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刃!”
“轰~”
一股震撼大地的可怕灵压轰然发出,大祭司的身体冲出了一股炽热的波浪,森白色的妖异火焰肆无忌惮地燃烧,扩大,澎湃。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
伴随着森白色的火焰妖艳绽放,仿佛一场冬日里的鹅毛大雪,美艳不可方物。
这股强劲无比的力量冲击,余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胜负未分的关头,训练有素的雷府护卫军已然将诗猗重重包围。
形势,越发不容乐观。
“抓刺客!”
人潮中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响起,一波又一波的兵列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地冲入了庭院,将这个本就不大的花园塞的水泄不通。
这般气势磅礴的阵容,说是飞鸟难越也不夸张。
毕竟,能够从雷府近卫军的完全包围下全身而退的,从古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这批本就训练有素的军队在编入雷家旗下之后,依靠不外传的修炼功法使得剑力的成长上远超常人,如此本就卓越的个人能力更是突飞猛进。
不夸张地说,现在雷府近卫军的团体战斗力,几乎可以与帝都的骁骑媲美,隐隐有接近皇室守卫——龙虎军的趋势。
更何况,此刻,这里还有一个或许不逊色于剑帝独孤瑾的绝世高手,这样恐怖的阵容,要留住一个剑宗强者,也并不是不可能。
反观诗猗,虽然在修炼天赋上也可以称得上天纵之才,但是与活了三百多年的浮光大祭司相比,十九岁的她实在是太过年轻,剑力的力量也还处于剑魂左右。
这是绝对不可能赢的死地!
诗猗心中一叹,想到也许不会有人来救她。退一步说,就算别人有想要救她的心思,除了阁老那强大到变态的实力,其他任何人来,都只能是把自己搭进去。
这样一来,被围困在核心的女子顿时感到了一丝无力。
现在,她只有两个选择——
除了屈服,就是死!
然而,她若死了,芷儿怎么办?
雷炎那个人她最清楚,年少轻狂,纵欲好色,轻灵纯净的小苏芷落到他手里,其后果……
送羊入虎口都不会比这恐怖。
以她的实力是绝对打不赢的,不仅带不走芷儿,自己也会被留在这里。
那么,至少要在这里大闹一番。希望自己争取的这点时间,可以拖延到阁老的支援。
“师父,这个时候,您在哪啊?”
从小到大,诗猗还是第一次这样想念自己的师父。
那个为老不尊,色厉内茬的鼎剑阁主,那个天下第一,却喜欢宠溺小辈的慈祥老人家,那个虽然年过古稀,却以一人之力撑起了整座鼎剑阁的剑魔后裔。
如果有他在,该多好……
“所有人,不许放冷箭,要活的。”
在一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一个面容憔悴的锦衣男子缓步走来,脸上挂着不符合年龄的可怕阴枭。
“活捉者,赏千金。”
“少主。”所有人认出了这个面色有些微微苍白的就是他们府里的当权人,恭敬地让出一条缝隙。
“祭司大人,我期待您的精彩演出。”慢慢走到浮光大祭司的身侧,雷炎看着面前脸色平静的浮光,一如既往地微笑。
“雷少爷,我说了,您还是暂时回避的好。”一反常态,浮光并没有露出和善的轻笑,反而显得有些淡漠。
“在我的面前杀死我的同门师姐,会让我感到难堪么?”雷炎转头看向浮光,不以为然道,“祭司大人真是多虑了,以您的身手,恐怕这个云天也没几个对手吧。”
“在下意不在此。”没有理会雷炎的谬赞,祭司的脸上似乎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终于要来了啊,那个人。”
“那个人?”雷炎疑惑。
“咳咳,详情稍后细说,当务之急,就是先擒住这个小妮子。虽然这姑娘的武功平平,然而轻功却是灵巧,想抓住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啊。”祭司苦笑着,森白的火焰再次涌起,朝诗猗席卷而去。
“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啊。”望着这枚灵力惊人的白炎,诗猗秀眉一皱,一道淡淡的剑气壁障萦绕在身体周围。
犀利的剑气与炙热的妖火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碰撞出火星,发出丝丝的声响。
炽炎妖火的火力无比巨大,尽管离得很远,周围的士兵依然能够感受到那可怕的炙热。
那种恐怖的温度将空气都挤压得扭曲,膨胀。严正以待的军队,竟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小步。
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面对超出人体身体可接受范围的危险,身体会理智地选择避开。
人群里,带队的中将林宇发出命令:
“不许退!这个女人要是跑了,我们所有人难辞其咎!而要是抓住了,那可是千金。
想想看,有了这千金,你和你们的家人,就一生衣食无忧了。”
是的。只要抓到这个女人,就会有千金的赏赐。有了那笔钱,还当个屁兵啊!马上退役回家,离开帝都,找个安静偏远的小村庄,挑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段。买上十顷良田,再盖几座大瓦房,找十几个佣人和家丁,全家人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多好。岂不比这刀口舔血强!
