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中,沐千雪和无名平躺在床榻上,雨姬、地龙、三子、大圣、老耗子、乌婆婆等都焦急的围在床边,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看,师父的头发上的红色消失了!”地龙惊叫道。
雨姬忙道:“血瞳红发,是坠魔的标志,红色褪去,就说明洗髓珠已经发挥作用了。姐姐体内的魔气已经被驱除的差不多了。”
“太好了!千雪大人又能变成妖了!”大圣松了一口气。
老耗子接嘴道:“我也觉得千雪大人妖化的模样好看,美的像个天仙似得。”
“别说话了!你们快来看,师父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地龙严肃道。
闻言,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果不其然,不止是沐千雪的眼睛微微开合,无名也缓慢的睁开眼眸。
沐千雪沉睡了太久,还不太适应白日里猛烈的阳光,睁开了一条缝隙后又凝着眉头闭上了。
“耗子,你让开,你长得太难看,吓着千雪大人了。”大圣抓着老耗子的耳朵,将他扔在一边。
无名率先坐起身,见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睨着他,脸上充满了期待和疑问。
“主人,回来了。没想到,我们已经在主人的记忆里停留了一个晚上了。”他爽朗的笑道。
“是啊!”沐千雪虽然睁不开眼睛,听见无名的声音后,也符合了一句。
“小雨,师父这是在说梦话?”地龙激动的几乎落泪。
雨姬也忍不住湿了眼眶,“对,姐姐做梦了!她说话了!”
“不,我没做梦!你们谁去把窗户关上,太刺眼了!”沐千雪对几个孩子的对话哭笑不得。
大圣立刻关合了竹屋中的门窗,房间里的光线柔和起来,沐千雪这才起身,睁开鎏金般的眸子,“我回来了。”
……
白神殿中,凌圣天尊突地惊醒,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想要去推开白神殿的白枫大门,将陪在一侧打盹的忍凝门主吓了一大跳。
可是他腿上的皮肉还没有完全长好,一经用力,纱布上又渗出了鲜血,让这具虚弱的身体跌倒在地。
“天尊大人,您终于醒了,可担心死我了!呸呸呸,不能说死字。”忍凝一边轻轻的掌嘴,一边搀扶男人回到床榻。
“不用管我!你去开门,千雪回来了,她受了伤,浑身是血,本尊是她的师父,本尊要去照顾她!你怎么还不去?”男人催促忍凝,后者表情僵硬不为所动。
忍凝猜测男人可能是做了有关于沐千雪的噩梦,亲手杀死心爱的人,才是对活着的那个人最残忍的惩罚。
他想要安慰男人,张开嘴却又不知如何劝慰,只能挽起袖子一个劲的擦眼泪。
“叫你开门,你哭什么?千雪,为师来了,为师这就来救你!”男人蹒跚的向殿门走去,拖着残腿跌跌绊绊的留下了一路血渍。
忍凝不忍阻止他,也不忍将他从噩梦中唤醒。
有时候,清醒才是最残酷的!
男人终于摸到了白枫大门,用力打开,却看见一张让他及其厌恶的脸孔。
“怎么是你?千雪呢?让千雪来见本尊!快!”男人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按住幽珑肩膀,后者的眼眸中却隐隐藏着愤恨。
方才,幽珑在后山修炼了一整天,灵气并没有得到任何提升。
她仙姿有限,修为到达紫阶初级之后便再难有上升的空间。可为了得到天后宝座,她一直很好的隐藏着这一秘密,却没想到使用传承灵蛊的条件之一,便是要达到紫气初阶的修为。
而当她满是反烦恼的回到白神殿,想要看一眼她的新婚丈夫,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丈夫却正口口声声叫着其他女人的名字。
“天尊大人,我不会去找沐千雪。她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了!”幽珑直截了当的将男人从梦境拉回现实。
男人踉跄后退数步,靠在白神殿中的立柱上,一幕幕血腥的回忆接踵闯入男人脑中。
忍凝责怪的瞪着幽珑,后者毫不示弱的回瞪,“这桩事人人皆知,天尊自己也会想起来。”
“若没有你多此一举,千雪也不会死!”忍凝阴沉开口,姣好的面容不满怒意。
“怎么?身为天后,杀死一个魔头,也有错?”幽珑轻笑。“若没有我从旁协助,天尊大人恐怕早就恶名缠身了!”
