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树园外围澄湖碧空如洗,林内莽莽无际,每当山雨迷蒙、风卷云低,湖山若隐,雨雾如烟,雨态烟容,令人叫绝。
而当慕冰玥一行赶到时,便是见到的此中景象。
望着郁葱无边的万树林,慕冰玥心醉的深吸了口气,这里就像一片原始森林,一切都是那么清新美好。
旗帜猎猎,军帐如云,待行军安营扎寨后,南宫辰便立刻带着慕冰玥驰骋在林间的小路上。
两骑并行,后面远远跟了数位精卫,匀速驰向深林。
南宫辰拉着慕冰玥身下的那匹马的缰绳一路弛进,时不时的会转头看向慕冰玥,眼中载满笑意,温若软玉。
慕冰玥一身黛色简约骑装,更显身姿幽怜,南宫辰每每回望虽有担心却更多地是爱怜之色。
今日二人不过是小娱一番,明日才是帝王围猎的正日子。
林风习习,吹拂着慕冰玥飘散在耳后的青丝使其缭绕在那冰魄之畔,南宫辰每每转目都会一阵失神。
马蹄踏踏,行出一段距离终于停了下来。
林中旋起的带着清香的空气,让慕冰玥一时抛却了诸多顾忌,有些迷醉的沉浸在古画般的景色里。
周围的苍翠景观令人赏心悦目,空气清馨怡人,比之那世的国家一级保护植园更美。
见慕冰玥看得高兴,南宫辰也被她带动的心情愉快起来,齐头两骑慢慢度向林中深处。
虽然行了很久,但南宫辰并无打猎的意思,当然这都是因为他不想去破坏身边人的快乐。
一行人正陶醉在海洋般的森林中,不想在这时慕冰玥身下向来温顺的马却开始连连嘶叫,似乎正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南宫辰大惊下,急忙勒僵却不想那匹马却已经发了狂,一下子便挣裂了缰绳向林中狂奔而去。
幸好慕冰玥反应快身手也不错,在马受惊失控狂奔时,她便从马背跳了下来,因为惯力,她并没有站稳,在跳下时先时硬戳坏了脚裸,而后倒地却是挫伤了手臂。
饶是南宫辰反应快,却也是在慕冰玥落地后才赶到她身边,看着她手臂上那浸出的血渍,他一下红了眼睛,小心翼翼的将慕冰玥揽进怀中后,便对后面狂吼道:“给我把那畜生千刀万剐了。”
侍卫领命而去。
慕冰玥初时并未感到痛,缓了一会后她才赶到那丝丝缕缕钻心的疼,大滴的汉更是一瞬浸了出来,看得南宫辰更是极怒。
“哪里痛?”他一连急声的问着,手却已快速的给慕冰玥的手臂疗伤上药,比慕冰玥还多的汉浸浸而出,瞳中懊悔之色犹如山洪决堤,似恨不得替她受了。
他的手不断打着颤,触到伤处更是引起一阵扎痛,慕冰玥嘶嘶的吸着气,看着心神不镇的他,只好生生受着。
待他颤着手把伤口包扎完,慕冰玥的嘴唇已是咬出一片血珠,看得南宫辰更是心惊,“可还痛?”
