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茂所参与之事的严重性,炎修羽和严清歌都清楚。
炎修羽直接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不要管了。”
因为事关重大,且已经非常晚了,他直接带着朱茂离开了严家。
带着一众丫鬟婆子,严清歌回了青星苑。路上,如意的表情颇为惴惴不安。
才一进青星苑大门,严清歌就道:“今日跟我出去的,都到正厅里来,我有话要说。”
那些丫鬟婆子们对视一眼,知道严清歌是要敲打她们。
今天在柴房里朱茂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太惊心了。之前朱茂说二小姐帮二皇子收购药材时,她们还没有多想,但是后来朱茂又说什么二皇子指示他挑拨炎王府和太子关系,她们怎么可能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到了正厅,气氛一片肃穆低沉。有两个胆小的丫鬟已经开始抹泪了。
毕竟她们知道的是这种秘辛,严清歌就是将她们全杀了灭口来保存秘密,也属正常。她们全都是卖身给严家的家奴,生死都掌握在严家手里。
严清歌坐在上首,环视了一圈下面,才开口道:“你们今天晚上都做了什么?”
这没头没脑的问话,让那些婆子丫鬟们都愣住了。
还是一个年纪大的婆婆灵性,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刻跪在地上磕头道:“老奴今晚上在花园里采花露,一直一个人呆着,黑灯瞎火的,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剩下的丫鬟婆子们纷纷醒悟,立刻跪下来,一个个的编着理由,都说晚上自己有活要做,并没有跟着严清歌出去。
看这些丫鬟婆子们如此上道,严清歌心下稍安。但她可不是小孩子,知道人心莫测,别看这些丫鬟婆子们现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回头被人买通,怕是什么都会往外讲。
如意听到了严清歌的回话,也要跪下来表忠心,却被严清歌拦住了。对如意,严清歌是绝对信得过的。
等下面跪了一地的人说完,严清歌没叫起,而是用手支着脑袋,一副思考的样子,只偶尔将眼神落在那几人身上。
底下的婆子丫鬟们不敢吭声,只是越跪心里越慌。
终于,严清歌开了口,带着些为难道:“你们四个,我本来都是信得过的。可是,这件事太大,虽然只是庶妹一人做下的错事,可是难免会牵扯到整个严家,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时候,我这脑袋,这就保不住了。”
她的语调放的极低,声音又飘忽不定,听得那些丫鬟婆子一个个心头发毛。
严清歌又道:“你们可曾知道,京中曾有个卫府?就因为牵扯进这些阴私里,一夜之间,被烧了个干干净净,里面三百多口人,不管是男女老少,主人仆人,连猫猫狗狗,婴儿妇孺,一个也没逃出去。”
听着严清歌森然的描述当初卫家那场火灾,几个丫鬟婆子的背上沁出了冷汗。
“到时候,我逃不过,你们,也逃不过。”严清歌伸开手掌,打量着自己的五指。昏黄的油灯光线下,那四个丫鬟婆子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见威慑的效果差不多了,严清歌才道:“从今日起,你们四个,搬到一间屋子里去住,不准出门,也不准和除我和如意外的人说一句话,透露一点信息。你们不管做什么,都要结伴同行,互相监督纠察,若是发现其中有人有异样,立刻来通报我,我自会有重赏。我要是在严家听到任何风言风语,你们四个,一个也别想活!”
严清歌越说,语气越是严厉。听她说完最后一句话,这四个丫鬟婆子的脊背不由挺得笔直,大气也不敢喘。
交代完后,严清歌起身离开了大厅,招呼如意道:“如意,我们走吧。”
她前脚才离开,后脚那四个丫鬟婆子就瘫软在地。方才实在是太危险了,好在大小姐不像二小姐那么心狠手辣,若是她们沦落到二小姐手里,现在恐怕已经是没命了。
如意跟在严清歌身后,进了她的卧房。她伺候着严清歌洗漱后,帮严清歌将头上的钗环卸了,拿梳子轻轻给她通头发。
方才的一幕还在如意面前回闪,她忍不住咬着红唇,看向镜子里严清歌那张轻灵绝美的脸孔,觉得严清歌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别的丫鬟婆子赌咒发誓,还是被严清歌下令住在一起互相监督,但她根本连理由都不用编,就被排除嫌疑,仅凭严清歌给她的这份信任,她就无以为报。
严清歌看出如意的想法,她回身笑着拍了拍如意的手,道:“好如意,你还在想刚才的事,对么?”
