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炕上的王意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看窗角落日的余晖。按理说这个时候母亲和姐姐们早都回来了,现在家里除了王意的呼吸声一切都静悄悄的。
难道母亲他们今天又被韩家叫走干农活了?也不对啊,韩家叫人一般都是叫全家,不管是襁褓幼儿还是卧床老者都必须按时到,少一人就会被连坐处罚的,虽说平常母亲不允许他干活,但一旦韩家集合的时候母亲一定会被迫带着他去的。
王意起身到外面,看了看远处的小路,一个人都没有,隔着一条马路的二蛋家也静悄悄的,难道真的是韩家叫人干农活去了?王意心里如是想到。
他要去平常集合的地方看看,不能因为自己让大家都连坐处罚。王意进去扯过搭在土炕边的外套急匆匆的出了门。
他没看到的是,堂屋神龛香笼里面有一丝红光一闪即逝。
出了门的王意顺着小路飞也似的跑去。这个坐落在火藜山下的小山村也不过20户人家,总人口加起来还不足100人。加上三个月前还强制每家抽走一个汉子修渠,使得这个原本就人口没多少的小村庄看起来更加荒芜。
韩家组织的集合点在村头,集体劳作点在洮河边上。哪里有10亩最好的水地,每个月韩家都会组织村里的人集体劳作一次。
王意跑到村头没发现一个人,又跑去洮河边也没发现人,他的心里突然滋生出一种不安,慢慢的又壮大为恐惧。
他转身飞也似的往自家地里跑,他要去找姐姐和母亲。
半小时后,王意喘着粗气站在自家门口一遍一遍的喊着姐姐和母亲,喊着二狗、二蛋。可是,除了自己的呼喊声,村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阵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王意转身看去,只见一名赤膊打着短底裤子的矮小侏儒从二蛋家围墙边走了过来,他好像没有左手,右手拿着什么东西在啃,像吃苞米一样,啃一口放下来嚼一阵,胸前留存不多的汗巾上满是红色的液体,也不知道原本汗巾是红色的还是被什么东西染红的。
王意没敢说话,待侏儒再走近一看,顿时瞠目结舌、亡魂大冒。那哪是什么苞米阿,分明是一条人的胳膊。
侏儒双手抓的地方往下郝然是人的手掌,鲜红的鲜血顺着手被抓手臂的手指尖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有得蹭在侏儒胸前的汗巾上,侏儒好似也发现了王意一般,咧嘴一笑,也不啃食手臂了,直接冲着王意就往过跑。
王意那见过这种画面,他想跑但脚和腿好似不是他的一样,硬是挪不开一步。原本就离王意不远的侏儒,再有几米的距离就到王意身边了,王意可以清楚的看到侏儒嘴角残忍的笑和侏儒眯成一条线的眼睛。
也知道哪来的力气,就在侏儒轮起手里的残破手臂快要砸到王意的时候,王意转身就往家里跑,他也不想想就算跑到家里又能有什么能够阻挡侏儒的手段呢。
侏儒看着跑掉的王意也不恼,咧着嘴巴,嘴角两侧一指宽的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像一条竖着的眼睛一样,深陷的眼窝里面两个泛黄的眼睛死死盯着跑动的王意。
王意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他跑进堂屋,关上房门,取下门后挂着的杀猪刀,长长的尖刀散发着黝黑的光芒似要择人而噬一般。
他不知道姐姐和母亲们怎么样了,但他知道,如果那个侏儒进来,打不过的他得死。
他觉得他不是一个可以任人宰割的孩子了。自从父亲离开后,他觉得自己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他要保护自己,然后去找到母亲和妹妹。
搓了搓脸,不大的小子用门口的破布将杀猪刀的把手紧紧的绑在自己的手上,防止杀别人的凶器变成别人杀自己的武器。
因为紧张和害怕,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王意咬了咬嘴唇,握着刀的手又紧了一分,他换了换位置,站在开门的一侧,这样可以给以为他躲在门后的敌人致命一击。
屋子外面的侏儒汉子看着眼前的简陋房屋不屑一笑,看了看右手握着的人手,嫌弃的扔到一旁,手在裤腿上擦了擦。
双手交叉到胸前,嘴里念念有词起来。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不到,侏儒手指指尖合并之处突然散发出一抹青濛濛的弯刀,侏儒好似十分吃力一般,只见他指尖微微向屋子一指。
奇迹发生了,只见一道青色的弯刃朝着屋子急切而去,且迎风见长,快接触到屋子时已经边的像门板一样大小。
土坯木顶的房子遇到青色弯刃时居然像切豆腐一般轻松。堂屋前面的门从侧边斜切一半,屋顶铺设的土到处飞撒。王意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堂屋前半个已经在摧毁的一点不剩,后半个因为主梁的损坏,也直接坍塌掉了,突然青色弯刃好似遇到了阻力一般,在灰蒙蒙的尘土中,一抹赤红的亮光突兀的亮起,那青色弯刃好像遇到火遇到水一半,刚接触就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站在屋外原本满脸嘚瑟的侏儒看见红光升起的瞬间突然脸色大变,他居然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留恋的再多看一眼,且速度极快。
红光大亮的不知名物体居然在侏儒汉子跑开的瞬间暗淡下来。他居然有意识的直奔发呆的王意而来,在王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钻入眉心消失不见,王意突然双眼翻白倒在了地上。
一盏茶的功夫后,王意悠悠醒转过来。他脸色发白的看了看周围坍塌的房屋。
紧了紧手里的杀猪刀,转身向二蛋家围墙那边跑去。他好似丝毫记不得钻入眉心的不知名发红的物品。
一炷香的功夫后,王意盯着地狱一般的打谷场疯狂的找着什么。他的手里紧紧的窜着一条红色的手帕,看手帕边角隐隐发白的地方,郝然是白色的手帕被鲜血给染红了。
打谷场上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到处是散落的肢体和碎衣服。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意浑身是血的跪在场边,他的眼泪已经流完了,他感觉不到心痛,也感觉不到寒冷。只感觉无边的空白充斥着脑海。
“哈哈哈,原本以为是隐世的散修高手,原来是一个丢了躯壳的落魄鬼阿,这可便宜我狗爷,只要摄取了你的灵魂力量,我绝对可以突破练气二层,哈哈哈”已经跑掉的侏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站在王意身后大声的笑骂道。
王意在听到侏儒的尖细声音后,突然像被注入了一股力量一般。他转身从地上捡起扔掉的杀猪刀,脸色平静的盯着侏儒汉子,用碎布条一圈一圈的把杀猪刀绑在右手上。
侏儒也没有出手阻止王意,脸带戏谑的看着王意。老鹰会在乎一个拿着牙签的老鼠吗?虽然牙签会扎疼老鹰,但老鹰绝对会在感觉到疼的瞬间杀死老鼠。
王意一句话也没有说,提着杀猪刀,向着侏儒飞奔而去,他要报仇,哪怕他这只拿着牙签的老鼠扎不到老鹰,就算是死也绝对要用自己的血让侏儒恶心。
认识的人都不在了,活着就是死了,他最亲近的人看着他,不能退、不能跑。
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难过,所以哪怕是死,也要向死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