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炎修羽猛地一转身,逼视着身后三丈左右地方的一处稍高灌木丛。
那灌木丛有一人高,长的非常大,被修建成了一个圆球形,绿油油的蜡质叶子四季常青,在万物萧条的冬日,是这个院子里少有的风景。
炎修羽从小就对危险有一种别人难以企及的直觉,听到他的质疑,虽然那颗灌木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但还是有几名炎王府家丁冲了出去,直奔那灌木丛。
就在一人刚过去时,一声惨叫响起,只见那人猛地往后跳了一步,手腕上鲜血淋漓,已经受了伤。
炎王府因为武将众多,家丁们有一部分也跟着学了些武艺,拿人受伤以后,很快就有旁人补上去,不一会儿,就将一个戴着黑色面纱的人,抓了出来。
“放火的人就戴着面纱!”一名家丁叫了起来。
而且,这人穿着的衣裳,明显是蛮人的样式,顿时院子里的炎王府之人都激动不已,一把揪掉这人头上的面纱,押着那人跪在了炎修羽面前。
炎修羽眉头却是一皱,只见面前跪着的人,身姿稍稍有些畏缩,腰间别着一枚弯刀,上面还沾染着血迹。
这人头发是浅褐色,而且,是男性,看他穿着的衣服,应该只是个北蛮人的下人和跟班,绝不可能是海娜珠。
如意站在严清歌身边,见了这人的形貌,吃惊的对严清歌道:“大小姐,这不是海娜珠,是一个北蛮男人。”
“你是谁,到底为什么伤我炎王府的人。”炎修羽冷声问道。
那北蛮的下人显然并不怎么会说大周话,炎修羽又用北蛮话重复了一遍,那人才回了一句。
炎修羽听过,转身从那群醉醺醺撒酒疯的人堆里,揪出一个。这人的个子并不高,大概只到炎修羽的肩头,竟是被他拎着脖子提的双脚离地。
“蒙偊,你的下人为什么带着刀参加我的婚宴,还在我的新房院子里伤了人?”
被炎修羽提着脖子当头喝问,那蒙偊胯下一热,吓得小便失禁,八分酒意醒了三分,脑子勉强够使了。
他对方才的事情,还有点印象,连声告饶:“丘偊王,不关我事!那下人是我的,可是酒宴刚开始,就被海娜珠借走了。”
“她还借走了谁的下人?”炎修羽冷声问道。
“她……她将我们每个人的下人都借走了一两个。您也知道,海娜珠姑娘在我们这些人里,很有威信。”
因为是归附之人中少有的女子,又有草原第一美女的名头,海娜珠自然很吃得开。加上多日未见,海娜珠只是借走这些人的奴仆,这些北蛮人当然满口答应,也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娜珠叫你们都做些什么?”炎修羽回身审问起地上那位伤了人的北蛮下人。
“海姑娘拿出一些面纱,让我们蒙上头。我被派来跟着几位大人,到新房的院子里,等主人们都走了,在这里点上火。因为主人一直没有离开,我就一直等在这里。”
炎修羽目光凝重,今天炎王府莫名其妙各处失火,果然是人为的。
今天来的北蛮贵族,有十六位,单单朝他们一人借一个下人,海娜珠手里,也有十六个北蛮人了。现在已经发现着火的地方,有七八处,剩余的人,恐怕是还找到机会动手。但这些人,绝不容小觑。
北蛮人的尊卑观念,和大周人很不一样。他们是没有奴婢这个说法的,只有奴隶。
奴隶是很北蛮人很珍贵的财富之一,只有贵族才可以拥有。
对培养奴隶,北蛮人还是很上心的。奴隶们比牛羊有地位,有些比较优秀的,甚至还会和主人同吃同住,被赏赐女人繁衍后代,奴隶们因为受到的对待是很好的,他们对主人也忠心耿耿,无命不从。
因此,海娜珠叫这些奴隶们做什么,他们肯定会做什么。
“好毒的女人!”蒙偊已经被那奴隶的话吓得满身冷汗,剩下的酒意也全醒了。
今天可是炎修羽的大好日子,结果院子里四处失火,如果炎修羽非要追究,他们这些贡献出凶手的人,肯定逃不掉干系。
海娜珠倒是能够趁乱逃走,但他们家大业大,麻烦就大了。
一想到之前海娜珠曾经杀掉自己所有的兄弟,蒙偊脸上的汗水就不停的往下掉。他真后悔曾经因为海娜珠的美色,而选择了无视她做下的恶行。
别的北蛮人,大部分还在醉里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蒙偊则尴尬又惊慌的跪在炎修羽面前五体伏地,哀求道:“丘偊王,我们绝对没有加害您的意思,更没有扰乱您婚宴的想法,这一切,都是海娜珠的教唆。”
此刻,不是发火的时候。
炎修羽既然已经明白事情的前因,现在最紧要的,是立刻弥补即将出现的更大的损失。
他对后面的家丁们道:“将这些客人带去个清静地方,看严了,不要让他们再乱走了。再叫人将府里所有头巾蒙面的人,和蛮人都抓起来,我要一个个的审。”
“是!小王爷!”
