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怪疼的!这是被严清歌打中的牛魁的第一个想法。
看来严小姐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这是牛魁的第二个想法。
严清歌紧抿嘴唇,眼睛专注认真,额头带着星星点点薄汗,半句话也不说,舞动着手中的长枪,继续攻击。
牛魁收起轻视之心,喝叫一声,不敢再轻敌,一抖手腕,雪亮的大刀片舞动,朝着严清歌扑过去。
电光火石间,他们已经打了十几个回合。
严清歌到底不如牛魁力气大,她走的是轻灵迅猛路线,一击得中,不等牛魁借力打力,立刻就打向牛魁别处,一杆枪用的似灵蛇一般。
而牛魁天生大力,刀法也不赖,一柄大刀舞动的水泼不进,雪亮一团,刀刀直指严清歌要害。只是因为这是军内比武,他手下收着,不敢下真的杀招。
所有人都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在校场上看到一场这么精彩的比武。
不少在做别的事情的人都被吸引过来,演武场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中的比武,不时爆发出惊呼和喝彩。
周教头根本没想到,他只是想打压一下严清歌跟他们出战的心思,竟然闹了这么大动静,忍不住一阵苦笑。
不过牛魁的实力他清楚,严清歌的实力他也清楚。严清歌到底还是根基太浅,决不可能打败牛魁。但若是再给这姑娘半年,就不好说了。
当啷一声脆响,严清歌手中的长枪和牛魁的大刀相击,牛魁用力下压,大刀不停,朝着严清歌的手腕处削去。
刺啦啦,刀片和枪杆摩擦发出了刺耳尖锐的声响,火花四溅,在枪杆和刀刃上跳跃。
严清歌被牛魁大力压制,根本抬不起枪杆,眨眼间,刀片就要削到严清歌的手腕处,刀片再朝前一分一毫,她的手就要被切掉了。
“快撒手!”周教头大喝一嗓子,一颗心快要跳出腔子。
场上的严清歌满脸的不甘,终于在最后时刻松开了枪杆,刀光一闪,从她的手背上掠过。
周教头这才深深的松口气,等会儿他要好好的罚牛魁这小子,若是严清歌不肯放手,那可怎么办!
哐当!
沉重的铁枪落在地上,砸起一阵尘土。
“我输了。”严清歌平静的说道,她看着牛魁,问他:“等我再练练,还能找你比武么?”
牛魁脸一红,摸了摸后脑勺。赢了一个小姑娘,还是这么艰难才赢的,有啥好骄傲的。他猛地点着头:“行行行!”
“切,牛魁你还行不行啊!”
“我看下回比赛,赢的人就是严小姐了。”
“什么啊,这次比赛我瞧着严小姐就要赢。要不是牛魁爹妈给他生了个大个子,早给严小姐打的屁滚尿流了。”
场边的观众一阵阵的对着牛魁这个胜者起哄。
这一场比赛,以男对女,以强对弱,还硬是打了一刻钟,牛魁才仗着力气大取胜,别说旁人,牛魁自己都觉得赢得窝囊。
严清歌却是满脸平静,拾起地上的长枪,擦了擦上面的尘土,将它揽在怀中,走出人群。
周教头看着严清歌的背影,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正在这时,一名脸上带着喜色的兵丁终于挤进了开始散场的围观群众中,到了周教头身边,一把拉着周教头,大声道:“教头!教头!有好事儿!有一只打着云军旗的队伍,出现在玉湖旁边。我们的人跟在后面,发现他们在湖边留下的一封信。”
他们现在驻扎的小岛非常隐蔽,如果没人引路,根本不可能找到。加上他们的斥候都是炎修羽从京中带来的训练有素的精兵,从来都只有他们发现别人,没有别人发现他们的份儿。
这半年来,蛮兵在玉湖边出现过数次,都被他们发现了。可是出现大周的军队,还是头次呢。
周教头接过那封信,拆开一看,虽说有些字儿不太认识,但连蒙带猜,还是猜明白了里面的意思。
“好事儿,大好事儿!是乐公子他们带人来了!”周教头兴奋的一拍大腿:“我们这就迎接他们去。”
他走到一半儿,才想起来:“乐公子是严小姐的表兄,去把严小姐也叫来。”
严清歌接到消息后,有一会儿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乐轩不是战死了么?
她方才和牛魁比武,牛魁力气太大,震得她手臂发酸,一阵隐隐作疼,便叫如意接了一大盆冷水,正挽着袖子泡手。一听到这消息,她连衣袖都顾不上挽下来,甩着湿淋淋的手臂就跑出去了。
如意跟在严清歌身后,大呼小叫:“大小姐,袖子,袖子!”
