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怔在当地,姣好面庞那样无助而颓然。
黑皮肤姑娘已经趁这个空当退到了门边,又有人将门帘一挑,走进来的是两个年龄应该是在十五六岁样子的精瘦苗条白脸童女。
她们各自将双手托起一只银盘,里面有着珠光宝气的凤冠霞披,以及一件大红绣金旗袍绫罗。
她们脸上始终挂着一副恭谦献媚的笑意,不急不缓走到我的近前,礼节万分周成的双双跪地,将银盘举过头顶,嗓音如同画眉鸟般悦耳婉转:“请夫人更衣。”
我呆站在那里,已是木雕泥刻,双目发直,面上没了情态。
“请贵夫人更衣。”又是一声唤,较之先前那声,明显愈加甜美而清脆。
“滚”我沉下语声,只剩了这样一字,见她们好好跪在地上未曾挪动分毫,少不得脾气上来,伴有焦虑、无奈、绝望、愤怒、崩溃一并发出:“滚!”
她们依旧一动不动将身跪落,及迅速的相互传递了眼色,声调愈加柔媚酥软:“今天是夫人您的大喜日子,恳请贵夫人更衣。”
我再也抑制不住天然情绪,双手紧捂面颊,泪光从我的指缝里泉水般涌现、奔腾出来,直掉落在地毯之上。
两个白脸童子忽而换了神情,将手中银盘轻轻放在地毯表面,俯下身子,很响的在我脚边磕头连连:“夫人,您要是不肯更衣,我们便没命了。请夫人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不想不得好死啊。。。。。。”
我决然将身转过,没有半分示软、妥协的意思。此时此刻,却也无瑕顾及诸多旁人枝节。同是女人,我去可怜你们,有谁来可怜我?
正在这两个童女连连哀求于我之际,忽听寝宫外面,又起了一个近乎沙哑的女人嗓音:“请贵夫人起驾!”
话音刚落,既而门帘一挑而起,走进四个母夜叉般穿红带绿,腰配短剑的中年女子。一字排开,双手抱拳于胸,对着我恭恭敬敬行了大礼,俯首利落:“寨主有令,请夫人起驾!”
此时,门帘之外更加以锣鼓喧天吵闹,管弦羌笛齐鸣。
接连着,又走进四个周身打扮极为花枝招展的伴娘,直至将那一排“母夜叉”越过,将我围在中间,委实拿自己不当外人,就如同唤自己的亲姐姐那般:“请夫人到前门上轿。”
此时的我,宛如坠入了噩梦的深渊,不由自主的惊叫连连,推搡、驱赶那些包围着我的所谓“伴娘”,神经早已失常:“你们滚,滚!”
可怎奈何这群女子兵皆是训练有素之辈,宁可被我扑打,也不退后分毫。
“你们到底走不走!”我哭喊着,气急败坏的一把扯下束缚着我腰身的水赖皮马甲,狠狠向地上掷去。尔后纵身一跃,退至墙根处,急速而目标精准的从雪白墙壁之上取下一对锋利小巧的青龙宝剑,提拿在手,瞬时舞得四面生风,寒光凌厉,于小小屋子之中翻滚扫动,胜似旋风咆哮。
如此一剂猛药,总算解决根本问题。那些煞有介事跪在地上的侍女夜叉,妖精伴娘,无不一阵齐呼,夺路逃去。
我却没有停下,心里有着另一番筹划。趁着此刻身子刚刚舞得发热,手上双剑与身上拳脚功夫刚好得心应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杀出一条血路去又何妨?抓紧时间离开这噩梦般的鬼怪魔窟才是正经。
这样想着,才奔舞到门口,却探见外面披了艳红地毯的雪地之上,两排身高体大的男女武士,正凶神恶煞般高高举起宝剑与马枪,好似一道曲折人身拼凑而成的画卷,不知通向远处高耸木寨的什么诡异地方。
我只得无可奈何的将身退回,想必纵是插翅,也难得以逃脱了!
一脚踏在砖砌兽皮土炕之上,两把青龙宝剑自卫般握紧于手。一些杂乱无章、莫名其妙的思绪一并翻涌图腾,“我成了压寨夫人?谁的压寨夫人,莫文宣的?那个所谓的莫老师,为人师表也好,文质彬彬也罢,全都是装出来的!他不过是个占山为王的大土匪头子,强盗!我现在做了他的压寨夫人,他竟采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逼我跟他成亲!那我还要不要爱他呢?是他疯狂的爱着我,固才假扮老师,费尽心机将我骗上山寨。。。。。。等等,那么他潜入女学的初衷又是什么?”
爱与恨的魔鬼,将我的思绪引诱到那一片寂寥可怖的桂园,毒蛇似的虬枝,幽光莹莹的诡异窗户,还有那人影、台阶,我举起手敲门。。。。。。这以后的记忆,便是一片模糊,忆不得分毫。
等等,如果我跟莫文宣成了亲,他会不会将那笔办学巨款还给他的岳父?这老黑山在重庆的什么地方?城郊?亦或川西大山?远远遥望一番这望不见尽头的白雪,简直不可思议,简直到了另外一片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