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细查看了一下自己现在这个身份的记忆,这是一个叫做中土大陆的世界,辽阔无边。在这片大陆上没有国家,只有所谓宗门。更多的具体情况,以这小子的见识还说不清楚,只知身处之处,是仙云宗境内一座小镇,名为南安。并无宗堂管治,相当于一个由各家族联管的自治镇,以盛产药材而闻名。
他现在的身份叫烈盘,南安镇内三大家族之一,烈家的长子,在镇内武堂就学。少年天才,修炼家族的烈火归元决有成,十五岁就修出气感,并达七阶武者之境。只可惜,他这炼气才刚刚入门,却年轻气盛,急于突破,结果在修炼时走火入魔,全身经脉尽断,形同废人,连个一阶武者也不如。如此颓废了一年,烈家遍寻名医无果。烈盘自小心高气傲,这一年来却是意志逐渐消沉,最终是忍受不了这种打击,割喉自杀,命丧黄泉,被炼天鼎带自己接管了他的身子。有那么点夺舍的意思,但又不完全,因为自己同时还继承了这少年的大部分记忆和一些潜藏的情感。
经脉尽断吗……他细细查看了下自身,眉头渐展。
还好,那小子走火入魔时,不过是初具气感之境。虽是气息乱行冲断了经脉,可程度并不算太严重,大多数经脉看似已断,可仍旧藕断丝连。这种程度说不上经脉尽断,顶多算是经脉受损,以自己的手段,这只是小伤。只是拖沿了一年未治,使得伤势有些恶化,但也还没到不能治的地步,顶多是麻烦点,多费几天功夫而已。
这让他暗自庆幸,也亏得是那听起来挺霸气的烈火归元决,原来只不过是普通的吐纳法,只是带了一点五性属火的属性而已,威力小得可怜,否则现在就真要经脉尽断无法复原了。少年记忆中虽然对武者、以及其上的武宗境十分熟悉,但对更高的层次了解就很模糊了。毕竟南安只是个小镇,说白了就是一堆村民,见识有限。但武宗显然代表不了这个世界的顶端,因为仙家传说在这片大陆上很多,仙云宗在少年的印象里似乎便是一个仙家之地,也是少年烈盘自小就向往的地方。
既有如此众多的仙家传说,又有疑似修真门派的仙云宗,想必这个世界的灵气当比现代的地球充裕的多。只是不知达到了何等程度?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此时心念一动,闭目吐纳。同是吐纳法,但由于呼吸频率、内息控制等细微处的不同,可着实是比所谓的烈火归元决高明了不知多少倍。这叫聚元决,不算多么高深的绝学,但却是亚特兰蒂斯修真传承中最温和、最正宗的一种入门筑基心法。
调整了一会,只轻轻吸入了一口,一股清凉之意瞬间遍布全身!无尽的天地灵气有如奔流江海般朝着他体内狂灌而入!可他此时体内早因走火入魔而经脉尽断,强烈的灵气突然涌入,却并无通行之处,险些直接将他的身子都给撑爆掉!
他吓了一跳,赶紧停了下来,眼睛一睁,满脸的不敢置信!
好浓郁的天地灵气!好强大的天地灵气!这灵气浓郁的程度,恐怕比记忆传承中所记载的地球上最辉煌的修真时代,还要更浓郁得多!
天哪!这难道竟是传说中的三千大世界之一!仙家之地?!就是自己前世做梦都想飞升去的地方?!
虽说暂时还无法得知答案,但他已经欣喜起来。有如此浓郁的天地灵气,这小小南安镇自是困不住自己,只等自己治好这身伤便可重踏修真之旅。终有一日,他会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是何样的!
“烈盘烈盘……”他自言自语的轻声念叨着自己的名字,突的一笑:亦有涅槃重生之意,好名字,好名字!
新生的愉悦和对未来的向往,让他忍不住想仰天长啸一声,但声音出口,却成了干嚎。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经脉尽断,哪来的内劲仰天长啸?不由哑然失笑。
而此时的屋外,一众下人的惊呼声传来:“有鬼啊!有鬼!刚才一大股凉风灌进少爷房里去了!”
