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歌屋里,炎修羽和明秀姑姑都在。
她对炎修羽笑了笑,道:“羽哥,皇后娘娘那边没有同意元堇回宫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也是才知道的。”炎修羽说道。
明秀姑姑听了,小心翼翼问道:“老奴斗胆问一声娘娘,不知娘娘是否知道,宫里面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若是要将皇长孙殿下正式寄养在炎王府,倒也可以。可眼下这么不明不白的,老奴实在是忧心。”
别看明秀姑姑表面上想让元堇回去,但她这么做,实际上是出于替元堇考虑的缘故。
严清歌看看明秀姑姑,道:“我会拜托嫂嫂再打探一下消息的。”
明秀看严清歌应承下这件事,才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等明秀姑姑出去了,炎修羽来到严清歌身边,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身,一只修长无暇的大手,白玉一样轻轻的搭在严清歌的肚子上。
“清歌,你自己都要生了,还操心那小子。”炎修羽略微有些吃味。
严清歌笑着扭身,对炎修羽道:“你是担心我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好么?那是不可能的,我最护短了!到时候,怕是连你都要靠边儿站了呢。”
炎修羽面上一惊,急忙道:“不行不行!你肚子里这个,绝对不能越过我去了。”
严清歌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炎修羽这才知道严清歌是在逗他玩。
夫妻两个有说有笑,正在玩闹,如意急匆匆跑进来,道:“大小姐,外面忠王府来了送信的人,说是有急事儿给您通报。”
严清歌一愣,这会儿是下午时分,将近晚上了。
从京城赶到这庄子上,要个把时辰时间。严清歌和凌霄书信来往,一般都是上午。
若不是急事儿,忠王府来送信的人,肯定不会这个点儿来的。
“快叫人进来。”严清歌心中感觉不太好,觉得怕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
那送信的人一进来,就对着严清歌梆梆磕头,将手中的一封信呈过头顶,喊道:“王妃娘娘要给我们家世子妃做主啊!”
“发生什么了?”严清歌霍然站起来,带的身后的大圈椅差点倒了下去。
“四皇子的一个小星闹到我们府里,世子妃去拦人,却被打了,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世子爷听了这事儿,不肯回去,还在烟花之地流连。”那下人说道。
严清歌没弄明白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却明白,现在凌霄怕是什么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偏偏这时候,她肚子一阵抽痛,也不知道是因为担心凌霄,还是刚才起的急了,疼的她摁住腰身,腿肚子一阵抽筋,若不是身边有眼疾手快的丫鬟扶住,差点摔倒在地。
炎修羽一看不对,赶紧道:“你快回去躺着。”
严清歌痛的头上冒汗,道:“那凌霄那边……”
“我去解决!”炎修羽大声道:“我骑马过去,比你坐车过去快,而且我在京里面认识的人多,又是男人,方便行走,你就别担心了。”
严清歌这样子,实在是没办法出门,出去也只能当个拖累,只要相信炎修羽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件事,目送他带着那报信的人出门了。
进了内室,如意和鹦哥一左一右给她捶着腿,又有郎中来给她诊脉,闹了好一会儿,她这肚子才消停下去。
严清歌担心着凌霄,叹气道:“这是做了什么孽!四皇子的小星,怎么能打到水家去。”
这件事之前严清歌完全不知情,凌霄和她的书信来往中,也没有提起过,简直是平地生波,太出人意料了。
到了深夜,炎修羽才赶回来。严清歌因为担心凌霄,强吊着还没去睡,正睡意朦胧的靠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如意跟自己说话。
炎修羽带着一身夜里的凉气进来,对期待的看着自己的严清歌道:“事情我已解决了。凌霄已被我送回凌家了。”
严清歌听他声音低沉,就知道凌霄这一胎终究还是没保住。
她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四皇子的小星是什么来头,竟然这么胆大。”
“你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么?水穆为了巴结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根本不顾脸面。他前些时日和四皇子搭上了,送给四皇子一个女人,那女人是勾栏里头最近才声名鹊起的一位清倌人。那清倌人被赎出来的时候,带着两个月的身子,也不知道是谁的,被水穆强行堕掉。没想到那清倌人气性大,知道水穆的妻子也怀着身孕,便上门去寻事了。”
