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见七丫不哭了,靠近她,问道:“不知七丫几岁了?”
“十四了?”七丫笑着回道。
李氏听了更是怜惜,她本想七丫也就十二三,“可怜见的。”
李桐在一旁说道:“小姐,七丫的名字,不若您给再取一个。”
沈雪在一旁也直点头。
李氏望向慕冰玥,见女儿也示意让她起,只好自己冥思苦想,半天才道:“就叫怜儿吧,希望怜儿日后得到更多人的怜爱。”
七丫听了,忙感激的点头。
李氏又道:“你可知自己姓什么?”
七丫忙道:“我姓慕。”
众人一听大为惊叹,李氏笑道:“这可真是缘分!”
七丫一脸莫名,慕冰玥见了一笑,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娘便是你娘。”
李氏听了女儿的话并未反对,也笑着拍拍七丫的手,“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七丫,也就是慕怜儿,听到激动地再也无法抑制,抱头痛哭。
沈雪见她又在哭,急的无法,“好妹妹,别哭啊!你在哭下去,姐姐也要哭了。”
慕怜儿这才止了哭,家中为求一子,耗光家底,自她出生起,便总骂她赔钱货,养大她也只是为了卖了换钱。她被卖后更是三餐不继,任人打罚,现在她终于有真正的家人了,不免感伤。
沈雪见她还是眼泪汪汪的,忙拿过那只雪狐,道:“你看这是什么?”
怜儿眼泪当下惊得憋了回去,诧道:“北极狐怎么会在这?”
沈雪神经兮兮道:“你猜?”
怜儿望了望周围都忍着笑的人,茫然摇了摇头,“我猜不到。”
李桐不忍心,便给怜儿解释,沈雪在一旁听得直捂着肚子大笑,怜儿听完,也是憋不住乐,道:“商春视雪狐如命,这回他可是亏大了。”
怜儿先还笑的不行,想起商春的岳丈家,不由有些忧心,“那商春的岳丈,是出了名的恶霸,我真怕他不会就此罢休。”
李氏一听也担心起来,慕冰玥看众人脸色凝重,轻语道:“正是商春的岳丈厉害,商春才不敢将此事告知其岳丈,要知道那钟翠的事,可是真会要了他命的,想那商春也不是一个血性的人,他遮掩此事还来不及,又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慕冰玥先时确是担心商春会反过头找麻烦,但听完怜儿说的后,她断定那商春绝不会再回来了。
正如慕冰玥所料,商春平白失了雪狐,虽郁闷的只想杀人,可却也知道,此事他只能打断牙齿往肚里吞。
那商春正想怎样回家交待雪狐一事,那钟翠自作主张,要商春回家告诉岳丈派人回来将雪狐硬抢回来。商春正暗恨钟翠生事,听了不置一词,心里却是起了杀机。
那钟翠犹自不知,卖力讨好着商春,意图挽回一局,却是不知自己的路已经走到头了。
李氏听了女儿的话,心并没有完全放下来,“玥儿,要不然我们租处离县太爷住处近的房子吧。”
县令住的那条街,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巡逻守卫也很多,安全上自然要高于别处。
慕冰玥知道娘亲在想什么,但是为了长远打算,她还是决定买一处离集市繁华处近的房子,如果银钱上充足,她想在租一间铺子,为安抚娘亲不稳的情绪,她只得先敷衍着答应下来。
天渐渐亮了起来,李氏和李桐一早便去了灶间忙活,怜儿因着手伤不能下厨,沈雪怕她不自在,便陪她一起逗那只雪狐。
沈雪抬头见慕冰玥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不满的哼道:“小姐……。”
慕冰玥不理沈雪的撒娇,兀自写着,怜儿初时还总是怯怯的,后见人们对沈雪没大没小的样子习以为常,并未斥责,便知这家人并无太多规矩,但终归是她的恩人,她见慕冰玥在写字,便想去用未伤的手磨墨,谁知她走到近前一看,桌上哪里有墨。
慕冰玥见怜儿走到跟前,盯着她写的字发愣,心感好笑,问她道:“怜儿识字?”
怜儿慌忙摇头。
“可想学?”
怜儿愣愣的看向她,痴痴问道:“我可以么?”
