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一直闭着眼睛养神的谢凌云忽然开口了,语调讥诮:“婉扬姑娘,你恐怕高兴得太早了,难道雇你来的那个人没有告诉你谢凌云是怎么样的人吗?”
一句话如一盆冷水,瞬间浇向婉扬,她脸色一变,她倒是忘了这一点,谢凌云此人睚眦必报。
说话间,只见谢凌云运气逼出了身后的匕首,挥手一掌便朝婉扬打去。她还未看清楚谢凌云已经欺到了眼前,掌法狠辣,掌风凌厉,避无可避,婉扬脸色苍白,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却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她疑惑地睁开眼睛,面前的一幕让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楚子兰已经放下了当做保命符的忽伦,轮着吞日斩站在了她的前面,生生挡下了谢凌云的那一掌。
忽伦重得自由,喜形于色,忙躲到一个将领身后道:“你们几个出去迎战,剩下的,把他们拿下!”
谢凌云也想不到楚子兰会接这一掌,他现在已是强弩之末,方才那不过是最后一击,原本想把这个将他拉下地狱的女子一起带走,然而他失算了,楚子兰本是在场最不可能出手的人,但是他却出手接了自己一掌。
这一掌凝结了谢凌云的平生之力,自然是刚猛无匹。
楚子兰强接下之后胸口也是一阵血气翻滚,嘴角渗出了血丝。
好在谢凌云打了这一掌,便再也压制不住血里的毒,面色迅速颓败开来,他恨恨地盯了两人一眼,慢慢走出了营帐,没有人拦他。
因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婉扬和楚子兰的身上。
婉扬虽然惊讶,却知道这不是问为什么的时候。
楚子兰脸上的表情明灭不定,瞧着面前用来的将领和刀斧手,深深吸了一口气,挥出了刀。
一时间,整个营帐里尽是利刃相击的钝响,沉虹刀法大开大合,一路过去血肉横飞。不一会儿,鲜血就染红了楚子兰的战甲,整个营帐变成了血红的地狱。
而婉扬只能躲在他后面,她会的不过是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在这种场面下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不由得一阵心惊——要不是早早留下了那一招,这个人怒了,说不定真的会杀了她。
忽伦躲到了最安全的所在,冷眼看着出手助婉扬的楚子兰,微微冷笑道:“楚将军,没想到你居然为了救她放弃这么好的退兵的机会,中原有句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本王以前还不信,好好的英雄怎么会被蛊惑,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楚子兰听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反手一刀,砍向了一个突厥将领,那人躲闪不及,格挡了一下,还是被他的刀砍中了胸膛,鲜血四溅,他伸手擦了一下溅在脸上的血,再次挥刀,一面淡淡地说道:“刚才她救了我一命,楚子兰不喜欢欠人的情,尤其是这个妖女的。”
婉扬听了他这句话,心里虽然怒极,但是却什么也没说,她心知这个人的杀气已经被激出来了,这种时候自己不能说任何话,任何话都有可能激怒他,小命不保。
也罢,她心里暗暗地道,能活着出去就好。
转眼间已经杀到了营帐门口,楚子兰回身拉住婉扬,快速跑了出去。
此时突厥的营帐已经乱成了一团,吴候和刘闻涛都已经趁着夜色往两个方向袭击了突厥大营。
“看护粮草!看护粮草!”突厥将士大声喊着,大部分在睡梦中的突厥士兵都立马起身朝几处放置粮草的重地涌去。
楚子兰一路砍杀了几十个士兵,躲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只听后面的婉扬一声轻笑道:“他们还真的保护粮草去了。”
“你出的主意?”楚子兰本来还觉得纳闷,这么一来也明白了:“他们被你害的够惨。”
婉扬见此处已经是营帐边缘,只要跳过木桩就可以出去了,也就放了心,微笑道:“我说你要么会杀忽伦,要么会烧粮草,又没有说你一定会怎么做。”
“嗯”楚子兰轻轻应了一声:“吴候和刘闻涛是冲着铁骑兵和攻城器械去的。”
“铁骑兵。”婉扬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苍白:“我竟然没有想到。”
铁骑兵是突厥大军里的精锐,把铁骑兵灭了,等于砍掉了苍鹰的翅膀,突厥大军的攻击力便会大大减弱,再销毁了攻城器械,便是有十万大军也是寸步难行,忽伦只能暂且退兵。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点了。”楚子兰叹了口气,神色一黯。
“刚才……”婉扬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救了我,谢谢你。”
楚子兰看了她一眼:“不用谢,你死了我找不到泠恻。”
原来如此,婉扬心中仅有的一点感激也消失殆尽,微微一笑:“方才你过来挡谢凌云那一掌之前,本来可以一刀杀了忽伦,但是却没有动手。”
“我本来就没有要杀忽伦的打算。”楚子兰淡淡道:“他死了,左贤王一人独揽军权,敦煌就岌岌可危。”
“原来你就是要他们内斗……”婉扬恍然明白过来:“那你出手,就是因为我告诉你有伏?。”
楚子兰点头应了一声:“是,你问题问完了?泠恻呢?”
