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如同细雨般滴落在眼前这好似梦幻的房子上、洒遍每一个被年代尘封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新气味。
顺着这味道寻去、映入瞳孔的是外墙上遍布青苔的古朴建筑、壁上微凉的岩石在晨曦中流光溢彩。
大门的漆油虽然因古老而被腐蚀、但却有种沧桑的美感、金色的门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细小的光、虽细小,但仿佛能射进人心里。
即使冷冷的晨露沾在身上、也会因那光的照耀而蒸发、门被推开的吱嘎声、虽然刺耳、但却出其意料的能让人的心沉静下来。
房顶的砖,即使有少许脱落、可仍旧油难以言喻的美感。历史的积淀,铸就了现在天下无双的鼎剑阁。
鼎剑阁剑渊之中。
一片云蒸霞蔚的浓雾,在浓郁的白色之中,似有若无的七彩灵气如游龙一般在空气中流转,盘旋,久久不息。
雾气散开,无风自动,薄雾中两个黑色的身影慢慢浮现。
独孤瑾双面通红,双掌热气腾腾,贴在子默的后背上,进行傲剑决真气的循环灌输,整个一转眼,两人身影都已渐渐被迷腾的白气笼罩了起来。
而且白雾气也越来越大,在这个阴暗森冷的屋子里,让人觉得那样的怪异,那样的让人不可思议。
为了给自己的徒弟续命,阁老竟然使出了上古内力绝学,然而,那源源不断的剑力传入子默的身体之中,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心脉震断,气息衰竭,若不是阁老以雄厚的真气为他续命。早在一天前,子默就已经力竭而死。
而此刻,为了修复子默支离破碎的经脉,香草独自一人去了雷府,而现在,却无半点消息。
“果然,没有凤血的话,还是无法修复受损的经脉啊。”独孤瑾轻轻吐了一口气,将内力缓缓收回自己的体内,慢慢朝屋外走了出去。
离香草前去雷府已有两个时辰了,而子默的心脉,似乎毫无跳动的迹象。
再这么下去,一定是来不及了。
“嗡~”从天空的西北角响起一声剑鸣,伴随着厚重汹涌的灵压,宛如一个暴风眼,在空中盘旋急剧。
声势之大,方圆几里的飞鸟望而却步,乌云卷积,雷鸣涌动。
“这股气……”感受着这股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气魄,独孤瑾心中一震,皱了皱眉头,竟然毫无头绪。
屹立云天帝都五十年不倒的武林盟主,见多识广,天下各事皆有涉猎。然而,却没能认出这个突如其来的隐世高手的气。
这个人的气息,在一定程度上,竟然可以媲美剑魔后裔的他!
到底是何方神圣!
诗猗,苏芷,香草三人之中以香草修为最高,以她的实力,全力以赴剑圣也难以挡其锋芒。
毫不夸张地说,在当今的云天,能够做她对手的人屈指可数。
不巧的是,那个现在正在与香草交锋的人,就是云天仅有的凤毛麟角。
以现在香草剑豪的实力,完全不足以抗衡那个神秘人。在她看来,这还是一个不在同一次元的庞然大物。
“果然,让她现在就尝试如此艰苦的历练,还是太早了么?”独孤瑾往屋外踏了一步,下一步,却没有踏出。
自古以来,阁老都是以守卫鼎剑阁为指责。千百年来无论天下发生何种变化,身为剑魔后裔的当代阁老也不曾踏出鼎剑阁半步。
可如今,面对至亲弟子深陷险境,难道要背弃训诫么。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闪现。
“阁老,苏芷和香草刚刚回到鼎剑阁,苏芷毫发无损,剑豪除了过度脱力,并无大碍。”黑色的影子单膝跪地,禀报着。
这个黑影,是鼎剑阁的六位影守之首——墨。
“是么,总算是回来了。”独孤瑾松了一口气,察觉出墨语言中的不自然,阁老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豁然脱口,“芷儿和香香回来了,那,小猗呢。”
“……”半跪在地的墨顿了顿,冷冷地开口,“诗猗姑娘,尚未归来!”
“什么?”手中的杯盏铮然落地,摔得粉碎,阁老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是说,诗猗以一人之力拖住了雷家的高手,让香草和苏芷回来了?”
