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极少这样表露出难过的情绪。自小他就表现出比一般人多出几倍的理智冷静。溪奶奶说她可以放心的把院中任何一个小孩交给他照顾,我就是他一手拉扯大的,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却好像一个成熟的大人。
我听到他微乎极微的叹息。
我从没让他省心过,他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却为了保护我,在一个学校时打过架,受过伤,挨过老师的骂,每一次骂他都是因为我的和同学发生争执,他成绩那么好,如果没有我,应该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我和他不是亲生兄妹,他却给予我百分百的偏爱。过了头的照顾很难不让我对他产生依赖。
我知道他的家人死在车祸中,所以,我就是他唯一的家人。
为了享受他的爱,我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
他那时也不过是个孩子。
“哥哥希望你能好好地。”他勉强的朝我一笑,走出去前对我说:“...我不在院里,可能会很晚回来,在我回来前你乖点好吗?”
我看着门口还并不如大人一样强大的身影,说“好。”
我躺下,把包的严实的右手臂举起,两片木板紧紧固定着手臂,动起来还是很疼。
为了哥哥,以后乖一点好吗。
想起每一次闯祸,哥哥都会说这一句,心中难受起来,手臂更疼了。
闭上眼睛,到决定到梦里去躲一躲。
......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我看着窗外的院子里跑来跑去玩闹的小孩子,想起今天是周六,怪不得平日上学的孩子都聚在院子里。最小的五六岁,最大的十几岁,人数不少。
院长爷爷善良,送来福利院的小孩只要不超过十六岁不论大小都接管,所以院中几乎没有空余床铺,原本属于他自己的那间书房也被改来放上下铺让大家住,云息来得不巧,那时一个床位都没有,所以院长爷爷把溪奶奶平时练琴的小琴房改来让他住,后来我来了和他住一起,等我年级大一点他怕我翻身掉下来,把下铺让给我睡,他睡在上铺。
除了吃饭时间,我们只有在周末才能见到院中的其他小朋友。而周末又是大家各自玩自己的。很少这么齐齐的聚在一起了。
我下床,走出去,初秋的晚上还是有些热。
原来是曾经从这里出去的一些孩子回来看望大家。
“琪琪姐!你终于回来看我了,我好想你啊,你过得怎么样,我听院长爷爷说你可出息了,在大公司里干活呢!”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女孩子看着曾经的室友,多多少少有些羡慕和炫耀的成分。
琪琪现在二十二岁,刚大学毕业,早就不在院中了,院中却一直传着她的事情,十六岁离开院中前,被一户人家收养,那人家还是个有钱人,喜欢琪琪喜欢的不得了,第二天就办好手续把她接走了,之后供她上学,让她出国留学,回来后安排进一家大企业上班,生活不知道让这一群无依无靠的小孩子有多羡慕。
我不喜欢琪琪。
这事小孩有娘说来话长。
说白了就是和她八字不合,天生相克。
琪琪摸摸对面女孩的头,笑着举起手中拎着的大包小包,说:“我也想小月你们啊,这不一得空就回来了吗。这些好吃的都是给你们带的,你给大家分分吧。”
小月边分边说:“吃了都记着点琪琪姐得好。”走到我这边,看我出来,哼一声装作没看见,嘴中不停:“不要像某些白眼狼,小时候差点坏别人好事,长大了还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我忍...
不能再给哥哥惹祸。
“小月。”琪琪拦住小月的话,走过来,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套装,不了解她的人真的很容易被她的样子唬住。她从包中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我:“薇儿,小时候的事都过去了,我也为曾经伤害到你道歉,这个礼物送给你。”
我看着她,没动。
我没想原谅她,我只是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关系。
她也觉得有些尴尬,手收回几份,转了个话口:“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挑了个小玩意儿,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有什么喜欢的了告诉我,我再送你。”
接着她转头去和院里的小朋友一起玩了,但是年龄摆在那里,更多的不过是讲一下现在的富裕生活。获得她从小想要的那种变态的优越感。
我看了几眼,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去活动室,哪里有一面墙是镜子,也有把杆。是溪奶奶的练舞的场地。
我走进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影子,熟练地踮脚,腿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是这点伤对于我没什么影响,只是右手有点碍事。
简单的热身,把腿压在把杆上,腿上的擦伤还是很吓人。
热身完成后,扶着把杆,做芭蕾的八个手位,单手做有点不伦不类,但是此刻只有舞蹈能平静我的内心,不去骂外面的那人。
我要是会武功就好了,像电视剧里的那些人随便几招就把人打趴下,或者像神仙一样随便一指就可取人性命,把坏人都吓跑。
后面院长爷爷回来,和琪琪聊了一个小时,琪琪终于走了。
院长爷爷说,琪琪这次回来,准备给院里捐一个图书室。明年前就能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图书室啦了。
哥哥现在还没回来,不知去干什么了。
我不敢去想他是不想见我,他肯定是有什么事。
十点过后,还是没回来,我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夜里模糊听见开门的声音,感觉到有人轻声走进来,拿起洗漱用品又出去。
我转个身又睡过去。
夜里从噩梦中猛然转醒,朝上铺小声喊了声哥哥。
“嗯,睡吧。”仿佛梦话一般低沉。
我这才放下心,沉沉的睡去。右手似乎都不疼了。
云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睡不着,今天他确实是被负面情绪包围了,有点失控,虽然面上不显,可是他知道,他再不出去透透气就会说出伤害两人的话。
他从来不在她面前发火,每次都是把所有的怒气都在腹中燃烧殆尽,最后吐出来的话语带着温暖的余温。
无尽的温柔,代价是让他烧的他五脏俱焚。