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翰望着寂寥高空,心里却说不出是快意或是……涩痛,声音也仿佛迷了途般,“说是群医无策,消息到这,想来也捱不了几日了……”
哐……
屋内传来兵器坠地的声音,门口的二人俱是一惊。
轩辕逸背对着门口,消瘦的背影里却分毫没有了往日的狷狂,在司马翰二人的心惊下,消减的身影晃了几晃。
“我以为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却不想……连快乐也感觉不到了……”失神的瞳仁里仿佛灵魂早已散尽,只剩下空洞无边的黑暗。
赤焰
就在慕冰玥似要长长久久的睡下去时,宫里开始祭祀祈福,就在慕冰玥病入膏肓,眼看拖不下去时,宫里来了位道士。
“皇上,玥姐姐这样……不管结果如何总要试一试……”兰嫔看着躺在病榻上,形容消瘦的慕冰玥,心痛劝道。
“是呀!皇上,娘娘此病来的邪,寺里的主持不一定比外面的游方道士高明多少。”陈姑姑也跟着劝。
南宫辰揉了揉涨痛的太阳穴,沉沉看着多日昏迷不醒的慕冰玥,沉吟良久才挥手让人带进来。
那道士一身灰衣,面目清和,南宫辰看了几眼,免了他的礼才让开身让他近前看慕冰玥。
那灰衣老者,看了一眼慕冰玥后便是一惊,伸往慕冰玥颈侧的手却被站立都有些不稳的南宫辰捉住。
“你干什么?”墨瞳沉沉,手上的力道却软软无力。
老者无声叹息一声,“皇上,娘娘可能是中了蛊。”
“什么?”南宫辰听后大大一惊,惊吓间竟再也无法站稳的滑到地上,多日未好好休息,脑袋亦是混混噩噩,他仓惶的看了一眼睡得不安的慕冰玥,猛的一下从地上蹿起,攥住她湿冷的手,见她又重新睡得安稳下去,他才哆嗦着回头,“到底怎么回事?”
那老者叹气道:“想必皇上已经发现了,只要皇上离开,娘娘就会感到不安。”
见南宫辰点头,老者又接下去道:“老朽听娘娘病状时,心里还不敢肯定,直到刚才看到娘娘才确定心中想法。”
蛊,是世上最狠毒的一种邪术,不说被害者,就是施术者也会折阴损寿,施的术若是太过歹毒,两者皆会亡,因为这种邪术太过阴毒,非是深仇大恨者不会轻易使用,一旦用了便是你死我亡。
南宫辰对于此种邪术虽了解的不多,但却知道它的狠毒之处,听到那老者肯定的话,心直直的往下掉。
他六神无主的哆嗦着问道:“可有解?”这一刻的南宫辰仿佛被提到了刑场,只等末日的审判,眼角余光都载满了惧怕。
在那临渊崩溃的瞳光下,老者无息一叹,“需先确准是何蛊?”
未等南宫辰再问,老者继续道:“皇上看娘娘心口处是否有异常?”
南宫辰闻言无一丝迟疑,轻轻掀开慕冰玥的衣服,而后双手却是一震,衣服被子重重落下,墨瞳亦是一瞬撑大。
“皇上……”
几经轻唤,南宫辰才从惊惧中慢慢醒转回神,几乎找不到音般,“有……有……很多好似舞动的红线。”
兰嫔几人倒吸了口气……
随着老者眉头越皱越紧,南宫辰的心也越攥越紧。
在一屋子惊忧的目光中,老者缓缓开口,“此蛊叫雌雄生死蛊,单放在相爱的男女身上,越是用情便会愈损耗对方的心神,若是男女……情动,用情深的一方会活下来,是为生,用情浅的一方会死,雌雄、男女两者之间都只能存活下一个,所以称之为生死蛊。”
南宫辰听到这已是惊起了一身汗,看向慕冰玥的目光,即欣慰又痛苦,欣慰的是他没有碰她,痛苦的是……种在他身上的蛊毫无反应……
“即识出此蛊,可有解救之法。”
老者叹了口气,“此蛊本不难解,只需以千年灵植诱其出体便可,但是施术者太过狠毒,竟在这蛊上又栓绑着施了聚阴术……”
“聚阴术……”众人一听便知道不是什么好名字,南宫辰更是满脸苍黯、惊惶。
“聚阴术是将横死的人魂魄禁锢,令其一点点蚕食阳者的精魄,先是令生者魂魄不宁,噩梦不断,后是耗尽心神,从而令人消怠而亡。这两术相辅相克,雌蛊虽不是开智之物,但也有感知,会惧怕雄蛊的接近,但是聚阴术会令娘娘依赖皇上的龙阳之气,如此循环往复,只会将女者生机耗尽,因此二术同时催发,现在只有施术者能破解了。”
未尽的话众人已明白,心下都不由一凉。
南宫辰眉头亦皱的死紧,且不说能否找到施术者,就是找到,依此人如此费劲心机要致人于死地,只怕让其心甘情愿的解蛊,无异难于登天。
他望向病榻上形容憔悴的慕冰玥,执起她的手深深印了一吻,目光依旧锁在她身上,未曾移开半分,问向身侧的人,“怎样可以查出是何人施的术?”
