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做的,就是当好我的太太,每隔十天或者半月这样,回我父亲那边吃顿饭,在我有所需要的时候,陪在我身边,跟我扮演恩爱的夫妻。”
一听要扮演恩爱夫妻,田小蕊有些不乐意了:“不行,不管你长得多好看,我才不能跟你恩爱……你太花了……成天不是抱这个女人,就是搂那个女人……”
李文川咬牙,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既然谈不拢,就不谈了。”
他不再看她一眼,已经随意散慢的上楼而去,仿佛刚才只是跟她闲聊了一下今天的天气。
“那我可以回去了吗?”田小蕊趴在楼梯口,怯怯的问着。
“随便。”懒洋洋的声调从楼上传来,似乎他连回答她的话都是多余。
田小蕊垂头丧气的从李文川的别墅中出来,依旧是那身白色的工作服,只是早已经脏乱不成样了。
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田小蕊懊恼的一脚踢飞地上的石子,昨天到今天的一切,就象一场梦,突然之间,自己成了全市最盛大婚礼的女主角,又突然之间,要跟一个见面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的男人成为恩爱夫妻,怎么想,是怎么的梦幻。
人家灰姑娘穿上玻璃鞋,也不过是舞会上遇上了王子,跳了一曲舞,转折也没自己的大啊。
李文川站在顶层的露台上,看着田小蕊提着她的小包,垂头丧气的走了他的家。
这情况,很让他意外。
手扶着汉白玉雕的栏杆,李文川的指节突张得厉害,他不明白,这个卑微到尘埃中的小女人,哪来的勇气拒绝他的提议。
“川少,老爷的电话……”佣人拿了电话,小心的过来。
“说我还没起床。”愤愤的丢下这话,李文川转身进屋,拨打了阿标的电话:“去,施点压,将那个女人弄到我身边来。”
“是,川少。”阿标一惯是坚定的执行命令,从不过问什么。
李文川烦躁,刚才心高气傲的不跟田小蕊继续谈判,现在田小蕊走了,他感觉,自己退入了一个死胡同。
自己的准新娘跑了,找了一个替嫁新娘,全市所有的报纸杂志,都刊登了他跟这个替嫁新娘的婚礼。
现在,连替嫁新娘也在清晨一大早的跑了,他李文川的脸面往哪儿搁……说不定,娱乐八卦这些会无节操的乱八卦,会说他以往纵欲过度,新娘才一大早的就离开……
颜面啊颜面,这是所谓的上层社会人最重视的东西。
他成天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但这并不影响在上层社会中的颜面,不过是有钱有闲的公子哥的风流韵事,哪个男人不风流。
可是,准新娘跑了,找个替嫁的新娘,连替嫁新娘也甩了他,这才是最致人于死命的地方。
什么尊严、自信、威望、魅力……男人该有的东西,全给扯得粉碎,这是李文川不能接受的。
原本结婚,就是一桩掩人耳目的事,不过是利用这桩婚姻,达到他的目的,所以,能娶到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女人固然是好事,不能娶到心目中的女人,跟别的女人结婚在一起,他也不排斥。
他的理想,他的抱负还没实现,决不能因为这么一桩事,将他打回原地,再永无翻身之日。
田小蕊首先回去她所在的蛋糕店。
蛋糕店最为本市历史最悠久的店,据闻它的历史已经达到了五十年,是有名的老字号,这也是能获得这次替李文川制作婚宴蛋糕的资格。
可是现在,这五十年的老字号关门了,谁让蛋糕店的顶梁柱——她的师傅,居然接受了别人的高额佣金,做了内鬼,替别人转移走了新娘子。
田小蕊站在店门前,惊讶得合不拢嘴,老字号的店,就因为李文川的一句话,就给关门了?
站了半响,直到隔壁店铺的伙计告诉她,这店一时半会开不了,田小蕊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回了自己的租凭小屋。
一起合租的人见着她,惊讶极了:“田小蕊,不是说你已经嫁了一个有钱人?你还回来干什么?”
