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滴玄阴之体的处子之血,终于让渡劫在即的曼珠沙华成功蜕变,化身为一位娇滴滴的十八岁少女。
俏丽的容颜,率真的言行,让南宫妤产生了错觉。这是不是,上天赐予她的好妹妹。
不过,与这个相比。这个小女孩的身上,关系着西风夜的生死。
“那个,虽然很失礼。但是,要怎样,才能得到花神泪呢。”南宫妤迫不及待地发问。
这是唯一能够救夜的方法,她将所有的精力,心血都倾注其上。只求师兄的安然无恙。
这是她生命的意义,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出任何可以让她为之奋斗的理由。
然而,等待她的答案却是……
“这个啊,其实,川儿也不是很清楚。”忘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脸讨好,“是不是要我哭啊,可是,我现在很高兴,根本哭不出来耶。”
晴天霹雳!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她蜕变成人,可是此刻,她却告诉她自己无能无力?
开什么玩笑!
你若无能为力,那西风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之中,满怀遗憾地等待死亡。
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原谅。
“我知道这样很难为你,可是人命关天啊,无论如何也要……”南宫妤面带痛色道。
“别,别这样,恩公别生气。我会想办法的。”忘川不断念叨着,大脑快速运转,“泪,泪,泪。有了!”
她的大眼睛灰溜溜一转,眼神一亮,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身体感到疼痛的时候,自然会留下眼泪。”
她纤纤玉指一捏,凭空幻化出一柄寒气逼人的匕首,轻咬贝齿,对着光滑柔嫩的大腿,狠狠扎了下去。
她竟然自残了,只是自己的一句话,就如此毅然决然?
“住手!”南宫妤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抢她的匕首,奈何忘川下手太狠。无法夺过,只能用力推开。
妤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将匕首刺下的轨迹移开半寸。仅仅如此,已经累的香汗淋漓,娇喘微微。
然而,忘川还是刺到了自己。
“嘶~痛。”锋利的剑刃摧枯拉朽般割破了忘川的裙裾,在雪白的大腿上留下了一道长三寸的醒目划痕。
鲜红的血液从划开的伤口处顺着皮肉慢慢渗透而出,瞬间染红了半边裙子。
“你太傻了!”南宫妤不觉心痛,从怀中掏出一枚丝巾,一丝不苟地在她的大腿上包扎。
她原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笨的人。那样轻而易举地被人拐骗,还下了世间最恶毒的虫蛊,几乎失手伤了师兄。
然而,这个刚刚成为“人”的女孩。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就可以奋不顾身地自残,这种执念,丝毫不逊色自己。
“不要勉强自己。”南宫妤轻轻系好了丝巾,在末端熟练地打了一个蝴蝶结,一边训斥。
“忘川。你已经不是花了,是人。人类,不是斩断躯体移花接木到另一部分的枝干上去还能正常生活的生物。”南宫妤无奈地深深叹了一口气,喃喃低语,“我们是很脆弱的。随便一点轻伤,只要触及血脉,就有失血过多死亡的危险。”
“这个我当然知道。”忘川看着自己腿上的血迹发呆,感到一阵委屈,“无论如何,我也不想惹你生气。恩公。”
“区区小事不值一提。”南宫妤谦逊地否决,苦口婆心。“一直恩公恩公地怪生分,不如我们以姐妹相称,你现在多大了?”
“一千多一点吧,我也不清很清楚。”忘川努力地想了想,“但是,以我的花龄来计算人类的年纪显然不合理。”
“所以……”南宫妤回答,等待下文。
“我现在的人形姿态差不多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忘川仔细盘算着接近的年龄,不由问道,“恩公你呢,多大了?”
“二十七。”南宫妤接话,莞尔一笑。“看来,你一开始唤的那句姐姐,真的说对了。”
“是,姐姐。”忘川立刻改口了,甜甜一笑。
“这样就自然多了。”南宫妤看着忘川,由衷说道。
“可是,我还是没能逼出花神泪。”忘川委屈道。
不能完成姐姐的心愿,不仅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也让她心中很不好受。
“你现在是人。应该为自己多考虑一点,等你足够保护自己之后,再去帮助别人。”南宫妤认真地教诲。
“我觉得,好幸福。”忘川突然开口,望着天空失神。
“幸福?”南宫妤不解。
脱得凡体,化成人形。可以来去自如再无拘束,这便幸福了么?
