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歌震惊的看着被献上来的人头。
经过石灰粉的保存,这人头微微有些缩水,但是却能认出来本来面目,甚至在将石灰粉去掉以后,看起来栩栩如生,眉眼清晰,宛若生人。
这个人,绝对就是她的庶妹严淑玉,大周朝高贵的皇太后,不作他人想!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严清歌震撼的对地上跪着的欧阳少冥和严涵秋道。
“是我一力为之,跟涵秋郡主没有任何关系。”欧阳少冥说道:“直到刚才,她还不知道我做的事情。”
严涵秋深深的看了欧阳少冥一眼,心中升起的,只有感激。她平静了一下心情,对严清歌道:“宁王妃娘娘,虽然欧阳大人没有和我说这件事,但他都是为了救我,才这么做的。所以这件事,涵秋不能推脱责任,如果娘娘要惩罚,就惩罚涵秋好了。这并不是欧阳打人的错。”
严清歌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争相想要负责,不让自己惩罚对方,不由得心中升起了诡异的感觉。
看起来,之前欧阳少冥说要娶严涵秋,可没那么简单,他似乎和严涵秋之间,有一点什么。
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严清歌渐渐的懂了一些欧阳少冥这人的想法,他是个神医,更是个没什么是非观念的人,对他喜欢的人和在乎的人,他可以没有底线的去做任何事情,只要是对方喜欢的,或者是他认为对对方好的。
以前他对严淑玉就是这样,只要严淑玉开口,他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怕是做下那么多为天理不容的恶事,也都坦坦然。
现在,他为了严涵秋,也可以做那么多。
严清歌来了兴趣,道:“你们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涵秋回忆起当日,身上打个哆嗦,强忍着恶心感,还是将事情一一道来。
严清歌听完,唤来吴城,道:“你去一趟玉湖城的衙门,查证一下,是不是有青州旁凝水镇福来客栈的吴掌柜被杀一案,在追缉凶手,若是有可能,问清楚那案子的现场,回来告诉我。”
吩咐完吴城,严清歌对跪着严涵秋和欧阳少冥道:“并不是我不信你们的话,但是皇太后被杀,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要弄清楚关键。你们一路奔波,想必没有休息好,先去歇着吧。”
欧阳少冥的心里,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只要严清歌查证出来他们没有骗人,那么他们往后就性命无虞了!
不一会儿,吴城回来了,对严清歌通报道:“娘娘,问出来了,凝水镇半个月前是发生了命案,福来客栈的吴掌柜被刺死在屋里,一个住店的女客人被割掉脑袋,残忍至极,那女客人留下了一个新出生的婴儿,现在被那边的一家无子员外收养。凝水镇属于秀城的管辖范围,秀城衙役断定,是那女客人的两个下人做下来的这件事,他们一个有些跛脚,身上有烫伤的痕迹,另一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婢女,都是京城口音,一路都在通缉他们,还未找到人。”
严清歌点点头,知道八九不离十,必然是欧阳少冥和严涵秋两人无疑。
他们倒是没有隐瞒自己半分,很实诚。严清歌可以不相信欧阳少冥,但是不会不相信严涵秋。她活了两辈子,看人的功力还是有的,严涵秋眼神清澈,说话的时候神色有变化,可是并不是骗人或者心有隐瞒的那种变化,所以,她可以肯定,关于之前路上严淑玉对严涵秋做的那些事儿,也不是假的。
严淑玉落到这种地步,只能说,是她自己作死!
严清歌本还想着,将严淑玉送回皇宫,现在看来,严淑玉死在欧阳少冥手里,倒也是神奇!毕竟,欧阳少冥可是曾经那么心仪于她,死心塌地做她鹰犬走狗的人呢。命运,可真是莫测至极。
“将他们两个安置了吧。”严清歌说道。
严淑玉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而那个吴掌柜,更是死的罪有应得,反正旁人也不敢朝宁王府门上要人,干脆就这么得了。
欧阳少冥深深的对严清歌行个礼,道:“多谢宁王妃娘娘,此事宁王妃娘娘对我和涵秋郡主帮助良多,我不敢再叨扰府上。我有医术,想就在城内开一家医馆,等安顿下来,置办了产业,涵秋郡主及笄后,再将她迎娶回家。”
严涵秋一喜,脸上已经是一片娇羞的红色,期许的看着严清歌,希望严清歌能够答应下来。她心中不是不忐忑的,毕竟,当初严淑玉曾经随随便便的就想要将她嫁给这个嫁给那个,万一严清歌也和严淑玉一样呢。
严清歌静静的看着严涵秋,问她:“你愿意么?”