似乎除了这句话,他的舌头再也找不到别的词来,额头的汉成串的滴下,他惊悸忧惧的看着她。
半天后南宫辰才注意到慕冰玥未受伤的一只手覆在左脚踝上,他这才反应过来,急急的便要查看她的伤势。
他的手才一触碰到她的伤处,慕冰玥便大大的吸了口气,见她如此反应,南宫辰顿时六神无主的僵矗在一旁。
看着她眸中聚气的泪花,他不断自责道:“都怪我,是我没有抓好……”
说到这里,南宫辰却一下子顿住了,想起那一下子崩断的缰绳,墨玉般的黑瞳一下子涌上杀云。
御马的缰绳都极为结实,即使马受惊失控,也不该如此轻易的便被崩断的,难道……
一想到那个可能,南宫辰严峻的面孔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他的手无意识一紧,慕冰玥痛吟了一声,南宫辰吓得醒回了神,打横将她抱到马背上,自己纵身上马,往营地赶回。
慕冰玥心中的苦水直往外冒,她就知道她逍遥不了太久,不过这回是谁这么有本事,手竟伸到了这么远,不说南宫辰决定的仓促,给了所有人个措手不及,就是这种阵仗也不是小谋小计就能轻易布下的阵的。
围场上的马都会经过严格检核,就算南宫辰心急的拉着她出来兜风,那马也绝不能在这当口就出意外才是。
慕冰玥一路心事重重,南宫辰也是一脸沉沉,一路无话,一行人很快赶回营帐。
南宫辰小心翼翼的将慕冰玥抱到床榻上,一边叫人去找随行军医,一边要检查慕冰玥的伤口。
在这里女人的脚除了自己的丈夫是轻易不能外漏的,南宫辰不再外面检查她的伤口,而是选择一路将她抱回来在检查,这让慕冰玥心里不由骂了一声娘。
她都要痛死了,他却还要顾忌他的面子,真是有够大男子主义。
随着他不轻不重的推拿,慕冰玥心里更是抱怨不断。
“万幸没伤着骨头,冰玥,你忍着点,淤血不散尽伤会好的不快。”
慕冰玥虽知道这个理,可是他一揉一推间引起的痛楚,还是叫她心里直抱屈。
要不是他,她能遭这份罪。
军医很快冒着汗赶来,这还没开始围猎,就有人受伤,他这职注定要不好当啊!
军医赶到后,凭借南宫辰的描述开下了一大堆的药,南宫辰一挥手将所有人赶出去后,才动手解慕冰玥胳膊上止血的布条。
南宫辰摆弄了半天,那伤痕却一直延伸到慕冰玥的香肩处,看了一眼她似无所觉的神情,他涨红着脸道:“这个伤,得需要把外衣解了。”
虽然泳衣都穿的跟寻常衣服次数一样多的,但听到南宫辰说的话,慕冰玥还是别扭了一阵,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眼前的人对她有着不一样的企图。
可是帐中除他外一人也无,就是阿清也被他赶了出去,她还能指望谁?
随着单衣的解下,南宫辰脸色更加涨红,慕冰玥的身上只剩下一件月色抹胸,南宫辰目不斜视的为她处理好伤口,收回目光时无意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俊脸突地升起了一团红云。
慕冰玥正费力的自己穿着衣服,待扫到他双眼直直的望着她露出之处时,她顿时羞恼的瞪了他一眼。
男人都是色鬼,没一个好的。
她迅速的提衣,想将香肩赶紧盖好,谁知道却扯痛了伤口。
听到慕冰玥的痛呼,南宫辰不由急问,“怎么了?哪里痛?”
慕冰玥又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是伤口的扯痛让她根本分不出神来理他。
“怎么伤口又流血了?”
听到他的疑问,慕冰玥不由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处,只见薄薄的单衣上已是一片鲜红。
她还从不知自己有这么多的血,她还真是皮薄肉嫩,就这么搓了一下,就流了这么多血,肩膀处火辣辣的扯痛让她更加说不出话来。
无法只得重新包扎,这一会两人都是涨红着脸。
待包扎好胳膊的伤后,南宫辰赶紧为她推拿脚裸处的红肿。
但见那如玉的脚踝处已惊人的窜起老高,纤细的脚踝竟比另一边的两个大,南宫辰心疼的蹙紧眉峰,这次实是他大意了。
脑中一遍一遍过着人,黔王是第一个冒出头的,自他立后后,他就开始销声匿迹,难道他又开始出来搅事?
南宫辰心中想着,可没敢跟慕冰玥提。
慕冰玥见南宫辰剑锋紧蹙,便知道他在筛选那些预谋害她的人,其实她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那人也有这个实力出手,近日她总见她一副置身事外的作态,难道就是为了撇除今日这出好戏?