慕冰玥一笑,“当然可以,小雪厨艺和刺绣都没话说,可却偏偏不爱习字,你若喜欢,我改日教你。”
怜儿忙点了点头,沈雪在一旁噗嗤一笑,慕冰玥无奈的看了沈雪一眼,便拿着眉笔继续写字,怜儿怕打搅到慕冰玥,只好又回到沈雪旁边,俩人便开始讨论起那只雪狐。
过得一会李氏李桐便做好了饭。
八大东坡肘子、酒酿丸子、清蒸鲤鱼、咕呛肉、流云酥皮虾、人参鸡汤、干贝冬瓜汤、八珍糕、莲子百合红枣粥,摆了满满一桌子。
沈雪看得食指大动,怜儿也是看傻了眼,李氏笑道:“还发什么呆啊!都赶紧坐了。”
怜儿一开始并不敢坐下,自她记事起便没在桌上吃过饭,多是在灶间急匆匆的吃些人们剩下的冷饭,肉也是极少吃到的。
李氏见了,爱怜的把怜儿拉过坐下,“怜儿,说了以后是一家人,就是一家人了,来多吃些,那人参鸡汤可是专门为你做的,待会多喝点。”
怜儿双眼泛红,没等她伤怀,就见碗里瞬间被沈雪添满。她瞪大眼睛望着沈雪,沈雪回望着她,嘴里振振有词:“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抓紧啊,不然过几天过尼姑的日子时,有的你后悔。”
李桐听女儿越说越不像样,忙瞪了女儿一眼,沈雪被自家娘亲的眼风扫到,顿时噤声,偷瞄了慕冰玥一眼。
慕冰玥只当未见,坐在李氏旁边,怜儿不明所以,心下以为是这家人境况不太好,只是过年才有肉吃,并未多想。等李氏动了筷后,她才开始小口小口吃着。
慕冰玥见众人都对怜儿很是照顾,放下心来。
过得一会,见众人都吃完饭,慕冰玥才开口道:“娘,一会我想去县里一趟。”
沈雪一听,嚷嚷着也要跟去。
慕冰玥望向沈雪,“我一个人去就行。”
沈雪还要再说,却是被慕冰玥冷扫了一眼,顿时吃瘪的住了嘴。
李氏脸现犹豫,她知道自家女儿有些不同,可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外出。
慕冰玥知道她担心,笑道:“娘,您放心吧,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李氏见女儿坚持,也不再多说,默默点了点头。
慕冰玥得到批准,正要走,桐妈赶紧道:“小小姐,这只雪狐可要带上。”
慕冰玥摇摇头,家中现在并不缺钱,父亲那边也快回来了,所以也不用筹备钱去疏通,她想先出去碰碰运气。
慕冰玥告别众人自己一个人去了集市,她虽然出来的早,可外面的太阳还是很晒人。
李氏送慕冰玥走后,便心神不宁的在屋里转悠着,李桐见了叹了口气,却不知说什么,只好去厨房看着药。
慕冰玥一连去了好几家茶寮酒肆,她那世身强体健,就是感冒都是很少,没想到这才走了一会就累得她想趴下。慕冰玥怕在犯了病,也不敢逞强,正好看见那处她呆过的茶摊,便走了过去。
那小伙计记性不错,还记得慕冰玥在那喝过茶,见慕冰玥坐下,便赶紧提了一壶茶过去。
慕冰玥刚要付钱,那小伙计却未收,见慕冰玥疑惑,解释道:“小姑娘,那日在恶人手中救下弱小,让小的佩服得紧,这壶茶小的请了。”
慕冰玥没想到是这个缘由,要想在付钱,可是见那小伙计的神色,又怕拂了他的面子,只好把钱收了回去。
那小伙计见慕冰玥收回钱,才高兴起来,见周围没人,坐下道:“那位小姑娘可还好。”
慕冰玥笑着回道:“很好,郎中已经看过了。”
小伙计笑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确是突然变了脸色,人也离凳站了起来。
慕冰玥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过去,就见一穿青衣约四十左右的男子走了过来,眉宇间犹带着怒色,未到跟前已是训斥开来:“好你个小顺子,给老子学会偷懒了?”
那位叫小顺子的小伙计,听了,忙陪笑道:“东家,这不是没人么?小的又碰到熟人,所以就说上俩句。”
那位男子听了,眉毛一横,“你不是说这里你一个亲戚都没有么?哪来的熟人?我问你钱可收了?”
小顺子一听顿时不安起来,慕冰玥见了赶紧拿出一文钱,交给小顺子道:“我还未喝完,所以未付银子。”
小顺子歉疚的看了她一眼,接过钱交给那位男子。
男子一把拿过,口中犹自不满的直抱怨:“你老娘的药钱还是我付的呢。给老子好好的干,不然叫你跟你老娘去喝西北风。”骂完后,进屋提了一个空酒坛走了。
小顺子见那人走了,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慕冰玥,慕冰玥不以为意,问道:“不知大娘得了什么病?”
小顺子听了,叹了一口气,“家母以前生过一场重病,不过如今却已好了。”
慕冰玥见他眉间忧色不减,反而有加重之势,不由问道:“可是有什么难处?”
许是见她态度诚恳,小顺子也不想含糊其辞,“哎!四年前家父被征召入军,不想却战死沙场,家母突闻噩讯,便瘫在了床上,家中能变卖的都变卖光了,却是在付不起药钱,我变将自己卖给了这家茶摊老板……那茶摊老板只有一子,与我同岁明年便年满十七了,那老板叫我顶了他儿子的名,去应征……我不怕死,却是担心家母……东家答应帮着照顾家母,家母如今虽能下地,也能做些简单家务,可我还是放心不下……”花钱买奴隶顶役的事虽不能拿到明面,但还是为众所知的,所以他也未做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