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今日,点苍派东教武场上,一缕黑发散在青白色石地上好不显眼。
古林清凌厉一击逼得柳南阳动了真火,刀鞘也被扔到一边。
古林清见柳南阳终于要动真本事,自然心中大喜,也不管那些请招让招的虚伪作态,起刀便上。
刚才是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柳南阳可是严阵以待。
古林清横砍一刀,又反手回砍,接连再砍,转眼砍了五刀出去。
柳南阳本想架住,却不料刀势如此沉重,竟挡架不住,便只能以剑托刀,又运起轻功,闪过来刀,砰砰接连退了几步。
古林清却不得寸进尺,借柳南阳托刀之力,一个旋身,从下一挑。
柳南阳见之大惊,横剑拨开,赶忙又大退一步,拉开距离。心想古林清刀势极重又极快,一味防守不多几招就得败阵。当下不等古林清进招,借着轻功娴熟,强行定住身体,转而出剑攻去。
古林清刀法重攻轻守,刀身一横,也出刀而去,一时间,两人打起对攻,好不热闹。
金铁之声大盛,刀剑相触,两人站作一团,四周围观的点苍派众弟子更是齐齐噤声,在本门三代弟子中近乎无敌姿态的大师兄竟被古林清压制住了。
只见柳南阳渐渐身形飘忽不定,行剑如风吹柳枝,或摆或拨,从不出剑直攻。
古林清当然知道点苍派也是剑法高超,存心想见识一番,也不再蛮力劈砍,多用搓刀式,一心找剑法漏洞,贴身出刀,哪知柳南阳轻功更甚,两人一改对殴之势,不停地绕起大小圈子来。
此时柳南阳心中却掀起了波澜,他自己已是门中剑法轻功俱佳的好手,使出三大剑法之一的回风舞柳,竟然只能闪躲退让。点苍派剑法素来以多变见长,可这古林清刀势变化之快,比之自己犹有过之,只能竭力运起轻功才能堪堪躲开。
攻了数十回合,古林清也大致了解了柳南阳的剑法,暗自也是佩服不已。
“这剑法好生蹊跷,真是难缠得紧啊。”
但若是点苍派弟子知道古林清给出的难缠评价,定然会把他轰下山去,点苍派武学无论剑法掌法都以攻为主,如今柳南阳无奈之下也只能用之缠住古林清。
古林清又攻几个回合,已是不耐烦了,突然转式,不管不顾欺身而上,一技戳刀式直逼柳南阳心口窝。
柳南阳显然也没想到古林清这不要命的一击,又横过剑身拼命向上拨开,接着又准备应付古林清的借力上挑。
哪知道古林清这次可不再收力,双手握刀,对着剑身狠狠劈下。
柳南阳应付不及,剑身大晃,险些握不住。
古林清见此良机,可决不能再放过,又一旋身,借势使出最得心应手的荡刀式,用出十成的力气,再加上斜击在下半剑身上,柳南阳再抓不住宝剑,锵的飞了出去,顿时脸上一片灰暗,心想已败。
古林清看对手宝剑已被击落,大喜过望,却丢了使刀时的稳重劲,旋身未止,左手化掌,看样子就要跟柳南阳对上一掌。
做事为人,最忌讳得意忘形。
柳南阳身为点苍派首徒,足可称全才,门中三大剑法之一回风舞柳练得炉火纯青,回风身法更是年轻弟子中无人能及,而令其最自豪的却是门中修习人数最少的掌法,一手飞花掌更甚其师。
如今败局已定,见古林清又出一掌,以为他掌法也非常了得,哪敢再有轻视,提起全身余力,飞花落叶,对掌而出。
古林清平日最恨别人轻视自己,现下自己却已然不知乐到三十几重洞天福地去了,看柳南阳还是软绵无力的一掌,并未放在心上。
谁知,两掌相触,初时只感觉柳南阳掌力不强,心里还喜果然不过如此,可紧接着飞花已至,古林清只感觉浑身上下十几处地方均挨了如此一掌,怪叫一声,飞出去几丈远。
柳南阳与古林清对掌之后,分明感到了后者的雄浑内力更胜自己一筹,但却对自己的掌力不加阻碍。
“难不成这位古师弟只懂刀法,不懂得掌法吗,那这一掌又是何故?”