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击碎了所有的畏惧。
一瞬间,原本怯弱不前的士兵们士气大振。
“抓刺客!赏千金!”
“抓刺客!赏千金!”
“……”
“刺客,怎么可能是……她?”望着正中心片刻前刚刚分别的女子,研一难以置信。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炙热的森白妖火将诗猗周围的空气迅速蒸腾,小道边的花草甚至因为恐怖的温度而开始缓慢凋零,枯萎。
“所谓名门正派,都是听的多,真正有多强,难得有机会见识一下。”
浮光微微一笑,火焰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形成一个奇阵,将诗猗困在其中。
天下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想法。鼎剑阁剑术超群的传说听得多了,可是有多少成是真的,倒没有亲眼见过。
——然而有胆量用身体去证实的,只有一个人。
“是么?”,听闻浮光显然的挑衅,诗猗并没有半分愤怒,只是淡淡地捋了捋额上散落的青丝。
“拜月教大祭司几近天人,被苗疆子民奉之为神。然而,究竟是真是假呢。”
“术法与剑技,孰强孰弱,就让我来证实吧。”
“有骨气,我喜欢。”浮光少见的愉悦挂在脸上,冷冷一笑,回头号令三军。
“所有人不得插手!这个女人,是我的猎物。”
“诺!”兵士们发出整齐的口号,将所有的出口重重封死,不让刺客有任何可乘之机。
“呵,如此,承让了。”一语未毕,诗猗以诡异的身法直接穿透了封锁的妖火,直冲浮光面门而去。
诗猗的挑战意味已经非常明显。可是浮光似乎不像有迎敌的准备,反而在闭目养神,全然没有大敌当头的样子。
浮光身后的雷炎,看见他如此,并没有表露丝毫担心,反倒是有些不耐烦的模样。
诗猗眼见浮光似未准备对决。考虑到双方实力差距毕竟有些悬殊,不打算再给对方机会。
“领教了。”
声音很小,也说得很快,只能仅仅听见,也不带一丝杀气。
但右手已经瞬间握住袖中之剑。
同时诗猗脑海里,已经在设定这式拔剑快斩之后的三种变化可能——
但那柄长剑,只出鞘一半就停止了。
袖中剑,雪魅。
还未出剑,便已失手。
——而一生以快剑自豪的诗猗,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身体验何谓真正的「快」。
然而,诗猗竟然不退反进。
庭院内外那两百余双平凡的眼睛,则更连那过程都看不见。
他们只看见结果:
诗猗的长剑只离鞘一半,刃面就给一柄白火凝成的光刃贯穿了,剑尖继而刺进诗猗波澜起伏的胸口里。长剑就是这样被钉在诗猗自己的身体上,无法再出鞘半分。
握着那柄光刃的,自然就是那个高深莫测的拜月大祭司浮光。
然而,浮光似乎也并不好过。
在他的心口处,一枚一尺长的紫金流玉簪,已然深深地插入祭司的血肉,从他单薄的后背探出,只留下摇摇欲坠的流玉珠。
所有人都留意到了:在浮光的身后,研一的左掌不知何时搭在祭司的右肩头。
“咳咳!”一口鲜血呕出,诗猗的小脸白得像鬼,没有一丝血色。顾盼流转的美目仿佛失去了神采,光芒逐渐暗淡。
在场就只有这三个人知道,刚才发生的过程:
诗猗右手搭在剑柄上的瞬间。
浮光的眼神,刹那间变得狠厉。
诗猗,雪魅剑出鞘两寸。
浮光,断水剑已经完全凝聚成型。
雪魅,出鞘一尺。
断水,刺击之势已成。
而最后,在胜负已分的电光火石间,诗猗以一式剑招,将手中金簪刺入浮光的心脏!
鼎剑阁剑术,基本中的最基本,入门剑法“风火剑”第三势,名唤“星追月”。
只是最简单的单手刺剑动作。但从踏地的左足,上至腿臀,到腰肢,到胸肩,到肘臂,到握剑的腕指——每一条该发动的肌肉都发动了。
从下至上,从足趾到手指,每一重关节的活动,都把那积蓄的力量增幅并传递上去,最后完全贯注到剑尖上——此即为武门气劲贯发的秘窍。
而要做出这样高度协调的动作,诗猗的脑袋想也不用想。
生与死,也许只是一念之间。既然如此,她怎么会有时间,浪费在退缩和畏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