二人的争吵像是利刀一般插在男人身上,他回忆起沐千雪死在自己怀中,被无名夺去了尸体。
“天尊大人,您拖着一身伤,要去哪?”幽珑见男人艰难的走出白神殿,快步追了上去。
男人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本尊要去找千雪。”
“沐千雪已经死了!被降魔剑穿心而死,三魂尽散,七魄皆逝,只是一句尸体罢了,何必去寻?”幽珑再一次提醒他。
“千雪是死了,黄泉路上晦暗寂寞,本尊答应过,会去陪她。”男人说着,苍白的嘴角竟然涌现出一抹笑。
幽珑知道男人从来不爱她,可当着她的面去为另一个女人殉情,简直比凌迟还要叫她痛苦。
她的拳头紧握着,看着男人虚弱下山的背影,沉眸追上去,一掌将男人击昏,“天尊大人,这可是你逼我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忍凝推开幽珑,扶住昏倒的凌圣。
“这只是权宜之计,为了天灵,我什么都做得出。”幽珑掩饰着她的自私和嫉妒,将天后的身份发挥的淋漓尽致。
“你看住天尊大人,本后现在就去找玄音大长老,一定有办法能将沐千雪从天尊心中除去!”
天灵偏殿,幽珑找到了玄音大长老,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
玄音闻言,深深叹气,掏出怀中珍藏着的一枚玉锁,径自喃呢:“果真是现世报,一切早已天定。”
幽珑自然不懂玄音之话,追问:“大长老,素问天灵中有一门可以封印他人记忆的法术,不如就用此法,封印住天尊大人和沐千雪之间的记忆,让他彻底忘记此人。”
“你说的是剪忆术,此术是能够封印他人的记忆。可每个人一生只能对另一人施展此术一次,并且只能对道行不如自己的人施展,才能有效。数年前,本长老已经施过次术,这次恐怕爱莫能助。”玄音用指腹抚摸着玉锁上古朴的图腾,又小心的放入怀中。
“不知大长老对何人施展了此术?”幽珑不仅好奇,可玄音大长老只是摇了摇头不予回答,她只得转移话题:“若对修为高过自己着使用剪忆术,当真一点都不会奏效?”
“若趁其不备或者身体虚弱时施展此术,却也能成。只是,一旦天尊大人灵气恢复,或者受到什么刺激,就很有可能打破你施展的剪忆术的封印,想起真相。”玄音大长老如实相告,她说话的时候很低沉,似乎心不在焉。
没有人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的矛盾和纠结。
百年前,她联合了玄云二长老,忍凝门主一同封印了男人的上一段孽缘,让他忘记了那个叫做清冉的女子。没想到百年后,幽珑却又要让他遗忘关于沐千雪的记忆。
冥冥中,上天好像根本就不允许凌圣天尊得到心爱的女人,无论经过了多少年……
“如此说来,现在正是对天尊大人使用剪忆术的好时机。只要我能在天尊回想起记忆之前,与其圆房,诞下孩儿,今后他就算恢复记忆,也会念在孩子的份上,留在天灵。”一个阴狠而又周密的计划,在幽珑脑中快速编织,就连一直困扰她的修为提升的办法也有了解决之道。
她想起沐千雪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道人一跃成为紫气道人,完全是凭借了混元妖丹之力。听闻,六臂白猿正在炼制混元妖丹,若她也能得到一颗半颗的混元妖丹,将其中妖气转化为魔气为己所用,别说是紫气中阶,就算是要她修炼至和凌圣天尊相同的紫气玄阶也亦非难事!
玄音大长老被这些话勾回了神,无奈道:“眼下天下动荡,魔君亦不知在谋划何种阴谋,为今之计,只能依天后的意思。只望,天后能够尽快晋升修为,才能保住天灵血脉!”
“放心吧,不出两个月,本后一定能办到。”幽珑说罢,扬唇而笑,飞身向白神殿而去。
……
修罗殿中,鬩乱将自己关在正殿中好几日,他不喝酒也不赏舞,翻来覆去研究着从上古遗留至今的那本《修罗志》孤本。
本就泛黄的古老书页,在他近乎暴戾的翻动下几乎就要散架。
终于,他在《修罗志》的最后一页和书面的夹缝中,发现了一小片残存的碎片。
《修罗志》的最后一页竟然被人撕掉了!
鬩乱发现后勃然大怒,严刑逼供看守藏书殿的侍卫,用了最残酷的毒咒和刑法,皆没有问出任何一点点有用的消息,那侍卫就被折磨的一命呜呼!
“被撕去的最后一页上,一定记载着打开鬼门的方法。莫非集齐十万人魂,八百妖魄还不能满足修罗魔君的胃口?”鬩乱烦躁的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