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样?”
周义甩了甩手,摆出一副就想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的样子。
颜柯悠然的一笑,“我进来的时候,周董说这是垃圾!”
她指了指自己受伤拿着的几张纸,周义脸上过一丝怪异,不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嘴皮硬着不屑道:“当然,没人要的东西,不是垃圾是什么?”
“哦!”颜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围着的众人,又问向周义,“那我就更好奇了,周董说这是垃圾!可据我所知,临峰是一个跨国的大公司,堂堂一个国际化大公司的执行总裁需要亲自倒‘垃圾’吗?”
她特地的加重了‘垃圾’二字,见周义嘴角抽搐,其他人抿嘴忍笑,又道:“到底是周董太朴素、太勤劳了呢?还是临峰已经请不起一个清洁工了呢?”
“胡说!”周义脸色黑得跟木炭一般,急声吼道,又见其他人一副看好戏的状态,一张老脸通红,他怎么就被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丫头给耍了呢?
“我临峰怎么可能请不起一个清洁工!我那时朴实!是勤劳!”
颜柯弹了弹自己的指甲,学着他轻蔑的笑道:“原来呢?我还以为顾掣峰走了,临峰也要倒闭了呢?不过,这可是玻璃的,真不知道周董倒垃圾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它摔下来会不会伤了人呢?”
她提了提手上的相框,清澈的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蔑视和讥诮!
“丫头,我看你今天就是来闹事的!”他气得手指颤抖,忙大声开始叫人,“来人啊!快叫保安来,把这个丫头片子给我轰出去!”
没人理!
“你们都不想干了是不是?我......我看你们今天都是要造反,是吗?”他气急,指着一群人乱吼,这里是顶楼,通知保安也要时间,没人去,他只能自己跑到办公桌前去打内线电话。
结果,那电话线被他刚开始发脾气的时候就拔断了,根本打不通!一众人呵呵笑,气得他只能摔了电话!
“你们等着!都给我等着!我要全部炒了你们!今后,你们在云川都别想再找任何工作!”甩下一句狠话,庞大的身子穿过办公室的门,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颜柯笑着看着人走出去,众人都拍手叫好,纷纷说着颜柯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她想这群人看来是都被他平日里欺负得狠了吧!不过,她是逞了一时口舌之快,也不知道他们这群人将来得前途如何!
有些人曾经跟她一起吃过饭,挺聊得来的,看这一屋子的乱糟糟,想出手帮她,她知道他们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便朝着他们感激的笑了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待到人都走完了,办公室里彻底的安静了,心里的防线一松,她才注意到一样东西——手中的相框,刚刚太急,她没看清楚相框里的是什么照片,现在一看,竟有些愣住!
相片里是一个坐在地上的小丫头,小小的一团,背靠着一面墙,双手把双腿抱在怀里,仿佛里面藏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下巴放在膝盖上,整个人蜷缩着,双眼紧闭着,清秀的小脸时而焦虑,时而舒展,唇角却一直挂着安逸的笑。
灯光不是太明亮,照片却并不模糊,小丫头的面貌十分清晰,甚至连那一根根卷而长的睫毛都是根根分明!
这个青涩的丫头是她!
可......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突然,眼睛一瞥,一个蓝色的光影在阴影的一角隐隐显露,她瞪大了眼睛,经不住一怔,这、这不是......
记忆的卷闸被猛然拉开,这不就是那一年他生日那晚,她送他礼物,在门口等他,却不小心睡着了的场景的吗?
他那时怎么会......偷拍她?
温暖从心里不断的涌出,她忍不住湿润了双眼,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她怎么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要把它放在这里?到底放了多久?他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想着想着,心里不知怎么的就生了一股愤恨,狠狠地在心底咬牙,顾掣峰!你......真是个混蛋!
甜蜜的、苦涩的、心酸的、苦辣的滋味搅拌在一块,混合在一起,她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但她却知道,如果此刻他在这儿,她必定要扑上去咬他脖子!像上次一样,不!要比上次更狠!咬死他!把他咬得血肉模糊!
她好恨!好恨!她突然发现自己过去六年的苦都是白受了!
她怎么就那么恨?
还记得那一年他刚回国,那距离他们第一次相遇已经有两年了,那一年,她二十,他二十六。两年来,他们从来没有联系过,生命里仿佛都不曾遇见过对方,而她暗恋着的那个人仿佛也都只是她自己的遐想。
只有在颜莘给他打电话时,她才能证明那个人是真的存在着!
