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有些害怕的,不过不敢违背,杨父只好挑了两筐梨去了衙门,年晓鱼不太放心要跟去看看。
两人到了衙门口,发现大门紧闭并无一人在,究竟该不该敲门?杨父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外头不知道要不要敲门,若是假话该怎么办?
年晓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昨日那老爷留了字条的,上面还盖了章,是个人名。估摸着是那老爷的名字,不论如何他是留了证据的,若是耍赖就闹到官府去,一级一级告上去就不信这老爷不认账。
怀着这样的心思,年晓鱼顺手拿起敲鼓棒狠狠敲击门口大鼓。此时县令老爷还在酣睡,美梦之中被狠狠拉出来,那个滋味恨不得将外头之人千刀万剐。
匆匆忙忙穿了衣服出去,见外头不过是一个老汉和一个姑娘,更是气得咬牙切齿,上去就是一顿臭骂。
“嘿,我说年晓鱼怎么又是你!是不是坐牢坐上瘾了!”
年晓鱼将敲鼓棒往地上一扔,将那老爷留下的字条递给县令看。县令不明其事,还想上去瞧个究竟,叫年晓鱼快速收回了。
“县令大人,是这样的。昨日有一位老爷在我们这里定了两筐梨,叫我们送衙门口来。方才给你看的字条也是那老爷留下的,上面可是盖了章。你若不信,再给你看一遍。”年晓鱼又拿出来在县令面前晃悠一番。这次停留的时间稍长,不过依旧不肯县令大人拿着。
县令光顾着看字据内容忘了瞧图章上的名字,见年晓鱼收回的如此快,更是不乐意了。
“嘿!你这个小妖精,是故意的吧。从哪拿的一张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叫本县令付钱,你是故意的!来人,把这丫头拿下!”
县令怒气冲冲,方才还睡眼惺忪的现在精神抖擞的很,说话底气十足。可话一出口就叫身边的胡师爷给拦住了,并小声在耳边嘀咕“大人,万万不可呀。”
“为什么?”县令大人不服气,想他堂堂一个县令处置个刁民还不行了!
胡师爷小声解释“方才那字据上可是清清楚楚印章胡文络三个字,大人没看到吗?”
“那又如何?”县令大人始终没明白他想说什么。
胡师爷无奈摇头,看来他们家大人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钻美人怀,好吧只能多费口舌解释解释了“胡文络可是当朝络王爷的名字!那盖章应该是王爷盖上去的,他叫这些小民来县令要钱定是有他的道理。估摸着没多久他就要来了,你若是得罪了他们就等于不把王爷的话放心上,会吃亏的。大人,咱们可不能不识时务啊!”
“什么,真有此事!”县令大人还是不相信,堂堂王爷怎会来泉州呢,何况他的封地离泉州也是一个南边一个北面根本不会来此处的。另外他还不服气,不服气一个刁民居然拿着王爷的盖章对自己指手画脚,他可是县令哪容得下别人如此傲语。
“胡师爷,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找了萝卜刻了王爷的章,来县令骗本老爷的钱财!”县令还在寻找侥幸机会。
胡师爷听得鼻子冒烟,恨不得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算了,怎的就找了这个县令投靠了。“大人!王爷的刻章连您这个当官的都没见过,他们又怎会见过。此事千真万确,再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您就听我一回吧。”
“哦,好。”县令觉着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还有些不甘心“既然本县令都没见过王爷的刻章,为何你竟说的头头是道,莫非是见过了?你又是如何见到的?”
“我家曾经在京城做过小买卖,王爷还没封地之时,偶尔来我家买东西,留过这个刻章,所以识得。”
这么一说,县令没话了,他记得胡师爷曾经是提起过。“好吧。”
县令找了几个衙役帮忙把梨抬进去,并给了钱财。看着白花花的银两从眼前飘过,这种割肉肉的滋味真是难受的很,县令大人暗吞口水,依依不舍的盯着那些小宝贝。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将其吞入腹中,如此他们父女就带不走了。
“呜呜……”县令心疼的很。
“大人,你怎么了?”不明其意的衙役问。
县令怒气冲冲瞪了一眼,又极不情愿的说了句“胃疼!”