“情况属实,属下不敢妄言。”墨还是依旧冷淡的语气,面具后面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追随阁老十年,墨从未见过他有任何的失态。今天他表现出的慌乱,实在难以相信,那个叱咤风云的武林至尊,竟然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阁老,剑豪有话让我带到。”看着独孤瑾愁眉不展,墨忽然开口。
“什么?”阁老脱口反问。
“魔剑藏锋时未到,剑阁云起驭龙回。”墨冷声背诵道。
“驭龙回……”阁老重复着香草最后的几个字,忽然眼睛一亮。
“你先退下,有任何情况随时回我。”苦笑着,独孤瑾摇了摇头,抬头望天,忽然发现今天的阳光是那么刺眼。
“是。”一阵风起,跪在地面的黑衣人消失不见,又留阁老孤独一人。
事态之严重,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
“龙?是他!”独孤瑾恍然大悟。
“那个混小子,现在又死哪去了。”想到那个将来自己的接任者,阁老痛骂一声。
“啊嘁!”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谷中回响,惊起了熟睡未醒的禽鸟,铺天盖地的鸟群从天际划过。
深秋明媚柔和的日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如丝丝金线,从缝隙中泄露下来。形成寸寸光束,在树叶的交织下,五彩斑斓。照在茂密苍翠的长青松针叶上,林影斑驳。
偶尔几束穿过重重叶障映在谷间的小溪,清澈纯净的溪水泛着粼粼波光,安逸了整个河畔,宛如遗落在时间的世外桃源。
一棵三人合抱的古树,虬劲粗壮的藤蔓如青蛇一般盘旋着枝干而上。遮天蔽日的树冠中,透出了点点日光,有些炫目的感觉。
在树下,只有一具古老的、陈旧的不知何时的秋千。麻绳编成的绳索已经腐败不堪,密密麻麻编织着蜘蛛网。一阵微风抚过,在风中簌簌作响,摇摇欲坠。
那块供人玩耍嬉戏的木板上,挤满厚厚的一层灰尘。仿佛,只要一只手轻轻一点,它就会深深陷入一样。
天,依旧蓝的,云淡风轻。林,依旧绿的,苍翠欲滴。
在谷中的一块青石上,浓雾散去,慢慢显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年岁已久,石板的边缘布满了潮湿的青苔,而上面坐着的人似乎毫不在意。
那个青衣少年留着半场的黑发,稀薄的日光下笼罩着一层幽幽的光泽。脸上有着一副连女生都为之嫉妒的精致五官,飞扬的眉,坚挺的鼻,感觉如同神造般丝丝入扣。
即便如此,属于他的那份美丽却不带有一丝阴柔,那双幽深黑沉的眼眸里甚至沾染着一份令人不敢亲近的冷漠与疏远······
煌天。鼎剑阁的少阁主,剑圣子默的唯一传人,他还有一个更尊贵的身份,樱落帝国的大皇子,当今圣上的同胞哥哥。
帝王之血,无论何时何地,总是散发着君临天下的威严。
“璃茉,我们该走了。”他对着不停摇晃的秋千呼唤,一团紫色的雾气从阴影中浮现,在少年的面前慢慢凝聚成一个曼妙的女子的形体。
也许是因为修炼还没有完全完成,那个名为璃茉的灵还无法真正具有“人”的形态。然而,还是能看清大概的轮廓。
璃茉恭敬地俯首,依依不舍地从秋千上下来,清丽的声音从雾气中传出。
“是,主人”。紫色的烟雾里传来了恭敬的回应,清脆的女声在山谷中回响。
“说了不要叫我主人,叫我煌天就好了。”青年男子温和地笑了笑,俯身拿起剑,束在腰间。
“是,主人……哦,不,煌天……主人。”璃茉犹豫着,一脸的小委屈,“果然,茉儿还是觉得,唤您主人会比较好一些。”
“……”对自己剑灵的服从煌天只能苦笑,毕竟相处的时间不多,想要让她完全信任自己,还是太困难啊。
望着返璞归真的绮丽风景,煌天感慨万千。
“终于要离开了啊。”
这是他在魂断谷历练的最后一天,按原定计划剑灵的修炼还有最后七天的磨合期,但是鼎剑阁已然燃眉之急。最后的修炼,还是在实战中慢慢摸索吧。
“那个,主人……我们的融合还没有完全结束,这么急着走,真的好吗?”璃茉怯生生地开口,身体化为一团雾气融入到煌天的体内。
“哎,我也没办法啊。”煌天笑了笑,身体如飞燕一般越上高耸入云的绝壁,迎着劲风飞驰。
“那个老家伙,又念叨我了。”
煌天微微一笑,看着腰间绯色的佩剑,一种从未有过的使命感汹涌而来。
裂云百花刃。
刃长三尺三,见血封喉,剑刃流光莹莹。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扶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
由云天洲战乱时期无名氏所铸,阿灵锁凭此剑一击划破云层,分开浓云为干旱之地降下甘霖,所谓裂云。
剑气一着如百花缭绕,五彩斑斓,令人叹为观止。可以控制云层集散就可召唤雷电,防不胜防!
觉醒技:裂云
希望这把剑,真的能对得起阁老的期望才好……
与此同时,雷府的上空,看似平淡无奇的空气,却开始酝酿暴风雨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