严涵秋脸红到了脖子根,娇羞的点头:“我愿意的。”
如果能够嫁给欧阳少冥,她这辈子都值了。
眼看严涵秋自己喜欢,严清歌也没什么阻拦的了,虽然欧阳少冥不是个好人,但他却是那种一心一意对自己所爱之人的人,将严涵秋交给他,严清歌也放心。
她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此事就定下来了。”
严涵秋没想到事情竟然成的这么顺利,倒是欧阳少冥好像早就胜券在握一般,对着严涵秋笑了笑:“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若是有空,也可以来医馆里找我。”
开医馆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开起来的,严清歌本着人尽其用的原则,先带着欧阳少冥去了州牧府,给乐毅看看身体,最好能让欧阳少冥给乐毅开点儿调养的方子。同时,她还叫手下的人,将严淑玉的人头带上,去见乐毅,皇太后被杀,可不是小事儿。
州牧府,乐毅听说严清歌来了,将手头公务放下,见严清歌还带了个人来,不由得眯着眼睛打量,然后认出来了——这人他见过,是京城的神医欧阳少冥,以前给炎修羽治过病的。
屏退了乐毅屋里伺候的人,严清歌示意,让欧阳少冥将他手里捧着的盒子送上去。
乐毅打开一看,见里面是一颗女人的头颅,吃惊不已。
“舅舅,这是皇太后的脑袋!”严清歌说道 :“皇太后从宫里逃出来,路上逼迫我家另一位庶妹陪当地客栈掌柜,被这位欧阳神医杀了,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她娓娓道来,将严涵秋和欧阳少冥在路上的遭遇和做的事情告诉了乐毅。
乐毅早知道欧阳少冥是个狠角色,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手下这么黑,竟然什么人都敢杀。之前他和严清歌商量过,一旦抓到了投奔严清歌来的严淑玉,就把她押解回京,由宫中处置。但是,现在只有一个严淑玉的头,可就不好办了。
毕竟严淑玉做了再怎么大的错事儿,她都是皇后,除了皇家意外,别人可没有任何资格对她进行审判,更别提要她性命了,谁敢杀严淑玉,就是再拿皇家尊严过不去。
思来想后,乐毅抬目道:“那不是皇太后!皇太后怎么会被一个无名小卒一样的医生杀了呢!欧阳郎中只是护送涵秋郡主来这边投奔你的,别的事情,一概都没有发生过。”
严清歌眼看乐毅这么说,不由得心下振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道:“都听舅舅的。”
“这个东西,处理了吧。”乐毅将放着严淑玉脑袋的盒子一盖,目光就再没有落在那上面过。
欧阳少冥亦是感激无比,在给乐毅扶脉的时候,格外用心。
乐毅因为前年冬天受了重伤,加上青州寒冷,身子的元气受损严重,底子已经完全毁了,虽然现在不至于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可是再也不比年轻的时候那样健壮。
欧阳少冥给乐毅看完身子,又仔细问了他现在的作息、饮食,甚至还在他住的地方和经常办公的地方都看了一圈儿,才认认真真的写下来方子,还同时列了长长的膳食清单,交到了州牧府厨房。
顾氏看了那清单,不由得惊叹:“清歌这是哪儿找来的郎中,实在是太仔细了,比我们家里最得力的嬷嬷还要清楚这些该吃不该吃的呢!之前有几样,我们还真是没有注意呢,只是贪嘴,隔三差五都要用一次,以后这些绝不会让它们再在老爷的饭桌上出现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皆大欢喜。
约莫一周后,欧阳少冥的医馆便在玉湖城的街上开张了,没有任何前来庆贺的人,也没有请什么舞龙舞狮的队伍,悄无声息,就好像这家簇新店铺,一直都在这儿一样。
酒香不怕巷子深,约莫才三五天,附近的人家都知道这家药铺里有个神医了,几乎是药到病除,哪怕是顽固的沉疾,被他扎了一顿银针,再喝下两天药,身子也会变得轻快不少,长时间治疗,绝对有好的希望。
那些曾经被别的郎中诊断为疑难杂症甚至不治不症的病,在这位神医的手下,都变得轻松而又容易解决起来。
不知不觉间,人人都知道了青州城有一位神医,据说,就连传说中给皇帝看病的太医们,都比不上他呢。
能住在玉湖城,何其有幸!越来越多的人觉得,哪怕现在让他们从玉湖城搬去京城,他们也不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