不论如何,这次兴师重重的围场狩猎就这么夭折腹中了,南宫辰本就是听了轩辕逸的事怕众人对慕冰玥嘲讽,所以才携了她出来散心,避避流言蜚语,不想却是出师未捷。
慕冰玥脚裸受伤,南宫辰不离左右的陪护,只命那些将领自己去打猎,可是没有帝王撑场,围猎又有何意义,何况帝王的宠妃受伤,皇上本人都闷闷不乐的,谁敢去独自逍遥,就此这支有一万人组成的狩猎之师便都原地留候起来。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慕冰玥的伤势不轻不重却刚好不能出猎,所以南宫辰这支狩猎之师在围场只呆了四天便决定原路返回了。
回程途中竟管有阿清这位‘医手’在,可南宫辰还是‘事必躬亲’,照料慕冰玥伤势的事,他一概全包,尽管慕冰玥有一百个不愿意却还是拧不过他,所以一切也都只好交给了他。
本以为这次出去没‘招摇成’,回程应该会一帆风顺,却不想南宫辰在半道上收到了东郡十几位官员的奏章,而这些奏章都是出自黔王麾下之手,这难免不让一众往歪处上想了。
帝王离宫,非有大事臣子是不会不长眼的呈报琐事的,当迅兵呈上那高高一摞的奏章时,慕冰玥便知道赤焰又有大事发生了,在看到南宫辰越来越冷凝的表情,她更觉此事非同小可。
东郡十几位官员一起联名上书,绝无其他,一准是要弹劾谁,这是慕冰玥听到那位迅兵说出头前几位官员便猜出的,她心里正猜测着这位潜水的黔王冒头出来是为哪般,却不想南宫辰不一会南宫辰就浏览完了那些奏章,脸沉如铁的还望了她一眼。
慕冰玥心下不由一跳,莫不是这次黔王是冲着她来的,他女儿挑头毁她清誉,他老爹这是出来帮着团战来了?
见慕冰玥疑惑看来,南宫辰将那些奏章都推向了慕冰玥。
龙辇上搁着一层黄帐慕冰玥倒也不怕外人窥见,当下拿起看了起来。
当目光投向第一行字时,慕冰玥的脸色就一下沉了起来,在往下扫了几行,她直接将奏章扔回了木案,看到一旁南宫辰阴沉的脸色,她气笑一声,“皇上信了?”
“这么多官员连奏,难道还有差么?”南宫辰不答反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慕冰玥本以为南宫辰是个明理的却未想他盲目至此。
奏章中都是署名弹劾无情私自招兵买马,意图谋反叛国之语,那些官员言奏无情在东郡不但肆意大招奇人异士更与黑邑过往甚密,还称有其银钱往来的证据。
慕冰玥知道在这里一旦与叛国之罪扯上关系,帝皇都是宁可错杀也是绝不放过的,更何况无情的身世尴尬,而能为他担保的人又寥寥无几,她自不能做视不理,若放在平时她兴许会因两人之间的事不敢想南宫辰进言,但既然他将奏章拿个她看,她自然无了顾忌。
“皇上请细想想,若说无情将军叛国,他又能投效哪里呢?黑邑是他的母国不错,但既然他离国求职自然是不愿意在那里立命,而轩辕又一直是他主攻的敌方,他又怎会去投靠哪里?”
“即使他不会投靠他国,却也说不准他不会有别的心思。”南宫辰阴郁别眸。
难保他就没想她!
“皇上既心中认定他叛国,一心要治他的罪,又何必在问臣妾?”慕冰玥一瞬脸沉似冰。
南宫辰对无情的成见丝毫不亚于轩辕逸,她若做诸多解释,他准保心情更加不顺,到不如用激将法来的好用。
南宫辰气怒至极的将一脸冰棱的慕冰玥拉进怀里,也不等她做出发应便狠狠的吻了下去,连慕冰玥抱臂喊痛他也丝毫不理。
脑中缺氧,她连思维都转不起来,只在他怀里娇弱的喘息着。
她娇弱柔怜的样子让南宫辰心中的怒火终慢慢熄了下去。
额头相抵,唇齿不离道:“我会让龙宇枫去彻查,先将其暂时关押起来。”
慕冰玥满心不悦,却也只这是必走的流程。
脑中浮现那抹黑影,脑海中突然晃过那枚印章,她借给他后便一直未去讨要,难不成是他出手救助那些难民而被人误解了?
那、这个罪可就真是替她背的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慕冰玥不由愧疚的垂了眸。
慕冰玥偶尔会犯心绞痛,南宫辰一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又犯了病,忙在她腰间找出药递了过去,“是我唐突,你莫要生气,小心身子。”
慕冰玥知道他误会了,却也无从解释,索性便装作犯病装睡起来。
宫中眼线极多,她又不能向太皇太后询问,一别几载,却不知他过得怎么样。
慕冰玥心中无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