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集团公司调你去宁波开拓市场？”
叶晴染端着现榨果汁，愣住了。
庄志磊取下眼镜，细细地擦了擦，然后重新戴上，脸上的表情仍然温和淡然，但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与。“对，调离的文件今天上午下发到各分公司。”
“为啥？你在倚丽干得好好的，董事会为啥突然会有这样的决定？”
“高董找我谈过话了，讲董事会考虑到我曾在宁波工作和生活过，开展工作比较容易，能较快地打开局面。”
这个理由很充分，同时也很能说服人。
可叶晴染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倚丽服装公司的王付总，他年富力强，能力与庄志磊不差上下，而且是正儿八经的宁波人，老婆孩子现在还在宁波呢。在宁波成立分公司，王副总是最合适的人选。
“没有别的原因吗？”
“应该没有吧？”
庄志磊的心里同样有疑虑，只是没说出来。
脑海中，闪过下午接到文件时的一幕。
当时王副总和公关经理正在总经理办公室和庄志磊研究准备投产的一个大项目，乍一看到那份调离的正式文件，这太突然了，庄志磊愣住了。
王副总也是瞪着双眼看着调离文件，傻眼了。
“事先怎么没听见一点风声？”公关经理美目一转，看了一眼王副总：“要说去宁波成立新的分公司，应该是调王副总去呀，王副总最合适。”
王副总很郁闷，微微蹙着眉头：“去年我就向集团公司的几位董事悄悄地打过招呼，希望宁波分公司成立的时候能把我调去。我在杭州七八年了，该回去照顾照顾家庭了。”
公关经理怂恿道：“现在还没成定局，王副总你赶紧去找找高董，这只是高董一句话的事体。我相信。高董也一定舍不得放庄总走。公司的这个大项目马上就要上马了，在这个关键时刻换主帅是不利的。”
庄志磊不动声色地微笑着，将目光投向了王副总。
王副总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我这就去找高董，我相信高董会给我这个面子的，会为我的家庭着想的。”
王副总兴致勃勃地离开了办公室。
庄志磊失落的心，稍稍有了些宽慰。
假如不是心有所系，到哪不是工作？何总宁波有许多老朋友老伙伴，母亲也习惯宁波的生活。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王副总回来了。
“王副总，高董同意了吧？”
庄志磊带着满心的希望看了王副总一眼，他的心，顿时往下沉。
王副总一脸的沉郁，薄薄的唇不停地翕动着。
脸上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王副总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跌坐在沙发上：“高董不仅不同意，反而批评我家庭观念太重。”
公关经理也一时陷入了无助。
与庄志磊相处了五六年，是看着庄志磊从一个跑供销的员工渐渐地坐上了老总的位置。相处久了，工作作风工作态度都彼此了解，工作起来得心应手。
遇见一个能干的员工不容易，遇上能识人用人的老板更不容易。
她站了起来：“庄总，要不我去找一个分管人事的王副董？”
谁都知道，王副董是个老色鬼，见到漂亮的女人就挪不开步。
一直在垂涎漂亮能干的公关部经理。
“不必了，谢谢你，小童。”庄志磊摆了摆手：“算了，我还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吧。”
“庄总，我们大家都舍不得你呀，”公关经理妩媚的脸上被愁云笼罩，“庄总，高董一直对你很赏识很器重，要不然你亲自去找找高董？”
王副总连声道：“对对对，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庄志磊有些迟疑。
他了解高董的个性，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基本上没有反转的机会。
“这也不能一概而论，庄总，你去试试？”
王副总眼巴巴地看着庄志磊。
庄志磊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在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外踌躇了半天，庄志磊终于敲响了虚掩的门。
“高董。”
私书不在，庄志磊直接走进里屋。
高远发正站在窗前，居高俯瞰着楼下，手指里夹着粗黑的雪茄。
闻声，他没有回头，而是淡淡地说：“假如是想跟我谈你的工作调动，你最好免开尊口。”
一口封杀。
庄志磊有些羞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刚才你们公司的王彬来找过我，毛遂自荐想代替你去宁波的分公司，我没同意。”
“其实，王副总比我更……更合适……”
“董事会已全面考量过你们，谁更合适，我们心里比你有数。”
