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他问的毫无底气、磕磕巴巴。
楚宫央不屑地冲他一哼:“多复杂个事吗?你一来,我就知道暴乱这件事肯定有你的份儿!”
年轻壮汉沉默了半响,蹲在了地上,才叹气道:“我只是想让那些孩子们不要受那么些苦,他们毕竟都是无辜受罪的人。”
楚宫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毫不留情的道:“你是一片好心办坏事,本来他们只需要在这里做苦力,但你这样一搅合,哼!他们就必死无疑了!”
年轻壮汉一惊,站起身来:“你是说...皇上会杀了他们?”
楚宫央白他一眼,径自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喝起茶来:“不然你以为呢?”
年轻壮汉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现在就是吃后悔药都来不及了,想到那些孩子会被砍头,年轻壮汉腿肚一软,差点儿栽跪在地上。
楚宫央慢悠悠打趣道:“没过年呢!不用给本大人拜年!”
年轻壮汉注视着楚宫央,半天才犹豫着说出话来:“你,能不能救救他们?”
楚宫央一口茶差点儿没呛到:“大哥!我都救过他们一次了!你还要我救?我要是皇上我准下旨不杀他们,但可惜我不是,要不你去皇宫也像今晚这样偷袭一下皇上,最好手脚利索点儿,一招把他擒住,然后威胁他,看他能不能听你的!”
年轻壮汉听她胡扯起来,那哪里是办法!别说去擒住皇帝,就是皇宫的大门他都进不去啊!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替他们担下罪责可不可以?”年轻壮汉还是不肯放弃一丝希望。
楚宫央鄙视他一眼,道:“你以为你谁啊!还担下罪责!你去问问皇上答不答应,我可做不了主!”
年轻壮汉见说不通,只好作罢:“好吧,我自己想办法就是了,惊扰楚大人了!告辞!”说完,掀起帐帘便出了营帐。
楚宫央摇摇头,心中却是一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方才自己一口一个皇上的,都推到荣轩那里去了,坏了!这莽撞汉子要是被逼到极点,恐怕真能做出来去威胁皇上的事来!
但随后想起西商那些惨死的族人,心下一狠,罢了!可怜他做什么!就让他去找荣轩,闹得越乱越好!反正是他们祁国的事!越乱就对西商越有利!楚宫央,你可不能再心软了!
想到此处,心中不仅没有豁然好受,却反而更加郁闷难受了,祁国人也是人,也有好人和坏人,那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惩治了坏人的同时又不伤害到好人呢?楚宫央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团。
袅袅龙涎香飘散出缕缕香烟,龙案旁的帝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顿时鼻翼中也尽是这龙涎香的味道了,独一无二的香气,只有他配享受这种高贵的香料。
荣轩处理国事时,不喜有人在身边打扰,所以诺大的勤政殿只有他一人,虽华丽,但总是冷清。
一个轻柔的步子声传进荣轩耳朵里,随后,便听见推门的声音,荣轩随意的抬眼瞧去,只见一个身着玫红色女官服饰的女子盈盈而来,腰间的佩带随着开门时带进来的风飘扬飞舞,荣轩面上有了喜色,似是很欢迎这人的到来。
那女子进来后关好殿门,转过身来,清秀的面容不知是因紧绷的原因,还是性子本就冷淡,在此刻看来,清冷的出尘。
这样的人,虽是个美人,却毫无让人想去亲近的感觉。
荣轩放下奏折,无论来人是谁,都皆是温润的笑容:“一悦,你可来了,朕刚刚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快来帮帮朕吧。”
那个被唤一悦的女子身体微一下蹲,施了一礼,虽然礼貌,却怎么听起来都有几分疏离:“一悦参加皇上。”
荣轩微笑道:“平身吧。”
一悦道了声“是”,随后,走到荣轩身边来。
“皇上可遇到了什么难事?一悦愿为皇上分忧。”女子的声音如她这个人一样,虽然柔美动人,可浑身上下透着股子冷气,将人拒之千里。
荣轩揉揉额头,颇为烦躁:“小郎山暴乱一案,今早宫央已经着人将名单送了回来,可是朕要如何处理此事?该怎样给他们定罪?”
一悦听后慢慢道:“皇上是在为难若是罚的重了会让百姓觉得皇上太过暴虐,若是罚的轻了,又不能让他们吸取教训?”
荣轩满意的点点头:“还是一悦最知朕心。”
一悦缓缓道来:“其实岳无求一案本就留有太多纰漏,暴乱一事,从皇上决定饶他们性命改罚发配小郎山起,就已经为今日埋下了隐患。”
荣轩听得仔细,待一悦说完后,才道:“这些后果朕都想到过,但当宫央与朕求情饶过他们时,朕其实心中也是没打算株连他们的九族,可不杀他们,也不能轻易饶恕他们,所以才将他们发配小郎山,结果,却酿成今日之祸。”
一悦道:“一悦斗胆说一句,其实楚大人恐怕是早就算准了会有今日暴乱等类似的事发生,所以当初才会请求皇上饶过他们。”
荣轩脸上现出不悦之色:“一悦的意思是,宫央故意如此?”
他的语气中是极不相信的质疑,一悦施上一礼:“一悦只是猜测,或许,楚大人的确是菩萨心肠,不忍无辜家族被株连。”
她说的不慌不惊,毫无请罪之态,只因心中很是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能想到的,荣轩必然早已想到,只是大家都不说出来罢了。
荣轩靠在龙椅背上,手虚扶了一悦一下,然后柔声道:“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当初之事不能怪宫央一人,毕竟宫央就算不来求情,朕也一样不会杀了他们,但现在,朕就不打算轻易的饶过他们了。”
“皇上的意思是要...”一悦眸子平和的凝视着荣轩,荣轩也凝着她的眼眸,接着,两人异口同声道:“杀一儆百!”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极有默契,说完这四个字后相视着深有意味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