这些,自己一直拥有,只是却没有察觉。她的心中,一直认为,只有和西风夜在一起,才是幸福的。
幸福不是得到太少,而是索求太多。
人们常常仰望他人的幸福,却不知道,其实自己,也在被他人仰望着。
“川,说说你的幸福。”南宫妤对着她问道,突然有了兴致。
“我现在拥有血肉之躯了,知道了痛是什么感觉,也尝过了流血的滋味。不仅如此,我还感觉到了,心中不安定的快速跳动。我的心跳,告诉我,我还活着,作为一个人,活着。”忘川笑道,灿烂如花。
“是吗?恭喜你。”南宫妤为她能够如此乐观豁达而感到由衷高兴。
“去找他吧,我们一起。”心中一暖,忘川建议道,“虽然不知道怎样才能取出花神泪,医治蛊毒。但是,既然是在我身上,总会有办法的。”
“说的也是。倒是当局者迷了。”南宫妤不好意思地笑着。
“那么,在我们回家的途中,姐姐能不能告诉我,你离开鱼肠谷之后,经历的一切。”忘川突然问道。
流泪不一定要疼痛,刻骨铭心的感动,更容易催人泪下,欲罢不能。
“好吧,我会细说的。”南宫妤点了点头,往回来的路上迈去。
“所有的一切!”
……
鼎剑阁。
“这里,应该可以了!”雪舞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发现的确没有人,这才放下心来。
“那说吧。二哥现在在哪?”苏芷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事情是这样的。”他轻轻靠在苏芷的耳边,窃窃私语。
“什么!!!”
一声巨响,打破了鼎剑阁下午的平静。
全身黑衣的苏芷脱口惊呼,“兰楚,被阁老关了禁闭?”
“是是是。”一个男子无奈道,“别激动,这样一点都不像你。”
“我怎能不激动?”苏芷手足无措,面色惶恐,“莫不是犯了大错,否则阁老怎会如此重罚?”
“冷静!冷静!”雪舞一脸黑线。
这个丫头就是这样,在别人面前端庄文雅,举止得体,如假包换的大家闺秀。可是在兰楚和自己面前,就像一只山下逃下的野猴子,完全没有半分淑女的样子。
这样,不禁想起了十年前大家一起玩乐的日子。
可是,自从兰楚入了剑冢,生死未卜。她的脸上,就再也没有这般开怀的笑靥。不久之后,她也心灰意冷地离开了鼎剑阁。
这一去,就是六年。
如今,已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了。
超尘脱俗,千娇百媚,这是世人对她的评价。然而,六年前那不为人知的过往,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就会汹涌而来,疯狂肆虐。
像一朵熊熊燃烧的火焰,剧烈地啃食着她的内心,痛的几乎失去了呼吸。
“你让我怎么冷静?”苏芷夸张地问道,心急如焚。“被关了禁闭就算了,竟然还是那般凶险的地方。更过分的是,竟然,封印了兰楚全身的力量!”
这老头是疯了么?是不是上了年纪,老年痴呆了。
剑葬,剑葬,顾名思义就是埋葬历代鼎剑阁阁老、元老和剑圣的地方。野兽出没,阴气极重,常人难以生存。
不过,想到兰楚的身手,虽然被阁老封印了全部力量,但是剑技还在。区区几只畜生应该还不足以取他性命,生存的问题倒不用太过担心。
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要现在通知他。
关于,西风夜的事。
那屈指可数的三日之期,最后的期限,就在今天!
一切恩怨,也会一次做个了结。
公孙家族的碾压之势,锐不可当。而西风军队的残余兵力,也会全力以赴,拼死一搏。
与前几次战役完全不同的大规模军队厮杀,无论如何,都无法善了。
惊动当今圣上倒是轻的,若是殃及池鱼,便是触了刑法。
这场家族内战,就不再是简单的权利争夺的局限。皇帝,也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管。
掌握天下命脉的真龙天子,不仅拥有只手遮天的权柄,还有与其至高无上的身份,匹配的威震天下的力量。
羽林卫,御林军,锦衣卫,大内高手,禁卫军,东厂、西厂、大内行厂还有三十万的龙虎军。
若是触了龙之逆鳞,手握江山的帝君,必将尔麾下全军之力,聚而歼之。
那时,无论是公孙还是西风,都难以与之抗衡。
虽然这件事对兰楚并无直接关联,但是既然他已经涉身其中,自然脱不了干系。
若是他明哲保身,置之不理,当然是最好。倘若情义当先,奋不顾身,她也会随他而去,不皱一下眉头。
“三妹你素来性急,我是知道的。但是有件事,我却不得不说。”雪舞犹豫地开了口。
“什么事?”苏芷忽然感到有不祥的预感。
“无论如何,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能冲动。”雪舞劝道,心中莫名焦躁,“你必须这样答应我,我才能告诉你这个秘密。”
“大哥。”苏芷一脸紧张的样子,心中更焦虑了七八分,“你不是要急死我吧。”
“这倒不是。只是想到你听后的反应,也许会奋不顾身地去找他。”雪舞正色道。
到底,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