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忽然下了一场小雨,朦胧的雾气在路灯熄灭后,悄然袭来,为繁华的大都市增添了几分诗情画意。马路上,不少驶过的汽车都开着大灯,而且伴随着喇叭声。
沈凡松被一阵喇叭声吵醒,他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小雨正淅淅沥沥地下着,玻璃窗上,聚集了一层薄薄的白雾。他心想:对于初夏来说,这样的雨实在有些过于温柔。
他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觉。他把手习惯性的搭在一边,才意识到此刻是睡在自己的床上,身旁,并无女人。那一秒钟,他感觉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夏岚很快就会回来,嘴角又渐渐露出了笑意。他把被子裹成一团,拥着被子,继续睡觉。
这是一间简易的卧室,除了一张木板床,一条凳子,一个衣柜。几乎什么都没有。按理说,像沈凡松这么有钱,至少看上去很有钱的年轻人,是不可能住在这种连窗帘都没有的地方的。可事实上,他就住在这儿。确切的说,是他一个人的时候,就睡在这儿。
江山多次要求他去住在俱乐部,或者给他购置一套新房,他一直不同意。他认为这样很自在,一旦有了自己的房子,也许就预示着应该成家了。他翻了个身,忽然觉得自己很寂寞。他已经在社会上打拼十多年了,差不多是初中一毕业,就开始混迹社会了。他叹了口气,不愿意再去回忆过去吃过的那些苦。
也许,真该成家了。他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又在头脑中想着和夏岚一起度过的那段安宁幸福的日子。他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等做完这件事之后,就不再做江童,而是和夏岚光明正大的好好过日子。
他摸过枕头下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才七点来钟。他忍不住,还是给夏岚拨了过去,想告诉她,自己的刚才的这个决定。但是,夏岚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又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往龙华园的住处打了个电话。电话一直‘嘟嘟’地响着,接着,‘嘟嘟’声变成了忙音。或者,‘嘟嘟’声后是一段机械的普通话声音。沈凡松挂了电话,叹了几口气,然后又意气风发的跟方新柔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方新柔就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方新柔慵懒的声音。
“喂!”这一声‘喂’拖得特别长,如果沈凡松不是心中一直想着夏岚的话,恐怕会因为这一声‘喂’而产生意淫的感觉。
“新柔,你醒了吗?”
“江童,是你吗?”
沈凡松笑了一下,他想象得到,方新柔刚才一定是闭着眼睛对她说的‘喂’,现在她应该激动得再也没有睡意了,说不定,她还坐了起来。他知道,在他面前,方新柔就像个无知的小女孩儿。
“除了我,还有男人会这么早给你打电话吗?”沈凡松停了一下,“要是真有的话,我会吃醋的。”
方新柔‘格格’地笑了几声,“好啊!那你吃醋吧!”方新柔在电话那头深吸了一口气,对他缓缓说道:“对了,江童,我昨晚做了个噩梦。”
“不会是梦到我和你睡在一起了吧!然后你非礼我,我大喊救命。”
“你讨厌死了,人家说真的呀!”
沈凡松假装很关切地问道:“到底梦到什么了?”
“梦到有人给我盖被子,然后还······”方新柔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说。
“还怎么啊?”沈凡松显得有些担心,其实,他内心在想着:女人偶尔做一些奇怪的春梦也是可以理解的。要不然,光是男人做春梦,这个世界就会显得多么单调无味呀!
“那人还亲吻了我的额头。”
“光是额头么?还有没有其它地方呀?”
“你真是讨厌死了,我跟你说真正的噩梦,你却跟我开玩笑。”
“那是男的,还是女的?你要是敢梦到男人,我可不饶你。”沈凡松停了一下,“不过,你可以梦到我。”
“你还开玩笑,那我不理你了。”方新柔顿了顿,又说道:“好像是个女人吧!不过,梦中的女人好像不是我妈妈,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就是个梦。”
“宝贝儿,那不是玩笑呀。”沈凡松停了停,“我是担心你呀!而且,我只希望我一个人出现在你梦中。你知道吗?我昨晚也做了一个噩梦,还被噩梦惊醒了,所以才起得这么早。你说,我们算不算心有灵犀呢?”
“真的吗?”方新柔语气中透出、种一种不可思议的味道。
“我干嘛要骗你啊!你想不想知道我梦到什么了?”
“想啊!你讲吧!我听。”
“这个事情,可有点难为情。”沈凡松脸上挂满了笑容,他坐了起来,背靠在墙壁上,想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半夜梦到,我和你躺在一起,看天上的星星。当我看得正起劲的时候,你忽然趴在我身上,开始脱我衣服,吓得我哇哇大叫,后来······”
“你讨厌,我不理你了,你占我便宜。”方新柔在电话那头不依不饶的说沈凡松讨厌。
沈凡松却语气严肃的说:“我是说真的啊!后来,我还被吓醒了。你不信,你过来看嘛!我现在都还在后怕,额头上全是汗水。”
“你真是讨厌,我不想理你了。”
“我真的做了梦啊?我听那些老人说,梦一般都是反的。所以,现实中,多半都是换了个角度,是我趴在你身上,然后你大喊大叫。”
“为什么要大喊大叫呢?”
沈凡松哈哈地笑了起来,他忽然间觉得,这个方新柔真是无知得有点可爱。但是他又不好意思问她:你真的还没有和男人上过床吗?他觉得把这个问题太猥亵,不适合用来问天真烂漫的方新柔。他换了种方式:“新柔,这是你第一次恋爱么?”
方新柔‘嗯’了一句,算是回答。沈凡松脸上的笑容忽然僵硬了,他再也笑不出来了。难怪她会这么无知,原来是没有恋爱过的原因。
过了好一会儿,方新柔才在电话那头问道:“江童,你怎么不说话了啊?”
“噢!”沈凡松下了床,站到窗前,望着雨意蒙蒙的城市,叹了口气,说道:“新柔,我想再睡一会儿,待会儿再和你联系,你也睡会儿,睡眠少了,对皮肤不好。”沈凡松说完,匆匆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一瞬间,他竟然对方新柔动了同情之心。他也不知道,是该同情她,还是该同情自己。
他静立在窗前,大口大口地吸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