柳南阳正在纳闷,听到周围众弟子低呼不止,回过神来,见古林清躺在地上好一会还不见动弹,更是奇怪,连忙上前去,走近一看,却见古林清正睁着眼睛盯着天空,一眨不眨。
古林清被一掌打飞,从未见识过这飞花掌,根本不曾设防,此时全身酸痛,心中苦楚万分,可是知道皆是因自己得太过得意招致这天翻地覆的结果,也是有苦难言,正自我反省着,见柳南阳过来瞧看,才缓过神来。
古林清心中又想,这事万一被师傅知道,定然会训他个狗血淋头,刚刚嘱咐过不要惹事就做这意气之争,顾不得身上难受,一手拍地,借力弹起,倒把柳南阳吓得退了一步。
“柳师兄真是好手段,小弟败得心服口服。”
柳南阳见古林清一本正经的抱拳躬身,毫不在乎比武胜败,顿时惭愧不已,自己年长数岁,又是主家,不想着如何款待宾客,却与之痴斗,而事后还是古师弟保全我方颜面,当真不是名门大派所为啊。
“古师弟深明……”
还未等柳南阳赔罪,古林清忽的抬起头,又问道。
“柳师兄,刚才你使的拳法可有名目,真是,呃,真是不寻常啊。”
柳南阳看古林清毫无芥蒂的晃头笑问,全然不在乎,更是惭愧,连忙解释。
“古师弟谬赞了,我这使的掌法是我派的飞花掌,对掌之后掌力不散反向四周继续射出,不知道的人确实难以防范。不过师弟如此年轻,一手刀法便使得出神入化,他日成就必定远超愚兄啊。”
古林清从未听过有人如此称赞自己,更是乐得眉开眼笑,但因对这掌法好奇得紧,又和柳南阳询问起拳脚来,柳南阳倒是恢复了之前神态,热情的给古林清一一解答。
“古师弟,其实若论拳脚,我们点苍派中,呵呵,不是愚兄夸口,能胜过愚兄的人已经不多了,不过要论剑法,确实还有一位远胜于我,不单回风舞柳,就连流云水袖和游龙无影也都习得了。”
古林清一听来了兴趣。
柳南阳却接着说道,神情中略带一丝怪异。
“只不过被掌门派了出去,还未归来。”
周围的点苍弟子见了这一幕,也不知自己师兄算是赢了还是败了,互相间议论纷纷。
这时有五人从人群中现出身来,向着柳古二人走来。
这些人正好从柳南阳后方出来,被古林清瞧了个清清楚楚,两个和尚一高胖一矮瘦,三个道士,两个青蓝道服,一个全黑道服,均是年轻弟子。
柳南阳见古林清此状,也回过头来,大笑一声,拉着古林清过来。
几人初次相见,自然一番自报家门。两个和尚乃是少林子弟,高胖和尚罗汉堂空果,矮瘦和尚证道院空因,两个青蓝道服的道士是青城派弟子,一个叫薛逢春,另一个叫邱铭,而那黑袍道士,古林清确实早有耳闻,其实不止古林清听说过,在全武林也是名声大噪,正是号称武当山百年来第一剑术天才的萧遥子。
那高胖和尚空果,一身武僧打扮,身形粗壮足可与刀剑阁主常坤志相比,显然也是个武痴,不等众人再说几句话,便想拉着古林清和他也比试一番。
古林清听说要比武,自然无不可,欣然答应,大有这就展露一番拳脚的意思。
矮瘦和尚空因看得连连皱眉,本以为古林清刚打过一场必然会稍加推脱,谁知这少年也是个好动性格,连忙上前制止,把空果拉了回来。
“空果,临行前,首座是怎么嘱咐你的,你都忘了不成,还是成心想回去再在铜人阵里待几天。”
空果和尚本就对这位亲生哥哥心存畏惧,又见他拿出师傅来压自己,自然吓得缩到空因身后直摸光头,连说不敢。
古林清见了顿感索然无趣。
再看那三个道士,虽分两派,但那俩青城派道士似是处处以萧遥子为首,刚才萧遥子都说此人刀法甚是刚猛,自己也不一定能压住,他两人与萧遥子功力相差甚远,又怎敢招惹古林清。
萧遥子虽是武当弟子,又是名垂天下的少年英才,却从不以势压人,反而性情与古林清颇为相似,且更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柳南阳见一众人片刻都失了说话的兴趣,赶忙起个由头。
“诸位师兄弟,不如咱们同去在下的居所,说说此次事宜,如何。”
“如此甚好,还劳烦柳师弟带路。”
空因可是从门中弟子听说过古林清的古怪行径,此次见了,知道多半不假,怕与空果一起再生事端,立刻出声应和。
空因和尚似是众人中最年长的,而如今朝廷定龙虎山道教为国教,青城武当之势已经大不如前,这少林和尚的话此刻是最有分量的。
柳南阳见众人没有异议,便前面领路,一行人各怀心思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