周教头他们已经先乘木筏去了岸边,严清歌和如意坐着另一辆木筏,远远的缀在他们后面。
严清歌嫌弃划船的兵丁太慢,夺过船桨,亲自划船,将船桨抡得飞快,不一会儿,就赶上了周教头他们。
周教头和严清歌打个招呼,还没来得及说话,严清歌对他一笑,继续划动着船桨,周教头眼睁睁的看着严清歌的木筏越走越远,将他们抛在身后。
“娘的,老子是没给你吃饭还是咋了,连个女的都划不过。”周教头笑着喝骂他们筏子上划船的兵丁。
“教头,不是我没吃饭,是严小姐急着看到亲人。我们还是别跟她抢了。”那兵丁说道。
周教头呵呵一声:“老子还要你教道理?”
不多时,严清歌就来到湖畔,她跳上岸,四处打量,却发现湖畔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乐轩的踪影。
“奇怪!”严清歌急的团团转:“不是说轩哥来了么,怎么不见他。”
“大小姐,您别着急,我们还是等着周教头他们吧,毕竟接到信的是周教头,信里说了什么我们还不清楚呢。”如意劝道。
严清歌不好意思的对如意道:“我知道,可心里却忍不住着急。你说,轩哥既然还活着,那他……炎小王爷会不会跟他在一起。”
如意还真没想到这个可能,她认真想了想,对严清歌道:“我觉得,就算表少爷没和姑爷在一起,也肯定知道他的行踪。”
严清歌兴奋的眼睛闪闪发亮,只恨周教头他们在湖上行的太慢。终于等到周教头下船,严清歌***上去,快言快语道:“周教头,我表哥呢?”
“他们只是留下了一封信,要知道他们在哪儿,还得找斥候问问才行。”周教头说道:“走,我们去找斥候。”
不多时,严清歌他们便到了斥候所在的地方,那几名斥候兵恭敬的回报:“报教头,报严小姐,那一行军队就在前方扎营,看起来今晚要在此过夜。”
严清歌心里一阵欢腾,不等他们说完别的,就朝前跑去。
绕过一片小小的丛林,严清歌果然见到了几顶孤零零的帐篷搭在长草中,几名兵丁正在附近劳作,或砍柴汲水,或挖灶引火,或喂马浆洗。
严清歌一马当前,毫无掩饰的奔向那些人的营地,很快就被兵丁发现了踪影。
她做男装打扮,又穿着大周的军服,所以并没有立刻引来旁人攻击,但那营地里的人也不是没戒备,不等严清歌到跟前,就大声喝道:“来者何人,是哪里的队伍!”
“我们是炎军!我来找乐轩的!”严清歌欣喜的大喊着。
她声音脆生生的,非常悦耳,听得对方的人一阵心动神摇,在心中感叹:这人的声音好听,跟娘们一样。
乐轩是他们出来探查五皇子踪迹小分队的队长,那人听得这人找乐轩,立刻去通报。
营长内,只有乐轩和曹酣在。
“乐兄,我们什么时候回玉湖畔探查那些信的情况。”曹酣问乐轩。
当初他们引开蛮兵之前,太子给的计策,因为蛮人怕水,应该不会常去玉湖畔骚扰。
但是据他们今天的探查,玉湖的湖畔沿线非常长,约莫有近十里地,还有不少高高矮矮的小山。
如果玉湖真的有营地,只要驻扎的人小心些,人数再不多的话,完全可以不留下任何明显的踪迹,给他们的探查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为了找到那只可能存在的队伍,他们只能沿着玉湖畔,每隔一段距离,就留下一封书信,那些书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
“别着急,左右这附近也没有别人,这里水草丰美,我们大可以捕猎捉鱼,好好过几天舒畅日子。不然,若无功而返,回到云军大营,便又要绷紧弦了。”
“一文一武,张弛有道!说来容易,做来难!”曹酣叹气:“我以前总觉得圣贤书里的道理实在是太棒了,而今实践起来才晓得,那些道理大部分都不过哄哄没实际做过的人罢了。我担心的是,我们若是回去,云俦那老贼,还肯不肯接收我们。”
他们说要出来寻找五皇子踪迹,云俦那老贼果然起了疑心。他不肯给兵就罢了,还将他们当初所有一起逃出来的白鹿书院同窗都充作兵丁,一起发配出来。
这些同窗有近半都落下了永不可逆的身体残疾,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肺腑内脏受伤,根本不可能干重活,留在云军白耗粮食和草药。云俦好狠的心,竟想着借此机会,让这些根本没有战斗力的人在草原上被险恶的环境损耗。
所幸乐轩谨慎,他们的目的地也不是原本充满了险阻的侯军大营,而是相对平坦安全的多的玉湖畔,路上除了遇到过两次不太大的狼群,倒是没有旁的危险,到现在还没有人员损失。
乐轩微微一笑,道:“尽管曹兄不爱听,我还是要说,尽人事,听天命。”
他才说完,一名兵丁就掀帘进来,道:“乐公子,有一名穿着大周军服的人前来,说他是炎军的人……”
那兵丁话未落拍,他身后就撞进来一个人影,硬是将那兵丁生生的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