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干巴拉放下茶盅,眉头紧锁,看向温斯年,叹了口气:“是啊,祁国贪得无厌,野心勃勃,若非外有冀国和哈云的虎视眈眈,恐怕早就发兵彻底侵占了草原。”
“草原各部族一直都是四分五裂的,就是因为不够团结,人家还没来打咱们,咱们自己反倒闹起了内乱,这样一来,咱们草原永无翻身之日啊。”温斯年语重心长的说着。
查干巴拉知道温斯年的来意就是想要和北岳重归于好,他在心中思索了一番,想着若是能与西商联合起来,壮大草原的实力,就算一年半载的无法与祁国抗衡,但至少也不用再忍受祁国的窝囊气了。
于是说道:“温族长的意思在下也明白了,您说的是啊,草原各部族就是因为一向不和,才被祁国钻了空子。”
温斯年嘴角微微牵起了一抹弯度,但只是一瞬之间:“如果族长同意,温某人愿意不计前嫌,和北岳重归于好。”
查干巴拉听他提及九年前的事,心有愧疚:“当初都是我贪生怕死,听信了属下的撺弄,才投靠祁国,致使西商...唉,这件事我也一直懊悔,这罪孽,恐怕是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温斯年站起身,花月娘也随之站起来,“温某知道族长也是为草原着想,并不会对过往之事耿耿于怀的。”
查干巴拉见温斯年如此豁达,虽然不知是否真心,但眼下唯一的出路,便只有与西商言和,才能进一步去实施推翻祁国压迫大计,“好,温族长诚心与我北岳言和,查干巴拉岂能辜负温族长的一片心意,请受查干巴拉一拜,算是对西商曾经劫难的歉意。”
说完,深深的朝温斯年和花月娘鞠了一躬,雷原见自己阿爹给旁人鞠躬,恼怒之极:“阿爹!你乃一族之长,凭什么给他鞠躬!”
查干巴拉骂道:“住口!你这孽畜!要不是你三番五次的从中挑拨,北岳与西商早已和好如初!”
雷原重重地怒哼了一声,温斯年瞥了他一眼,随即又对查干巴拉道:“既然如此,那温某就先行回去了,过几日,再与族中的长老,和族长您一起商议如何对付祁国之事。”
查干巴拉点点头:“好,温族长慢走。”
温斯年已经走了,可雷原的怒气却还没消:“阿爹,你真要和西商言和吗?”
查干巴拉收敛了刚刚的笑容,沉着脸道:“原儿,西商与北岳的关系本就不睦,因着九年前一事,恐怕是再也无法缓和的了。”
“那你们两个还言的什么和!”雷原暴躁的问道。
查干巴拉坐到他床榻边儿上,伸手抚了抚他的手背:“阿爹确实想与西商和好,这毕竟也关乎着北岳的利益,咱们暂且答应西商,反正在祁国手底下也活不下去,有西商作陪,大不了铤而走险,试上一试,使我北岳早日独立。”
雷原惊了一惊:“那这样岂非很危险?”
“想要成大事,危险是必然的,难道我们北岳就一直要在祁国的压迫下生存吗?祁国终有一日要彻底一统北方,草原若亡,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时候,不止西商和北岳,整个草原都要归祁国所属!阿爹一生胆小怕事,反正也剩下这一把老骨头了,生死都无所谓了。”
雷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查干巴拉,想着他说的话也对,他们是草原的儿郎,九年前因贪生怕死没能对得起草原,九年后决不能再重蹈此覆辙。
走出北岳边界,花月娘向前追上温斯年一步道:“二叔真的要和北岳言和吗?恐怕族人们都不会同意的。”
温斯年站定,迎风而立,望向远处看不到尽头的碧绿草原:“北岳与我西商的大仇横在当中,二叔怎会与他们言和。”
花月娘没懂:“那二叔并不是真心要与北岳言和?”
温斯年点点头:“北岳那些小人,出尔反尔的事能做出一次,就能做出两次,现在祁国过河拆桥,他们想起与咱们和好来了!怎不想想当初他们临阵倒戈,将祁国人带入了玉皇坡,害死我西商五万的族人,这等深仇,不仅要向祁国讨回来,也要向北岳讨回来!”
花月娘此时才明白,温斯年言和是假,报仇是真,便道:“那二叔打算怎么做?”
温斯年眼神深邃,袍子在风中不停摆动:“祁国既然能够利用北岳对付我们西商,那咱们也同样的可以利用北岳去反击祁国。”
“本来二叔想着清城这次回来,与她谋划一下如何对付祁国之事的,谁料那丫头不辞而别,唉,现在二叔正想着怎样通知于她。”
花月娘犹豫了一番:“二叔,那天晚上,我见歌雅哭着回来的,回到屋里时,还哭的特别伤心,我猜想,是不是她去和清城说了些什么,惹得清城不辞而别。”
温斯年紧皱了双眉:“歌雅那丫头明显是喜欢上了那连神医,可那位连公子为替清城出气,说她是自己的娘子,歌雅一定是听了之后误会了,才和清城不知说了什么气话,也是二叔的不是,不该说清城那些话,她毕竟也是为了西商好。”
花月娘安慰道:“二叔别自责了,清城理解您的心思,不会真的生二叔您的气的。”
温斯年道:“但愿如此吧,可那丫头心思单纯,又是个好惹事的脾性,说实话,二叔着实担心她在那虎狼环伺的祁国会吃不开。”
花月娘也是极为担忧,但还是宽慰道:“二叔放心,你看清城走了八年,现在回来,不是也平安无事吗,而且还有连公子在身边,我想她应该没事的。”
温斯年变了脸色,在花月娘眼中,清城若能寻到一位良人,自然是她所期望的,可...看起来,清城和那位连公子的关系不比寻常,何况那连公子品行样貌皆是出众,清城难免不会对他动心,大事未定,若是纠缠上儿女情长,那可就有点儿槽糕...温斯年的面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