颜莘每次打完电话都很兴奋,总是缠着她讲许许多多有关于他的事情给她听,她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偶尔也跟着一笑,却从不做任何的评价。
她能从颜莘的嘴里知道他的近况,他的学业,他的生意,他的业余爱好,他一切的一切。这是她唯一可以接近他的方式,以灵魂为桥梁的单方面的交流方式!
而他,对她应当是一无所知......
初恋的萌芽越压制越疯长,青春期情感的触动是美好的,可也是痛苦的!明明知道不该,明明知道他是属于颜莘的,却还是忍不住存了幻想。这不是任何道德理念能够束缚得了的!
那种疯狂的幻想几乎占据了她的脑海,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出国,偷偷的去看看他,看一眼就好!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就好!
她的理智压制着她的举动,她的想法,心里却难受得要命,越想越觉得可行,但实际却是肯定不可行的。她自己还有学业没完成,不可能跑出去一趟,更何况护照在父母手里,她拿不到!
正当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颜莘告诉了她一个消息,他要回来了,回来过他的二十六岁生日!
对哦!他的生日就要到了呢?她竟然忘记了!那时,她想。
即将可以见到他的兴奋、激动充斥了她少女的情怀,她晚上做梦,都能梦见他对着他笑,虽然那笑很不真实,但依旧像夏日的阳光,让她浑身暖洋洋。
他的生日就要到了,她想送给他一份礼物。
她卖了爸爸妈妈送给她的珍珠项链和一些值钱的首饰,又瞒着他们在外面打工打了一个多月,终于攒下了足够的钱,定制了一支钢笔。
黑色的金属下包裹的18k的黄金,外表的低调,内里是不可触摸的真实;类似于磨砂的外表,拿在手上不会轻易滑落,粗糙却舒适,又不会给人压抑。
就像她隐藏的爱恋!
把钢笔拿回家,她丢弃了原来的礼品盒,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亲手制作了一个礼物盒子,将钢笔放了进去。盒子很丑,比不过店里卖的,她却很开心!因为那是她为了他亲手做的!
她要向亲手奉上自己的心,不要假借别人的精美来包装自己。如果可能的话,她想也许她还会自己制作一支钢笔送给他,但很可惜,她不会!
所以,她用了另外一种方式。
钢笔的周身是纯黑色,黑色的金属很薄,她用雕刻的美工刀在上面精心刻了一串字母,藤蔓般纠缠的字母纠结在一起,飘逸灵动,又不会给人轻浮之感,一般人肯定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她相信理工科的他也一定不会!
她藏匿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的秘密独自高兴,她原来也可以把心意表达出来嘛!
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但这几个字母一定会代替她陪伴他到很久以后,只要他不丢了这支笔.....
如期,他回来了,兄弟们给他接风洗尘,外加庆生,季子棋去了,她也跟着去了。顾父去世的第一年他还时常回来,她远远地也能看他几眼,但后一年因为工作学业都忙,他便很少回来了。
皇朝的包厢灯光明亮,她看到了近一年没见的他。一年没见,他更加成熟了,衣着的颜色也变得深沉了许多,清俊的眉宇间总是给人一种低调暗哑的沉稳,让人不自觉地臣服。
当然,他也更英俊了!更加让她难以移开眼睛了!
一屋子的人,她坐在季子棋的身边,默默地低头吃着东西,安静得像个隐形人,如果不是季子棋时常顾着她,帮她夹菜,估计他们都会将她遗忘。
她听着他们说笑,也跟着傻笑,偶尔在他们不注意的抬头看他一两眼,又很快移开。然后,心里暗暗高兴,为自己再一次的偷看成功而兴奋不已!
颜莘在他身边笑得嫣然,她看着妒忌,却觉得理所当然。
不是不憋屈的,但是憋屈又有什么用?
她一直都是一个角落里的偷窥者,连跟他正面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常常见他迎面走来,便自动躲开,等他走了,她再出来。
他太耀眼了,仿佛天上不可接近的星辰,她怕黑暗里的自己过渡的觊觎时,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情,那样本来得不到救赎的她就更加罪大恶极了!
包厢里的人很多,众人催促着颜莘送给他礼物。颜莘脸上娇羞无限,取出礼物的动作却是大大方方的,蓝白条纹的领带,配上他正合适。
他笑着拥抱了颜莘,她开始妒忌!手却暗暗地抱紧了藏着蓝色盒子的包包,心里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礼物拿出来!毕竟,她跟他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