“没有的事。”田小蕊否认。
“什么没有啊。”那人已经拿了报纸,指给她看:“看,今天所有报纸都是这个消息,看不出啊,你这么好运气,居然嫁了这么有钱的人……”
田小蕊讪讪的笑,也不知怎么解释,越过她,进了屋子。
这一瞧,令她意外,她的铺居然撤了,连带她所有的洗漱物品换洗衣服全没有了。
“这是怎么了?”她望着她的合租伙伴,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嫁了有钱人,不会再回来了,那些穷酸破烂东西,我就全给你丢了。”
田小蕊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不知道何去何从。
打工的门店给关了,租住的小屋也被人哄了,一时之间,她成了流浪人员。
最糟糕的事,居然她的继父给她打电话了,电话中,他是分外的客气:“小蕊啊,你回家来吧。”
虽然隔着电话,田小蕊还是能直觉的看到,继父那一脸假笑的脸。
平时对她没有好脸色,一直嫌她是拖油瓶,可现在,居然这么客气的打电话,叫她回去,没有好事。
“有事吗?我现在很忙的。”田小蕊撒着谎,不想回家。
“是这样的啊,小蕊,那边村的李石匠来提亲,我想你回来把这门亲事给定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嘛……”继父满脸的假笑,哄着她。
田小蕊莫名的起了鸡皮疙瘩,李石匠,那个快四十岁的光棍,都快当她爹了好吧。
“我不回来,我不嫁……”田小蕊坚决反对。
“由不得你,这些年,你妈带着你嫁给我,我都养了你这些年,你敢不给我嫁?”继父变了脸嘴。
田小蕊没说话,半响才道:“我会打工挣钱慢慢还你。”
“慢慢还我?你知道,你弟弟有病,等着钱进医院,我能等,他的病不能等,就这样,你回来,嫁给李石匠,他都答应了,要给十万块钱的积蓄当彩礼,我要这笔钱给你弟弟看病……”
田小蕊想哭,为了十万块钱的彩礼,就需要将她嫁给一个够当她爹的四十岁的老光棍?
可是,弟弟的心脏病需要治,这确实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搞不好,随时都可能死。
“就这样说定了,你马上买车票坐车回来……要是你今天不回来,我明天就跑到城里来,亲自押你回来……”继父狠狠的摞下这话,搁了电话。
田小蕊呆呆的坐着,大脑一片空白,她真的要回去嫁给那个老光棍,然后就一辈子留在那儿跟他一起开山采石?
她仿佛看到,继父真的追到城里来,将自己恶狠狠的押回家,逼着自己嫁了人,他却拿着那十万的彩礼笑得眉开眼笑。
好可怕好可怕,田小蕊摇摇头,不肯接受这种事。
她突然想到了早上李文川给她的那个什么协议,虽然都是自己不喜欢的人,可是,一年的期限,跟一辈子相比,还是值了,何况他说过,他出钱给弟弟看病,会另给自己一笔钱,干自己喜欢的事,开店也好,出国继续深造也好,都由她。
田小蕊捏了捏拳头,似乎前方已经向她露出了希望。
她几乎是跑步去了李文川的别墅,她怕时间来不及,她怕李文川改变了决定,这可是关系她今后的命运。
李文川站在露台上,拿着望远镜望着前方,当看着田小蕊那跑动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悬着的心放下了。
这一生,第一次用不光彩的手段,逼迫一个女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他没有选择,他知道,此刻他的命运和她系在了一起,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后的岁月,他和她的命运,会那么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纠葛不清。
将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下人,他才转身下楼,用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骄神情,下去迎接田小蕊,他得让她知道,是她现在回来求他,不是他非要她。
他的双腿优雅的叠在一起,随意的翻着报纸,直到下人将田小蕊领了进来,他仍是闲散随意的。
“李文川……不,李先生,我想问一下,早上你跟我说的那个协议,还算数不?”她站到他的面前,略带了几许的自卑问他。
心中却是暗暗自责,早上自己是哪一根筋透逗了,这么大的一桩美事居然没有马上答应。
李文川的视线从报纸上略过,移到了她的身上:“你说的什么协议,我不大记得了……”
没料得,才隔四个小时,他就忘记了,难道一切只是耍自己的?
田小蕊的脸,突然涨得通红,原本看到的希望,原来只是海市蜃楼?
李文川微眯了眼,注视着她的神情,他得一来就处于高位打压着她,省得她感觉非她不可,以后翻上了天。
可是,他又不想真的将她惹毛了,省得象早上那样,又拨足走了——对于这些穷人来说,有时候,自尊是他们看得最重的东西,脆弱但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