“雌雄生死蛊,聚阴术,皆是针对女子而施,现在对皇上并无半分害处,以此推测,应是心系皇上而憎恶娘娘夺宠之人。”
南宫辰目光一凛,而后一闪,老者观其色已知他知晓是何人所施的了,“老朽告退。”现在已尽人事,至于以后只能听天命了。最后看了一眼南宫辰阴如黑夜的神色,老者慢慢退了出去。
他也不负所托了!
……
“皇上有多久没来臣妾的静思院了?……久到臣妾已经想不起来了。”刘采女言笑晏晏,挑目看着似困兽般的南宫辰。
秋风微起,吹落了满树桂花。
南宫辰心惊的看着这一幕,那沉静的面容上洒满张扬的笑,让人的心也跟着变得狂跳不安起来。
“你怎样才肯放过玥妃?”来时的怒气早已在那空洞的眼睛下惊退,只剩下满心冷颤。
“喝……”刘采女又是一声轻笑,对面的南宫辰神情却变得愈发惊惧。
刘采女缓缓转头,望向满树已过绚烂的桂花,“当日,臣妾也是这般恳求皇上,恳求皇上放过臣妾年迈的父亲……可是皇上……却是那么坚定……难么冷情……”
“你到底想怎样?”南宫辰颤抖着双唇说出了心中仿佛巨山般重的话。
“我最爱的人却杀了我最亲的人,皇上,你可知臣妾是怎样痛心啊!”刘采女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臣妾心中的煎熬,皇上可曾知道?”
南宫辰目光沉痛,“你到底要怎样才肯……”
未等南宫辰说完,刘采女仿佛疯癫一般大笑打断,“怎样都不会,我也要你尝尝,心痛得死掉的感觉……”
她狠厉非常的看向南宫辰,脸上的表情狰狞恐怖,“也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感觉……”
在触到南宫辰痛不欲生的目光时,肆意的笑渐渐收敛回去,表情分外痛快道:“皇上此刻越想着她便越会害了她……”
墨瞳一颤,“有本事你冲着朕来……”
“哈…哈哈…”笑声愈发癫狂,美目痴恋的看着神情痛苦的南宫辰,“心碎了?”
“等她因为你的爱死去时……你才能明白我有多痛……哈哈……”
笑声突然嘎止,她捂着心口撑大双眸,踉跄的倒退数步,直至抵在桂花树杆上,惊痛喘息的看着跪倒于地南宫辰,仿佛失声般,“你…竟为了她…你竟为了她……”
声音徒的拔高,“你竟为她屈尊如此?……值得为她……跪我……她就对你这般重要?……”
“你要的不过是我痛苦,你大可在我身上中蛊,你大可报复我……”
目光中的哀求让她再也无法直视,她猛然转身,“若想我救她,除非我死。”
语中的决绝之意终让南宫辰再也撑不住濒临崩溃边缘的神经,身子一矮,他瘫坐在地,神思仿佛丝线般游离,“既然是我的爱害了她,若是没了我,她就不会有事了……”
刘采女猝然转身,却只看见了南宫辰毅然决然的背影,她身子猛然一震,心慌的喊道:“皇上……皇上……”
离开的人却是头也未回……
……桂花树下的人慢慢滑坐在了地上……
南宫辰坐在御书房里,强逼着自己的心思放在眼前高高摞起的奏折上,眉头紧皱的一本接一本的翻看着。
一旁的小福子眉头更似打了结,“皇上,这些奏折都积压了好些时日了,您最近根本没得休息,若是弄坏了身子,太皇太后又该心疼了。”
持着御笔的手顿了顿,却又不停歇的往下写了下去。
“皇上……皇上……”
当听出门外的呼声是慕冰玥宫的穆林时,南宫辰手中的笔惊得一瞬掉在了案上,当在见到穆林含泪进来时,惊起的身子一下失去了重心,南宫辰蹭着龙椅的边缘,一瞬跌落到了龙椅下,惊痛的脸上泪一瞬震落,“为什么这么快……怎么两天都等不了……”
小福子惊声道:“娘娘她……娘娘……”
穆林带有喜色的声音传来道:“皇上,娘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