话已说到这，庄志磊彻底无话可说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高董突然问：“志磊啊，近来和高博有联系吗？”
庄志磊面露赧色，羞窘地摇了摇头：“好久不见了，他还好吧？”
“不好！”高远发细眯起双眼，将目光锁定在庄志磊的脸上，“离婚后，他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宅在家里，与谁也不接触。志磊啊，你们是好朋友好哥们，有空的话去劝劝他。”
庄志磊苦笑道：“他对我抱有成见，我给他打过电话，也去家里找过他，他不接我电话，也不肯见我。”
“唉，他心里也苦，为了一个晴染，你们多年的友情就这样毁之一旦，可惜啊可惜。”
“高董，您放心，我和高博不会成为陌路人的，等他缓过劲来，我们会一往往昔的。”
“那就好那就好。志磊啊，你马上就要去宁波了，趁这段时间和晴染好好谈谈，做做她的思想工作。高博的心思你应该懂，他始终放不下晴染。晴染很尊重你，肯定会听你的。”
庄志磊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
“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进去？”叶晴染轻轻地抿了一口果汁，嗔怪道。
庄志磊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我都听着呢。”
“你就真的打算去宁波报到？”
“端人家的饭碗，不得不服从啊。”
叶晴染沉吟良久，面露难色地说：“我去找一下高董？”
庄志磊伸手拦住：“不用不用，你去找高董不太合适。”
叶晴染的面色有些改变，是啊，自己现在只是公司的一介员工，再也不是董事长的儿媳妇，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找董事长提要求。
“没关系，宁波到杭州很近的，宁波有许多人在杭州上班，下班后乘高铁或动车回宁波。晴染，以后若有事，你在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叶晴染落寞地笑了笑：“我能有啥事？放心吧，好好的忙你的工作，争取早日让新公司进入正常的轨道。”
庄志磊将一片雪糕轻轻地放到叶晴染面前的碟子里，看了看晴染，欲言又止。
晴染笑了笑：“干啥呀，吞吞吐吐的？”
“晴染，我今天找你，并不是想和你一起喝茶。”庄志磊嗫嚅道：“我下个礼拜就要去宁波了，我们见面的机会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多。所以，所以……”
庄志磊脸红了。
叶晴染听得一头雾水，催问道：“所以啥呀？你平时不是这么磨叽的人，今天这是咋啦？”
庄志磊扭过头，避开叶晴染的炯炯盯视，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晴染，我今天正式向你提出，请求你做我的女朋友！”
声音虽小，却如雷巨震！
叶晴染也不是麻木不仁的人，庄志磊的心思她多少有些知情，彼此没有捅破那屋窗户纸，叶晴染也不好说什么，只当不知道。
可今天……
叶晴染羞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晴染，你愿意吗？”
庄志磊又轻轻地问了一句。
偷偷地看了一眼垂着头的叶晴染，他的心都要被融化了。多美的女孩啊，雪肤花貌，体态婀娜，更重要的是，她的那份坚强好胜的个性，她的聪慧与善心，让人爱慕不已。
叶晴染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慌慌乱乱地说：“我有事得先走了……”
“晴染……”
叶晴染已跑到了茶楼的楼梯口，停住了脚步，羞赧地说了一句：“过几天再答复你。”
说完，如有人追似地冲下楼去。
庄志磊赶紧站起来：“晴染，你慢点跑，小心摔倒。”
叶晴染早没影了。
庄志磊坐进车里，心里上上下下折腾个不停。
晴染这是什么意思？
过几天再答复你！
是拒绝的意思吗？
不对呀，假如她是拒绝的意思，凭她干脆磊落的性格，她一定会直面相告。
难道是想好好考虑考虑？
有可能！别看她行事如风，想问题却很慎重很细致。婚姻是大事，她不可能马虎。尤其是有过一段失败婚姻的她，更不会轻易踏进另一段婚姻。
庄志磊悬着的心，稍稍有些松泛。
华灯初上，灯火通明。浓荫遮蔽的行人道上，不畏寒冷的情侣们三三两两地相偎相依，喁喁私语，极尽恩爱。连那只穿着红夹袄的泰迪狗，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追求者，相互追逐着，相互舔吻着
庄志磊看着眼热，他比任何时候都觉得自己太孤单了，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的身边有晴染陪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