“哈哈,胃疼吃梨!”言语间,一顶轿子落下,一位尊贵无比的有钱老爷从轿中出来,年晓鱼和杨父看了一眼就是昨日那老爷。
胡师爷一眼便认出来人就是络王爷,立刻上前行礼。但很快被王爷扶起“大礼就不必了,叫老爷即可。”声音很轻,只容胡师爷一人听到。不远处的年晓鱼只看见他们之间的不同寻常没听到说了什么。
不过想来精明的胡师爷见到此人都如此客气,看来此人官位一定比县令高,既然如此那更留不得了。立刻拉着爹爹走人。
谁知,转身之际居然遇到程嚣墨,年晓鱼诧异“程嚣墨,你怎会在此?你来县衙作甚?是找到失货一事的证据了?”
程嚣墨点头“所以我想来报官,证明此事并非天灾而是人祸,证明此事与船夫无关。如此他就可以不必承担损失,也好给他们家留条活路。做船夫已然不易,再闹了官司等于砸了饭碗,日后再开船定是没人肯来的。”
年晓鱼反对“别傻了!县令可是看结果不看过程之人。你若想推翻此案就得找到真凶,如此县令才会答应推翻。若是想留下悬念让他自己去破,他宁愿维持原判说是船夫的损失。我看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方才我看见一有钱老爷进了里头。当时胡师爷好像要对他下跪可惜被他制止了。我估摸着那人的官位定是比县令还要大的。否则也不会给了我们字条,叫我们去县衙要钱了。”
“字条呢,给我瞧瞧?”
“他拿回去了。给了钱便撕了那字条。不过我还记得盖章上写的是胡文络三个字,你可认识此人?”
“是络王爷。”程嚣墨回答的干脆有利,眼神中还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年晓鱼听了也是十分诧异,怎的还有王爷之事。王爷不好好在封地呆着,怎么就跑泉州来了,还如此大摇大摆。另外他要这么多梨干什么!
年晓鱼脑海中一片凌乱,冥冥之中感觉失货一事是否不那么简单。
“对了,你刚才说找到证据,是什么证据?”
“换个地方说。”程嚣墨有意要找个安静地方说,年晓鱼立刻跟去,并打发了父亲先回家。
两人去了安静之地,程嚣墨才说起“当日我们去了那船夫家,后来他找到我说了一些事情。他们家孙子那日的反常行为原来是有原因的。那日那孩子在船上大解,忽然听见有不少人在凿船,声音极大。孩子便出去看看,正好瞧见了一位五六十岁的光头老头在指挥他们凿船砸货。孩子被吓哭了,引起了他们注意,差点就叫他们给杀了。后来听见外后脚步声传来,恐怕暴露便走了。走之前恐吓了孩子一番。之后那孩子便发着高烧回到家也不敢说起此事。”
这么一说,年晓鱼明白了,难怪那日一提起此事,孩子就哭闹不停,原来是有愿意的。
“那你可知道那人是谁,长什么模样?”
程嚣墨摇头“孩子被吓的神志不清,连做好几宿噩梦,早就忘了那人的模样,只知道是个光头老汉,不过听说那老汉也是壮的很,好像练过。对了那艘船我见到了,果然是没有沉船。船夫说运气好,船一直开到泉州才发现漏了,加上水面平静,他们就扔了货才将船划到岸边。之后卖了船收了些钱勉强撑到现在。”
“那不是等于失了物证?”年晓鱼有些无奈,人证物证缺一不可,失去一个就意味着很难定罪,何况如今谁人所干还不知晓,该如何是好。
程嚣墨也是无奈“算了,此事急不得。如今能得到这么多线索已经不错了。还是别急的好,我们再试试从别处寻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好。”年晓鱼同意。
……
过了一日的功夫,街上忽然敲锣打鼓,几位衙役高声大吼引得路人纷纷围观“给位乡亲父老,关于泉州沉船一事,已经轰动了朝廷。上面派了络王爷出来彻查此事,一会就在衙门公开审理。没事的乡亲可以过来听审——”衙役们狐假虎威,借着王爷的威名也摆起官架子,故意拖长声音拉高音调。
也巧,年晓鱼最近总在泉州城卖梨,听闻此事也不由得竖了耳朵,匆忙收拾之后将货摊交给隔壁摊主看管便跟着围观百姓一同去衙门看个究竟。
公堂之上,船夫再次被传唤且跪在堂下。县令端坐“明镜高悬”牌匾之下,一旁监审的便是络王爷,左右各站一个随从。
那场面要有多严肃就有多严肃,就连年晓鱼看了都有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