婉扬冷笑道:“你要知道她在哪里,就随我来。”抬步正要走,却被楚子兰制止了,“你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去助吴候一臂之力。”说着大步走了出去,骑上一匹无主的马,向着铁骑军的营帐奔去。
婉扬望着这个已经变成了战场,四处火起的营帐,眼里突然说不出地厌倦。“楚子兰,你就是个傻瓜。”她轻声地道:“你还准备为这个不要你的朝廷,卖命多久?”
她说完,叹了口气,转身轻盈地跳了出去,没入了沉黑的夜色之中。
楚子兰赶到的时候,吴候正在和铁骑军将领恪坎什缠斗,铁骑军已露败势,但是恪坎什越战越勇,逼得吴候连连败退。
恪坎什是右贤王帐下第一猛将,和左贤王帐下的黑莽一样,统领着大军中的精锐部队。
今晚本来是楚子兰在大营中参加宴会的日子,所以突厥人怎么也想不到漠西大军会不顾他们主帅的死活前来夜袭,巡逻也放松了警惕。
因此漠西大军杀过来的时候,很多突厥士兵都在睡梦之中。
“呸,有种光明正大地来一场。”恪坎什单手挥着一把长戟,招招紧闭吴候,破口骂道。
吴候也是个血性汉子,只是恪坎什的戟法又快又狠,逼得他抵御之余连还口之力都没有,只得由着他骂。
“我听说你们有个叫楚子兰的将军,厉害的很。”恪坎什一戟击向他的右肩,四顾着冷笑道:“他现在在哪里?继续躲在敦煌当缩头乌龟……”
他话没有说完,便被旁边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不用找了,楚子兰在这里。”
吴候看见楚子兰来了,面上一喜。
恪坎什目露凶光,和吴候搏击之余转过头来:“你就是楚子兰?”
“是。”楚子兰握紧了吞日斩,击退了扑过来的几个士兵,向着就快要抵挡不住的吴候使了一个眼色。
吴候了然,接了一招,迅速退开。
“想逃么?”恪坎什嘴角浮起一丝戏谑的笑,长戟挥转,电光一般击来,却被迎上来的楚子兰手中的吞日斩稳稳接住。
“不知在下可否与你一战。”感受到长戟带着的猛烈劲道,楚子兰微微诧异,好胜心起,开口挑战。
恪坎什冷笑道:“也罢,先收拾了你再收拾他。”
“好大的口气。”楚子兰眼里挑动着幽暗的火焰,吞日斩抵开长戟,劈头砍去。恪坎什收戟格挡。
戟与刀几次相击,火花四溅,两人皆使出了看家的本事,你来我往,都得不可开交。几十招下来,楚子兰对这个恪坎什刮目相看,恪坎什也不敢再小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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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里最近出了点事,要暂时跟新一段时间,请大家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