以丝毫不弱于对手的速度上马,就欲提枪冲锋!
姜梵山面带可惜道:“秦王殿下一片苦心,奈何你的部下不体谅。”
赵元羽站在两人中间,看似处在中间,但却细微的偏向了赵归意的方向,听了姜梵山的话,对着赵归意调笑道:“啧啧,赵公子,不如我帮你把这麻烦解决了吧。”
赵归意既不因姜梵山的话动怒,也不受赵元羽的影响,只是看着这个三番四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家伙,他问道:“梅家派你来所为何事?”他一口道出赵元羽背后的势力,没有一丝迟疑和意外。反倒是原本蠢蠢欲动的姜梵山听见‘梅家’的名头,脸上闪过一丝细微的惊讶。
原本悠哉的赵元羽身形一僵,很快就恢复过来,只是他的眼神里的笑意消失了,“哦,赵公子如何能肯定我是梅家派来的人?“
一看他的反应,赵归意就知道自己说的没错了,不过赵元羽的来意恰恰也是他疑惑的地方,“知世郎。”
知世郎——‘楼外楼’的神秘楼主。
赵元羽恍然大悟,如果是‘楼外楼’的话,那知道自己的来历也不足为奇了。不过这让他更加好奇赵归意的身份了,“能得红娘子赠酒,知世郎提点。赵公子,我愈发好奇你的身份了。
赵归意听了无动于衷,他回答赵元羽的问题也只是单纯想知道梅家针对自己的原因。赵元羽看他这副冷漠的样子,有些无趣的说道:“我不过是受梅家所托,取回一物。”说完一指赵归意抱在怀里的布条,“此物,还请赵公子割爱。”
赵归意没有动作,赵元羽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谈不拢了。”再一睁眼,赵元羽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提升,“那就得罪了!”
一把骨扇出现在他手心,,自他身上涌出来的寒气不断向外扩散,就连他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被冻结了,。
就在他气势升至最巅峰的那一刻,他动了。
刹那间,一道雪色刷向赵归意,这雪光并不强烈,也并不疾速,宛若美人柔荑迎面轻抚而来,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香。而此前和姜梵山缠斗地有来有往的赵归意,竟就这么傻傻的站在那里,任由雪光扫向自己。
裴少卿一时鞭长莫及,赶忙一抽马腹就向前冲去,“殿下!”
硬生生受了这一击后,谁也没料到赵归意竟然不退反进,强提一口气就疾速冲向姜梵山和玄甲黑骑所在的方向。
姜梵山一时没反应过来,倒真的让赵归意出其不意地近了身。不过他也不愧是南朝数得上数的武将,哪怕近身对己方不利,他也快速反应过来,改枪为棍,压低身躯横扫赵归意脚下。
赵归意没有选择和他硬碰硬,轻巧的避开这一击,同时脚下一点枪身,就这么越过姜梵山,冲向玄甲黑骑地方向。姜梵山一看赵归意竟敢将背后空门留给自己,既不解却又不愿错过这个机会,几乎是和他跃起同时返身一枪递出,朝着赵归意地后背射去!
就在他一枪准备脱手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是赵归意身上的味道。闻着这股清香,姜梵山体内原本流畅的内力竟然一时间无法接替上来。当即姜梵山大惊,同时他也明白了赵归意的意图,“散开!”
可惜此刻的赵归意已经似鸟投林,踩着一众玄甲黑骑地长枪,将身上的毒香散播开来。哪怕骑兵们已经第一时间散开,但那淡淡的暗香也已经被吸入体内,他们胯下健壮的军马已经率先倒下,一时间原本森严的战队瞬间被打乱。
赵归意勉强动用内力看似轻松的闪避开姜梵山的攻击,实际让本就受创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落地踉跄几步,倏地吐出一口血。
赵元羽万万没想到赵归意竟然选择如此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双目异彩连连,“好!好!好!不愧是赢了东岩子的人,果然有意思!”展开手中闭合的折扇,那看似铁骨制成的折扇,展开竟是纤细的人骨!
赵元羽面露爱怜地抚摸着人骨扇“这扇子是我的爱人制成的,我用天香引浸炼了三年才最终练成了这独一无二的‘祸骨香’”他抬头看着勉力支撑的赵归意说道:“中了这‘祸骨香’的人,内力会随着时间越发失控,最终走火入魔。除非——散功。”
不知是感叹还是嘲讽,赵元羽这一刻竟然为赵归意感到惋惜,这么个英雄人物,可惜还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但转念又自傲:看吧,战场上的不败神话,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带着一股胜利者的优越感以及对赵归意的欣赏,赵元羽难得的放弃了斩草除根的念头“赵公子,我无意取你性命,只要你把东西给我,我即刻离开。”
赵归意此刻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一开始还能听见赵元羽地声音,但后来就连那声音也变得恍惚,眼前的一切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纱布,他的身体已经完全靠着布条支撑。裴少卿绝望地嘶吼,姜梵山暴怒地回击,和赵元羽的调笑声,一切的一切在他的意识中渐渐远去,他能感受到的,听到的,只有过耳的清风,和脚下厚重大地里传出的生命的蠢蠢欲动欲望。
姜梵山怒不可遏的提枪就冲着赵元羽奔去,而赵元羽的注意力也暂时被愤怒的姜梵山吸引了过去,裴少卿根本不会武功,又被他的手下死命拦住。
此刻,在场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了赵归意的变化。
“中了我的‘祸骨香’还敢提功,真是不知所谓!”赵元羽嘲弄地看着半跪在地的姜梵山,心下对这些所谓的名将更加不屑一顾,“老老实实地待着吧,看在梅家的面子上,我不杀你。”说着他迈开脚步,走向了垂首地赵归意。
“赵公子,我说过,会留你一条性命的。”赵元羽的声音带着丝丝愉悦,当然,作为胜利者的他,自然有资格施舍给败者以仁慈。
就在他近身的那一刻,原本看似落败的赵归意周身爆发出一股冲天气浪,刺激的赵元羽不受控制的倒退几步来稳住身形。
粗糙的布条被解开了,落了一地。
在所有人的眼中,天地似乎瞬间暗沉下来,风停了,虫鸣静了,就连落叶的声音也消失了,世界似乎回到了盘古开天地之前那种混沌寂静之中,天地间的一切都失去颜色、万籁俱寂。
就在这片沉寂中,所有人都只看到一道寒光划破天际而来,那么明亮、那么强大,像那巨人盘古持斧劈开混沌时,照进新生世界的第一束光。
惊鸿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