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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中少年

落霞村。

因在坐落在落霞锋脚下而得名。

此地因为位于小南国南边的连绵数百里大山之中。

虽不说与世隔绝,但因为地处偏僻穷山,大多数人这一辈子也没有走出过这里,也少有外人进入此地。

商旅就更加不可能来到这里了。

因此,也就应了那句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中也是多为猎户,全部依着这一片山脉过活。

此时虽然已是秋末,但山脉依旧是草绿叶翠,要不是秋风带起丝丝凉意,谁也不会觉得这已经是快要入冬。

熊小铭静静的坐靠着一颗五人环抱的大树之上,紧闭的双眼好似睡着,仔细一看会发现他的耳朵却在不时的微微挛动。

在这样草木茂盛的大山之中,有时候耳朵比眼睛要好用的多。

“沙、沙、沙.......”一阵杂草被拨动的响声传来。

熊小铭双耳立即竖起,不多时树下的草丛中一条有成人手臂粗壮的青皮蟒吐着猩红的蛇信,缓慢爬向一只被捆绑在地的大活山羊。

为了这条青皮蟒熊小铭在这里足足蹲守了两天两夜,虽然这青皮蟒蛇肉质鲜嫩但熊小铭并不是为了它的肉而来。

他今年已经十二岁,按照山里的风俗明年就该说门亲事了,而他心里也有了中意的女娃子。

是同村与他年龄相仿王富贵家的独女,王喜儿,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漂亮女娃子。

可惜喜儿的父亲宝贝的紧,还放出话来,谁家要想娶她的女儿不要金银只要一只“黑旋风”做聘礼。

要是别人说这话肯定会说被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唾骂几句,可是这话从王富贵口中说出,大家却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谁不知道这王富贵年轻时可是带回来过一只与“黑旋风”起名的“白蜡烛”。

“黑旋风”皮毛如铁,要想射杀需得三石的弓不可,熊小铭手上这把四尺弓却是只有二石。

为了喜儿,他必须带回一只“黑旋风”,所以他需要一把更好的弓。

而能够承受三石力道而不断的弓弦制作材料不多,眼前这条青皮蟒的筋就是其中之一。

熊小铭睁开双眼,缓缓的搭箭瞄准,这有二石力的弓弦却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陈年的猎户一旦看过都不由的赞一句好弓。

一把弓好不好除了它的力道、质量以外,常常被人忽视的一点就是声音,对于一个猎人,弓弦的声音越小就越不会惊动猎物。

有些猎物的听觉可是非常灵敏的,而青皮蟒的恰恰就是那种嗅觉不行,但听觉异常灵敏的一类。

当青皮蟒的七寸完全暴露在熊小铭的目光之下的一瞬间。

只听见“嗖”的一声,长箭破空。

在破空声刚刚响起,青蛇蟒便察觉到了危机,扭身就想往草丛里钻。

然而已经迟了,箭走声前,只听见“噗呲”一声箭矢穿过坚硬蛇皮将其钉在地上。

青皮蟒在地上一阵挣扎,隐隐有要挣脱的迹象。

“嗖.嗖.嗖.嗖”又是四支连环箭射出,每支箭到达目标的距离几乎是同时,且五箭射中的全是同一位置。

可想出箭之人的速度之快目标之准,恐怕这方圆千里也难找出第二位像熊小铭这样年轻的弓手。

青皮蟒痛苦的挣扎几下便死了,五箭已然将它的心脏全部击碎。

熊小铭手脚灵活的从树上下来,来到猎物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青皮蟒蛇,丝毫没有因为成功捕杀到自己的猎物而感到一丝高兴。

在那漆黑透亮的黑色眼眸中,反而还透露出丝丝的担忧,要说这世上能够让拥有一手好箭法的熊小铭害怕的,恐怕只有他的爷爷熊山了。

此时他一想到回去之后便要受到的家法,熊小铭便不由的打个冷颤。

正当熊小铭准备带着猎物下山之时。

身后的荆木丛中传开一阵骚动,熊小铭脸色大变,从声响和速度凭他多年的经验,立马判断出,来的恐怕是只山大王。

“吼”的一声,一只身体黄白相间,上颚长有两根利剑长牙的剑齿虎,跃出了草丛。

比耕牛还要大上几分的虎躯,落在地上,地面都有些微微颤动,竟显王者风范。

熊小铭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便一个前滚翻,来到了原地五步开外,再次起身时已是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看着眼前比快高出自己一个身子的山大王,熊小铭脸色凝重,想到今天十有八就要成了老虎腹中餐的自己,心中就不由的叫苦不迭。