严清歌听得目瞠口呆,这种倒霉的事情,也会发生!不过归根究底,是水穆的错,想必当初水穆买这女人的时候,也是强买强卖,手段低劣的很,不然也不至于叫那女人对他如此恨之入骨了。
炎修羽看着严清歌不敢置信的目光,道:“那清倌人现在被四皇子护着,今日还提不到人。水穆不肯回去,凌霄只知道哭,我便做主,将她送回凌家了。再呆在水家外城那小院子,我想对她养身子也不利。”
严清歌点点头,心头都是叹息:“你做得很对。”
回了凌家,有家人陪在身边,兴许凌霄能够想开些。
第二日一早,那边去探查消息的人,又回了新的情报。
四皇子主动将那清倌人送到了刑部,水穆去凌家接凌霄回去,却没有被放行,甚至连之前和他关系密切的凌烈,都没有给他好脸子。
严清歌听了消息,微微松口气。凌家人的态度,让她觉得凌霄总算还有好的退路。
她提笔写了一封信,又叫丫鬟收拾了大大的一包补身子的药材,叫人给凌霄送去。
等丫鬟回来的时候,带回了凌霄的回信,严清歌只是看了两行,心里便一阵发堵。
那信上,几乎是字字血泪。
上面说了水穆早上来接人,还是平时那样那副冷淡脸,见了凌烈和她父亲,根本不曾露出一点羞愧之色,只是喊着要人。
她的身子才小产,不宜过多劳累,必须跟坐月子一样好好养着。但是凌烈出门一看,水穆来接她的马车,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外城百姓用的小车子,简陋颠簸不说,还四面漏风。
连昨天炎修羽送她回来,都知道将马车内外铺满软垫,还叫了郎中和丫鬟们随时看着,但是水穆这个做丈夫的,反倒根本不在意,怎么能叫凌家人高兴的起来。
凌烈仗着自己和水穆的关系亲近,说了水穆两句,没想到水穆居然振振有词,说自己家现在不宜叫人看到有荣华之征, 这样朴素的车子,用起来才刚刚好。
这样的话语,再配上水穆那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简直就像是在嘲讽。
凌烈当时没忍住,一拳砸在水穆的脸上。凌父也气得不行,直接将凌家的大门关上,不让水穆再进来。
他们家当珍珠宝贝一样养大的女儿,在家里什么苦都没吃过,嫁出去竟然被人当成草一样,凌家父子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凌霄这是第二次小产了,丈夫又如此对她,她的心灰意冷,自然可以想见。
她在信中的口气,满满的都是对水穆行为的失望和怨怼。
严清歌轻轻的掩住了信纸,想了又想,取过纸张,提笔写起回信。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必须让凌霄和水家断了关系。
送信来的,是凌家的小厮,见了严清歌在写回信,就等在一边。
严清歌写完后,将信封好,递给那小厮,笑道:“劳烦小哥儿了,请务必将这信交给你家主母。”
那凌家的小厮一愣,犹豫着说道:“我家主母身子不是太好,家里的事情都已经不管了,这信……”
“只管叫她老人家看就是。记着,什么该跟你们大小姐说,什么不该跟你们大小姐说,你弄清楚了么?”严清歌轻启红唇,对那小厮说道。
这小厮将头深深的埋在胸前,立刻打包票道:“小的都明白!小的不会让大小姐知道王妃娘娘给主母送过这封信的。”
凌霄曾经跟严清歌说过,她母亲在京城城破的时候,受了伤,身子一直没养回来,早就不再管家里的事情了,她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很少和母亲说起她在忠王府遇到的事情。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必须要让凌霄的母亲明白,她女儿到底遭遇了什么。她在信中,不但写了凌霄遇到的种种境况,而且还告诉了凌霄的母亲,最好让凌霄早点和水穆和离,断个干净,不然将来甚至会招来大祸。
她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当年,她曾经见过凌霄的母亲,她很清楚,凌霄的母亲是一位很有手段的贵妇,最起码,比起傻大姐一样长不大的凌霄,她母亲能够做出的决断,绝对要比凌霄明白的多。
现在,她只要等着凌家的回复就好。
炎修羽为了怕严清歌担心,这几天都在外面奔波,帮着凌家处理凌霄的这件事。
严清歌一边等着炎修羽回来,一边捉摸着,和离的事情,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在大周朝,休妻常见,和离,却是极少的。一般来说,都是男方做出了大错事,同时女方家里足够强势,才可以和离。
现在的情况,却是凌霄两次掉胎,似乎有不能生育的嫌疑,而水穆背后还有水太妃撑腰,并不比凌家弱势。
这么下来,和离,就比较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