“快保护少爷!少爷刚才尖叫一声,我听到了!”
外面乱成一团,一帮家丁哆哆嗦嗦的拿着扫帚、铁锹冲进屋来,烈盘暗暗好笑,什么鬼,只是自己聚元决吸纳天地灵气时引起的动静罢了。不过,虽说自己聚元决已经熟练到了十二分火侯,可这具身体毕竟很弱,只吸一口居然就能引起如此外显的动静,这是在以前的地球上想都不敢想的奇迹。那时哪怕他到了巅峰先天境,修这聚元决时也不足此刻动静的一半大小!可见这方天地灵气浓郁到了何等样的地步!他现在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治好伤,然后好好感受一下这充裕灵气的修炼快感了。
烈盘爬起身来,脖子上凉幽幽的。他伸手捻了一点涂抹在伤口上的药膏嗅了嗅。这是烈家祖传下来的‘断龙白玉膏’,好像就那么一小盒,是家里药材店的镇店之宝,这次却是用在了自己身上。烈盘暗暗点头,这断龙白玉膏,已称得上是灵药一级了。
丹药丹药,药排后,丹在前。药是指普通凡人亦可制造的东西,各种药膏、药方、药剂之类。普通药物很常见,但灵药一级则又称为药石之尊,可不是那么容易见到。
而丹,那可决不是说你把药材混合起来捏成团就能称之为丹的。一颗丹非但要讲究药性,而且还得暗合宇宙苍生之道,取天体之圆润为形,里面的名堂多了去了。你可曾见过方型的丹?可曾在宇宙中见过方型的天体星球?只因这一个‘圆’字,实乃至道所归。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就可以炼制的,甚至不该为世俗所有。哪怕是一颗最普通、但却合格的丹,那都绝非任何世俗药石之物可比。
而灵药,就是在世俗中最接近‘丹’的级别。这断龙白玉膏能被烈盘评之为灵药,已是极其牛叉的世俗界宝物了。自己是昨天割喉自杀,那伤口极深,可这断龙白玉膏只敷了不到一天,伤口已经基本痊愈,只留下淡淡红痕。
“好东西。”他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从床上爬起身来。感觉身子稍有点虚弱,想是昨天失血过多所致,不过却并无大碍。此时只觉全身汗臭无比,冲涌进来后一堆望着自己瞠目结舌的下人笑了笑,说道:“一身挺臭的,替我弄点水,我要泡个澡。”
“吁……少、少爷说要泡澡!”下人们嚷了起来,惊喜交加:“快快快!快去准备!”
烈家在南安镇上是出了名的穷人福音,不管是家主烈无心还是烈盘等子辈,都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家中下人感其恩德,自也将自己视作烈家一份子,凡事尽心尽力。自昨天出事以来,别说烈无心烈夫人等烈家人焦急,下人里亦是多有号啕大哭者,此时见烈盘恢复,还能说笑,一个个别提有多高兴了。整个烈府中瞬间热闹起来,一扫自昨天来的死气沉沉之态。
两个婢女本是要服侍烈盘洗浴,可他还真不太习惯这玩意。让她们退下,自己在澡盆里躺了,正闭目感受着这一刻的安宁和活着的快意,却突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在耳边炸响:“哥!”
声音充满了喜色,同时又带着一丝捉弄,吓了烈盘一跳。
回头一瞧,只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正瞪大眼睛趴在自己澡盆旁边,那张可爱的小脸蛋上充满了惊喜。
“咳!”烈盘暗自摇头,这经脉尽废,连带得听力和反应亦是大为下降,竟让这小丫头走到自己身后都浑然不知。他干咳了几声,好在虽是泡澡,但身上总是围着浴巾,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疯丫头,男人洗澡也看,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这女孩正是烈盘的妹妹,烈蓉。两兄妹从小感情就极好,烈盘昨天自杀被发现后,这丫头便全天侯陪在他床边。刚才亦是困急了,被烈无心赶回屋里去打了个盹,没想到自家这傻哥哥就刚好醒来。她本就没睡着,听着下人们的喜声,自然是赶紧过来瞧瞧,管他在洗澡还是在做什么。
烈蓉笑嘻嘻的说道:“你是我哥,怕什么?就算以后嫁了人,你洗澡的时候我也照样冲进来吓你!看你妹夫敢拿我怎么着!”