尤其是想到自己还没娶喜儿做媳妇,熊小铭心中就像打翻了药罐子叫苦连天。

山大王盯着眼前不够自己一顿饱的熊小铭,并没有急着要了他的小命,而是喘着厚重的粗气,四只蒲扇一般的虎掌不停的来回踱着步子,像是在考虑怎么吃眼前这个黑小子。

熊小铭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他的箭法又快又准,但是这剑齿虎可是比那“黑旋风”还要厉害多的多,一身皮毛坚韧更是刀剑难伤。

他手上这两石弓连“黑旋风”都杀不死,更别提眼前这真正的山大王,弯弓搭箭只是本能的反应,除非对方真的扑杀过来,熊小铭并不打算放箭激怒对方。

七八个呼吸间,山大王在盯着熊小铭,熊小铭也用余光不停的观察着对方。

渐渐的熊小铭发现了不对之处,眼前这山大王不但呼吸沉重,且后左腿有些蹒跚,感觉蹊跷的李乐定眼一瞧发现了端倪。

一抹黑紫色的鲜血从它的左后腿的皮毛下渗透了出来,熊小铭这才恍然明白眼前这只山大王不但受了伤还中了毒。

不过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敢挑战这群山大王的东西可不多,而让目标受伤中毒后,呈现紫黑色毒血的,熊小铭不用猜也知道,只有那纵横大山的铁甲黑角蟒。

真的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山大王来的方向传来一阵“咔啦啦”枯枝草叶被压断拨开的响声。

熊小铭警觉的看向草丛,满脸的凝重,而山大王则是对着来时的方向毛发悚立,口中发出沉闷的低吼声。

不多时,一只通体漆黑发亮,头上长有一根五寸黑角的腰粗蟒,压着荆草丛出现在了熊小铭眼前。

这铁甲黑角蟒熊小铭还是第一次见,不由的多看了几眼,这是长年狩猎养成的习惯,看到“猎物”的第一时间首先观察对方的弱点,然后快速计算射杀的成功几率。

铁甲黑角蟒似乎完全没有看到熊小铭,张着血盆大口径直朝着山大王杀去。

看着眼前战成一团,代表着山中第一战力的两者,熊小铭脑子想起“龙争虎斗”四个字,好不壮观。

这时候其实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但是熊小铭依旧是满弓搭箭的状态,要是跑了这两天的努力可就白费了,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空手而归是他作为一名合格猎手不能容忍的。

“吼”山大王一声大吼,震的树叶沙沙作响,却是黑角蟒的蛇口咬住了它的后背,吃痛的山大王,疯狂甩动着身躯想要将对方甩开。

然而黑角蟒任凭山大王如何滚打,蛇口却死死的咬着毫不松口。

“嗖嗖”两声利啸之后,两只利箭末入两只蛇眼之中,鲜血并出。

熊小铭看准时机两箭连出之后,身型快速向后掠去,对于不能必杀的凶恶目标,箭出人退是所有猎人的基本准则。

一声痛苦的“嘶鸣”声传来,熊小铭没有一丝意外,从六岁起第一次入山射猎但现在为止,他还未失手过一次。

黑角蟒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自己一口就可以吞下的人类小子,竟然敢弄下瞎子自己的眼睛。