打发走了这些人,炎修羽走到一直立在门前的严清歌身旁,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道:“清歌妹妹,你怎么不进屋去?”
严清歌强撑到现在,手心一片冰凉,低声道:“水英来了,我叫她躲在屋里。若我也进去,那些人肯定也会跟着进去。”
一边说话,严清歌一边不受控制的打了几个哆嗦。
此时寒冬腊月,为了让身上的漂亮嫁衣更好看,严清歌里面穿的衣裳并不厚实。
炎修羽听出她冻得嗓门都有些发紧,紧张道:“快进屋去!把火盆多烧上几个!”
一边说,一边护着严清歌进了屋子。
屋里面本就点着炭炉,温暖如春,乍一进来,严清歌冻得发麻的身子,给刺激的硬是有些疼痛。
“你去忙吧,我等你回来。”严清歌劝着炎修羽。
今天炎王府的事情绝不会轻易善了,炎修羽身为今天婚宴的主角,一直呆在这里陪她,不去出面,到底不合适。
炎修羽却是道:“我不去了。我担心你!海娜珠看这边的火没烧起来,肯定会再想办法的。”
听炎修羽这么说,严清歌心里熨帖多了,尽管她也明白,现在继续劝炎修羽离开,才是个贤惠的好妻子的做法,可是,好像冬日的寒冷冻住了她的口,让她怎么都说不出赶他走话,只想让他多陪自己一会儿。
水英见外面的事情解决了,从内室走了出来,见过炎修羽,对严清歌苦笑道:“我本想多陪你一会儿,没成想今天竟然出了这样的乱子。我该走了,再不走,就不好回去了。”
“我这样也没法送你,如意,你叫两个认路的姑姑,送水侧妃出去,今天乱,仔细些。”严清歌头上盖着盖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循着声音,对水英发出声音的地方点头。
水英匆匆离开屋子,门吱呀一声被从里关上了。炎修羽猛然意识到,现在这件新房里,只剩下严清歌和他两个人。
温暖的屋内,炎修羽的脸上,泛起了一层压抑不住的红晕,额头也沁出点点汗珠。
这可是洞房啊!
今天可是他和清歌的新婚夜啊!
炎修羽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身上起了一层麻酥酥的感觉,让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了。
以前,他也曾经和严清歌独处过,可是,都没有比得上今日的。
看严清歌还盖着盖头,一双白净的手放在穿着耀眼红色嫁衣的膝盖上,炎修羽的喉结动了动,轻轻的凑上前,将她揽在怀里。
严清歌的背僵了一下,然后才顺从的靠着他的胸膛,一动不动。
安安静静的,没人打搅,炎修羽抱着严清歌,就这么抱了小半刻。
严清歌开始时还好,慢慢的就有些难受了。
她小日子就在这两天,本来身子就容易疲惫,加上方才在外面受了冻,给炎修羽用这么别扭的姿势从后面抱住,一小会儿还好,时间长了,脖子疼的针扎一样,腰也扭得极不舒服。
她试探的动了动,炎修羽却突然跳开来,脸红脖子粗道:“你……清歌妹妹,我不是要……”
“不是什么?”严清歌有些好奇,听炎修羽的声音不对,想要撩开盖头看一看。
炎修羽大窘,他方才抱着严清歌,只是一动不动,就起了反应,虽然冬天穿的衣裳厚,不太看得出来,但袍子中间还有些起伏的。
“别掀盖头!”炎修羽大惊失色,一下子握住了严清歌的手。
“好,你来掀。”严清歌温柔的说道。
“我……我……”炎修羽无比矛盾。他很想掀开盖头,可是若掀开盖头,就会被严清歌看到他现在的窘样子了,顿时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这盖头里面织了金丝,还缀了珍珠和玉石,很沉很沉,而且头上的新娘冠盖,也很重,我脖子有些痛了。”严清歌说道。
这顶盖头,是礼部为了配合她的身份,特意造出来的,加上那几乎是纯金的冠盖,和头发编在一起,重的她都快要疯掉了。
炎修羽低头仔细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那处凸起,忽然灵机一动,走到严清歌身后,道:“好,我把它们取下来。”
取下来以后,从后面抱住她,想必她就看不到自己的丑态了!
炎修羽深深为自己的机智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