她虽是在笑,可两只眼眶却是通红通红的,显然这一天来没少哭。烈盘心中不自禁的升起一股温暖之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放心,我妹夫要是因为这个就不要你,哥替你教训他!”
烈蓉的眼圈顿时就又红了,脸上的表情又像在笑又像在哭,抱着烈盘的胳膊:“你说的啊!还是我哥最好了……呜呜呜,死哥哥坏哥哥,下次可不许这样吓咱们了,娘都快哭死了!”
“你这小丫头呢?”烈盘笑着逗她道:“你哭鼻子没?”
“要你管!”
“我是你哥,我不管你谁管你?没大没小的!”
“好啦好啦,你都对!”烈蓉这才又破涕为笑,放开他的胳膊,突然神神秘秘的说道:“喂,老哥,告诉你一个秘密!”
“恩?”
“听说张叔叔已经回了安城,爹今天已经找人去请他了!”
“张叔叔?”烈盘略一奇,随即从记忆中找到相关的部分。
那是父亲烈无心年轻时的患难之交,名叫张天道。据说他年轻时十分潦倒,在南安镇混日,烈无心见他颇有志向,不计较其出生,与之结为异姓兄弟,还请人教他医药之道。却不想这张天道在医道上极有天赋,学有所成之后,在烈无心的资助和推荐下拜入安城第一名医门下。眼下早已青出于蓝,誉为安城境内第一名医!甚至自学成才,更进一步成为了安城唯一的丹师,被仙云宗在安城的外门招为外门成员,如今可是在安城内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也是烈无心生平最自豪的兄弟。
自烈盘一年前经脉尽断以来,烈无心就曾数次送信去安城的仙云宗外门,想请他这位张贤弟出手相助,可偏偏这一年来,张天道据说去了外地,并不在安城境内。
只听烈蓉笑着说道:“哥你放心,张叔叔可是安城第一名医,还是丹师呢!他肯定可以帮你把经脉续好的,以后我又可以看你练武啦!”
烈盘心中对此却是不太在意。一来自己就能治自己的伤,本就不劳外人帮忙。二来,张天道这一年虽不在安城,可安城中有他亲信家眷,他也不可能对安城内的事一无所知。若真是那么顾念父亲的兄弟亲份,恐怕早就不远万里前来相助了。小烈盘之所以会自杀,其实亦是心中隐隐感觉这位张叔叔并无心出手帮忙,因此才断了希望。想来,父亲今天去请也是白请。
他笑了笑,对这位张叔叔实是没什么兴趣,只顾逗她道:“随便吧,就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挺好的,反正老妹你不会嫌弃你哥是个废人就行。”
烈蓉瞪了他一眼:“我说真的啊!哎,哥你别老觉得人家张叔叔现在牛了就不认咱们了,人家张叔叔和爹的感情好着呢,才不是那种人,人家逢年过节的,不也都让人给咱们家备礼来着吗?他还是你准岳父!这次没准儿还把我那个指腹为婚的未来嫂子给带来瞧瞧,嘿嘿,我还没见过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大美女。啊!说不定还直接就让你们结了呢!”小丫头突然一脸向往:“这个叫冲喜!对对对!哈哈,我嫂子一定漂亮极了!我要吃你们的喜糖喽!”
烈盘笑着捏了捏她鼻子:“再漂亮也赶不上我们家蓉儿!话说,今后你要是找妹夫,可得先过哥这关。这么漂亮一朵大白菜,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让头野猪给拱了。”
烈蓉使劲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没好气道:“胡说八道!你妹夫才不是猪呢!”说着,她又笑了起来:“嘿,自杀了一次,倒是开朗了。我说哥,你还是这一年来头一回和我开玩笑,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叫制之死地而后生,凤凰涅槃,那还能和以前一样吗?”烈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烈蓉伸手抓了把洗浴沫就往他头上一阵乱搓,然后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道:“就哥你这鸡窝头,顶多算一大公鸡,和你的野猪妹夫半斤八两而已,你还凤凰呢,美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