愤怒的它凭借记忆,一尾狠狠抽了出去,带着呼啸声的蟒尾重重的砸在了熊小铭先前所站的位置,顿时大地为之一震,尘土飞扬。

“噗呲”一声,却是山大王抓住机会仰起它那两本堪比利剑的雪白长牙,狠狠的破开了它那如铁般的鳞甲,直入七寸处。

黑角蟒吃痛张口就是要咬,然而又是三只连环箭带着破空声从它的口中射入,直末咽喉。

眼、心、喉最薄弱的三处同时遭击,黑胶蟒怒不可遏,却也无可奈何。

奋力扭动的蟒躯,随着时间和血的流逝,慢慢的停止了挣扎死去。

熊小铭站在十几步开外,看着倒在地上急促喘息的山大王,他知道这山大王已经不行了,原本它就已经中毒,加上黑角蟒刚刚那一口更是雪上加霜。

站在这兽王的面前,熊小铭面无表情,不是他冷血,而是如果今天没有黑角蟒,亦或者此时在这里的是另一个箭法不如他的猎户,死的就是他们。

猎户与山中兽的就像天生的敌人,不是你成为我的盘中餐,就是我成为你的腹中食,这就是彼此的规律。

要是你因为猎物的死而起悲悯心,说明你并不适合成为一名猎人,更不适合在这大山中生存。

正当熊小铭打算用腰间的小柴刀给这尚存一息的山大王来个痛快的时候,一行虎泪让他停下了手中的柴刀。

顺着山大王泪目望去,只见山大王的腹部有轻微的鼓动,熊小铭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只怀有身孕的母虎。

手起刀落,熊小铭竭力破开坚韧如铁虎腹,从中捞出两只毛色相同,却是一雌雄的两只幼崽。

先雌后雄,那就是姐弟俩了。

山大王看着从腹中安然无恙出来的孩子,虎眼神色复杂,疼爱、内疚、当心皆有。

熊小铭将手上的两只幼崽放到已经无力起身的山大王面前,看着它用最后一丝力气分别将姐弟两身上的羊水舔舐干净。

“你放心,它们姐弟两我会带走,等它们可独自生活后便放它们归山”!

似乎听懂了熊小铭的话,山大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似表示感谢,最后缓缓闭上眼睛安详死去。

两只已经睁开眼睛的幼崽,看着闭上眼睛的母亲,以为母亲只是睡着了,蹒跚的来到母亲的腹部想要吸食奶水却被熊小铭一把抱起。

不是熊小铭故意如此,而是这母虎先后两次被咬两次已经是身中剧毒,这姐弟没被滴血侵蚀已是幸运,他可不敢保证乳汁里没有蛇毒。

看着怀里呜呜咽咽的两只小虎仔,熊小铭只得说道:“小家伙,等带你们回到村里再让你们吃个饱”。

将姐弟放到一旁,先是用柴刀将黑角蟒剥皮抽筋取角,将这些东西放入一个快比他人高的布袋中。

然后放下柴刀,抽出后腰的小铁锹开始就地刨坑。

一般猎户上山弓刀是必备,但会带铁锹的却是不多,熊小铭就是其中一个。

他带着个铁锹的目的其实也就一个,因为他爷爷是附近几个村庄唯一的郎中。

所以他一旦上山打猎,只要看到草药就会帮着挖回去。

不到半个时辰一个大坑就被挖好,爬出大坑的熊小铭来到山大王尸体旁,二话不说便双手扯住其皮毛,大喝一声,硬是凭借他那单薄的身体,愣是将比一头牛还大上三分的山大王拖到了大坑之中。

这要是让一些江湖中豪客看到,免不了惊呼一声“好一个天生神力”。

熊小铭看着躺在坑中的山大王,将那“姐弟”两抱在怀里,让它们最后看一眼自己的母亲。

两个小家伙看着大坑中的母亲,左右摇晃着脑袋不知所云。

其实李乐也想过要不要将这三大王的皮毛和那两颗上好的虎牙带走。

只是觉得当着这两个小家伙的面,将其母亲那样处置总感觉不好。

他向来做决定很快,觉得不好就不再去想,也不觉得可惜。

埋完最后一刨土,熊小铭有铁锹拍了拍,最后找块石头放在了坟头,就当立了个碑。

做完这一切,熊小铭先是将那被吓的屎尿流了一地的大山羊松绑给放了。

之所以会这么做,是他爷爷和他说过,总是要吃山一辈子的,够吃就行。

虽然熊小铭不是很不明白,别人家都是只恨出去带回来的猎物少了,就他爷爷有这样奇怪的规矩。

不过既然是爷爷说的,他都会听话的一一照做。

熊小铭收拾好后,一手抱起姐弟俩,一手拖着青皮蟒便下山去了。

至于那黑角蟒太大了他带不动,索性就扔在了原地不要了。

落日西斜时,在夕阳的光辉下整座落霞峰包括落霞村呈现火焰一般的红。

“小铭哥哥回来了”

“小铭哥哥这次带回来一条大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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