“大小姐,你教如意读书识字,又教如意骑马下棋,还这么信任如意,如意只是一个被卖到严家的孤儿,怎么配大小姐对如意这么好。”
看着如意濡湿的眼眶,严清歌柔声道:“小如意,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么?”
“想!”
“因为我知道,以后的如意,会对我更好。”
听了严清歌的回答,如意的眼眶里亮起了光芒,是啊,她是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严清歌的,可是她还有一颗忠心。
这一夜,严清歌睡得极为不安稳。虽然晚上她说的那些重话,都是吓唬嬷嬷们的。毕竟严淑玉许给太子,她又有和炎王府的婚约,就算严淑玉闹出什么阵仗,也不至于到卫家那般家破人亡的地步。但是,这不代表她就能安心了。
第二日一早,她顶着黑眼圈,给炎修羽写了一封信,询问朱茂之事有什么进展。
信件才送出去不到一刻钟,寻霜就送来了一封信,正是炎修羽写的。
照时间推算,她给炎修羽的信,只怕才出严家门,炎修羽这信,是一早就写好,专门递来严家的。他倒是很清楚严清歌的心思。
信里面,炎修羽告诉严清歌,不要担心朱茂的事儿,他已经问过他哥哥,朱茂在这件事里涉事不深,死罪能免,活罪难逃。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处理严淑玉那边的事情。
虽然严淑玉还没正式入太子府,可是她在名义上已经是太子的女人了。这样的女人,罚轻罚重,或者是干脆不罚,都很不好拿捏。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太子和炎王府之间的关系。
但不论如何,严清歌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对严淑玉不好处理的事儿,严清歌倒是深有体会。因为太子本来就是个非常护短的人。元芊芊还不是背负着放走了卫樵这个大罪人的重大嫌疑,照样什么事儿没有的当了太子侧妃,在储秀宫里作威作福。
哪怕是太子的不喜欢的人,只要是站在他这边的,他就不会置之不理。这是为君者的一种手段。严清歌倒是觉得这样的太子颇为可怜,不能有一点自己的喜恶,只能以利益为衡量一切的唯一标准。
除了这件事外,炎修羽还告诉了严清歌另外一件事,他刚得到的消息,凌霄的哥哥凌烈所在的军队快要班师回朝了。
凌烈出征有两年多了,虽然一直呆在将军帐内,不用外出征战肉搏,可是战场无情,凌家人不由得不担心。
得了这个消息,严清歌的心情才稍好些,她转身去了书房,提笔又给炎修羽写了封新的信,谢过他一大早就惦记着给她递消息,又给凌霄写了一封信,告诉凌霄自己已知道凌烈快回来了,对她好生的恭喜贺喜一番。
中午时分,寻霜来报,说是家里的彩凤姨娘过来求见。
彩凤自从当了姨娘后,老实的不得了,今日竟然过来求见严清歌,严清歌倒是奇怪。
她请了彩凤进来。彩凤衣着朴素,除了头上一根银钗外,并没有别的装饰,对她行礼时也恭敬非常,除了瞧着身子稍微丰满些,和做丫鬟时并没有太大不同。
严清歌问道:“彩凤姨娘,你来何事?”
“妾是来求大小姐一件事的。前几日五姑娘的奶妈子得了病,又不能出去抓药医病,一直没好,也没法给五姑娘喂奶。五姑娘饿了两天,只能给她喝米油吊着,这样长久总不是办法。彩凤早上听人说,大小姐能差人送信出去,因此斗胆来问问,不知道大小姐能不能帮五姑娘买些牛乳羊乳回来。”
严清歌听完彩凤的话,点头道:“倒不是什么难事儿,我叫人出去办就是。”
赵氏虽说堵上了严府的门不让人进出,可是那仅限于普通的严家人,像严清歌派出去办事儿的仆人,他们是不敢拦的。
出去买牛羊乳,是很简单的事情,不多时,那东西就被送去彩凤的院子了。
岂料,彩凤来求东西的事情,只是开了个头而已,下午的时候,来求着严清歌帮忙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还有人说要办别的事儿,想要求了严清歌的恩典出府,这些人来了一拨又一拨,简直快要将青星苑的门槛都踏平了。
除了家里大厨房管采买食材的,或是负责倾倒垃圾的,或专门买甜水的,以及那些各种各样原因要出门的,不管是公务还是私事,全都求上了门来。
严清歌听的头大,摆手道:“都轰出去!一个也不见。”
这些人有的说的理由倒是合情合理,有的根本就是在瞎编乱造。只不过被关上了几天,严府的人就不消停了,这么上蹿下跳的仆人,可真叫她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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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那更会迟一点,大概十点到十一点之间。习惯早睡的亲们不要等了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